第41章 画皮(2)_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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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画皮(2)

  上一章提要:...火火地就要去救人。人救得很快,多亏了这画中画上的风景,就是一处五代十国时期的古建筑,很具特色,因此一下就被指认了出来。再与临省警方通力协作仔细排查,很快就把被拘禁的唐肇中给救了出来。案子至此才算尘埃落定,陶龙跃直呼运气不错,当他们赶去唐肇中被关着的那个仓库时,发现老人家已经断水断粮多日,再晚一时半刻,人可能就被活活困死了。获救时,老人瘦得只剩一把干柴似的骨头了,精神也极度不振,不便在这种情况下追问案子细节,陶队长先在当地找了一家医院,待老人家病情稳定,又将他转移回了汉海市。......

  上二章提要:...褚遂良晚期的作品,褚遂良晚年笔画愈发瘦硬,章法布白也更偏于隶书,这作品的字体布局却是早期的,显然是错的。T姐似乎并不信服:“这话太空了,什么‘骨气深稳’‘窈窕合度’这些小姑娘也会说。”沈流飞不慌不忙:“宋朝的《洞天清禄集》记载,我国书画用墨南北不同,北方用松烟,南方用油烟,松烟的优点是润泽,缺点是不够黑亮,油烟与它正好相反。”稍一停顿,像是给足了众人思考的时间,他继续说下去,“显庆二年的作品,那时褚遂良已被武则天贬去了今天的广西桂林,可这书法用的却是松烟——这样一幅错漏百出的作......

  上三章提要:......

  上四章提要:......

  上五章提要:......

  上六章提要:...感到满意,小丫头诚不我欺,还真就又变回黑色了。“陶队,有人找你。”丁璃对陶龙跃说,“已经等了十来分钟了,她说要向你报案。”“报案?”直接向重案队队长报案不合流程,陶龙跃说,“不是有接警员么?”丁璃的表情很奇怪,像忍着疼,又像憋着笑:“对方指名道姓一定要找你,怕是有大案子,我们不敢擅自做主。”陶龙跃往谢岚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人没来,应该是迟到了。他忿忿骂了一声“不像话’,扭头去向报案室。丁璃脚步加快,跟在他的身旁,脸上还是带着怪咄咄的笑容,不看路,反倒一直盯着他。“什么表情?便秘啊?”陶龙跃被这目光看得十分不爽,稍加琢磨,疑窦丛生。快步来到报案室门前,他将信将疑地推开大门,一见门后头翘腿坐着的那个人,一口恶气顶住嗓子眼,整个人都愣住了。没有浓妆与五颜六色的头发,没有双马尾与超短裙,这位上门报案的,正是前两天在酒吧,那个向他敞衣袒胸又突然“袭警”的豪放女贼。陶龙跃气得七窍生烟,恨得三尸暴跳,扭过头,以刀子般凶煞的目光剜向丁璃。丁璃当然也知道搏击酒吧那一晚发生的惨案,欲笑又不敢,铆劲憋着。“陶队长,你好呀。”女贼主动打......

  上七章提要:...深山里火拼,穆昆此行没带很多人,一番激烈的枪战之后,身边手下几乎死了干净,就剩下一个谢岚山。逃跑过程中,穆昆的膝盖受了伤,几乎全靠谢岚山架着他走。周围还有几十个毒贩在搜索他们的踪迹,林间的枪声此起彼伏。“你行动方便,可以自己走。”穆昆说这话时,伸手摸了摸藏怀里的手枪,如果谢岚山起身抛下他,他会毫不犹豫在他背后来上一枪。然而谢岚山根本没想过。此番化妆侦查的目的不是为了暗杀穆昆,而是为了获取情报,摧毁整个武装贩毒集团,他知道穆昆死了,接班的大有人在,自己好容易建立起来这点信......

  上八章提要:......

  上九章提要:......

  上十章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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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画皮(2)

  上回苏法医乔装成文物买家,成功混进了Tequila俱乐部进行摸底,陶队长本想就这么继续监控T姐以及她手下的电话,以期守株待兔,抓她们一个盗卖文物的现行。但顺利逮着幸存的保安小周之后,受监控的电话就再没出过动静,陶队长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人家早发现了。

  于是越发觉得,汤靖兰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的家底很干净,简历也漂亮,高学历高收入高地位,经营着一家业内颇有名气的艺术品公司,偶尔也搞图书、投电影,称得上是一位春风化雨的巾帼英雄。

  保安小周是受人指使的,张闻礼背后也肯定有一个长期与之合作的犯罪团伙,汤靖兰有嫌疑,但没有证据就不能抓人,你总不能说一家艺术品公司想收几件不知真假的艺术品,就是杀人盗画的幕后指使者吧。

  陶队长打算放长线钓大鱼,明里不动暗里使劲,倒是谢岚山突然又主动联系了汤靖兰,说是想请她帮忙弄一幅画,《洛神赋图》的3D打印仿制品,越快越好。

  画很快就弄来了,谢岚山又被请去了俱乐部,这回不用乔装公关先生,装也装不像了。

  俱乐部今天没活动,顶灯弥散出一缕一缕的温暖朦胧的光亮,汤靖兰交待秘书把《洛神赋图》的画轴递给了谢岚山,说:“你要得急,还没来得及做旧,也就七八成吧。”

  谢岚山打开画轴一看,全幅作品直接打印在了仿古绢上,反正以他一个外行的肉眼,分辨不出真假好赖。谢岚山笑笑:“谢了,无以为报。”

  “你明明知道怎么可以报答我。”端上一脸又深又媚的笑容,汤靖兰把身体送近了谢岚山,还伸手替他整理领子,用柔软无骨的手抚摸他的胸口,“我最近才看到网上那个视频,你开枪的样子挺帅的。”

  那视频因为影响太坏,网上已经删干净了,汤靖兰这会儿看到的是漏网之鱼。她仔细看着谢岚山这张脸,视频里就够好看的了,真人比视频里还好看。

  “你看到了还这么说,这不叫人为难么?”一股香风扑鼻而来,谢岚山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显得还挺惋惜,然后他将几乎扑在身上的汤靖兰推开,又摆出半是正经半是欠儿巴登的脸色,微微笑着用粤语说了声,“对唔住,我喺差人。”

  对不起,我是警察。汤靖兰哈哈大笑,这是《无间道》里梁朝伟的台词。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警察,”笑过之后,汤靖兰坐端正了些,但声音还是使劲做媚,“哪儿有这么漂亮的警察呢,分明是个勾人魂要人命的小妖精!”

  谢岚山不是没被人夸奖过美貌,一般都不上心,男人的容貌何足道,骨子里的精气神才重要。但这位T姐夸得太直接,用词太奇诡,谢岚山都快不好意思了,伸食指搓了搓鼻梁,谦虚道:“不妖不妖,也就凑合能看。”

  对方不解风情,汤靖兰也不勉强,只说:“以后还是欢迎谢警官常来坐坐,咱们这种做正经生意的,有个警察朋友,挺光荣。”

  谢岚山笑而不答。带着画轴起身要走,直走到了大门口,才回头对汤靖兰说:“是不是正经生意,往后看吧。”

  他曲着两根手指,伸在自己一双眼睛前指了指,嘴里嘚嘚两声,意思是,我盯着你呢。

  明人不说暗话,汤靖兰先是一愣,继而又是大笑。

  特意挑了个唐小茉在念书的时候,沈流飞带上谢岚山弄来的这幅《洛神赋图》,然后去医院探望唐肇中。与那位想替唐肇中办画展的经纪人前后脚,两人在住院部的走廊打了个照面,经纪人久闻沈流飞大名,客气得点头哈腰,沈流飞却瞧不上这种书画圈的“蛀虫”,面无表情地走了。

  唐肇中还躺在病床上,他的身体机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沈流飞示意陪护的护工离开病房,待病房里只有两个人,他毕恭毕敬喊了对方一声:“唐老。”

  他瞥了一眼床头柜,上头堆着各色补品与水果,看来那位经纪人诚意满满,没少往这儿跑。

  “孩子来看看我,是他上心了。”唐肇中问沈流飞,“沈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

  沈流飞坐在唐肇中床边:“我有一幅作品,画的时候就不称心,画完了也觉得有问题,想请唐老帮忙看看。”

  唐肇中连连摇头:“沈老师太客气了,你早就是大家了,这画好不好可不看画者的年纪,再说我也不懂当代油画,看不出什么。”

  沈流飞说:“这是我临摹的一幅古画,我从小入门学的就是中国画,成年以后才开始专攻油画。”

  唐肇中赞叹:“怪不得,我觉得你的画油画为本、中法为辅,很不一样!”

  沈流飞年少成名,当然多少也沾了长相的光,他自己不觉得自己具有多么了不起的天赋,但这享誉中外的名声却是实打实的。唐肇中就不一样了。面对年少英俊的沈画家,再结合自己这大半生的籍籍无名与穷困潦倒,他颇有些感慨:“沈老师是有才又幸运的人,大器早成,就像张大千、傅抱石,二十来岁就享誉画坛了。”

  “成名早是好,成名晚也没关系,齐白石六十多岁才‘衰年变法’,通过改变画风成为一代大师,黄宾虹就更晚了,八十岁才开始出彩。”沈流飞说的是奉承的话,但奉承得不留痕迹,冷淡平静,“关键是能不能在中国美术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我想以后人们提到大器晚成的画家,肯定要多提一个唐肇中了。”

  唐肇中的脸色复杂不清,好像欣喜,好像悲愁,俄而,又深深长长叹了口气。

  沈流飞说:“我现在不怎么画画了,主要工作是通过手里的画笔,帮助警方缉捕犯罪嫌疑人。”

  “这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唐肇中连连摇头,觉得以沈流飞的水平与名气,在一个小小的刑侦局里担任什么模拟画像师,特别屈才。

  “我倒不觉得可惜,缉恶追凶,守护生命,比起维护自己在画坛那点名声,有意义也有意思多了。”沈流飞端详着老人的脸,目光理智清明,他当着唐肇中的面,将带来的画卷慢慢展开:“唐老,这画你还是替我看看吧。”

  他看见,这打印的《洛神赋图》只展开一角,唐肇中的眼神就一下直了,一对浑浊的眼珠几乎凝成了石头,毫无光彩。

  “这是……”唐肇中太了解这些造假的古画了,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最低级的打印的假画!”

  “假画都一样,人临摹的和数码复制的,没有高低之分。”沈流飞当然知道两者的区别,但故意这么说。

  “亏你还是画家,你胡说什么?!高仿临摹品不是赝品,更不是假画!”唐肇中急火攻心,又咳又骂,“临摹品也是艺术品,也有它的艺术价值!故宫的《兰亭序》、辽博的《洛神赋图》都是摹品,但与真迹的气韵一致,难道都是你口中的假画吗?!”

  “我当然知道两者是不同的,因为我也是画家。”沈流飞点点头,似乎认同了唐肇中的话,然而他沉默数十秒,一转话锋,“可是绝大多数的普通群众是不知道的,就像他们不会知道,那幅差点瞒过鉴藏专家、引发杀人大案的《洛神赋图》到底是你画的,还是数码复制的。”

  唐肇中又惊又怒,几乎拍床而起:“什么意思?”

  “秦珂在开展前制造凶杀案,看上去好像是为了揭露张闻礼当年的丑行,实际上他是被你教唆利用,而你一石二鸟,真正的目的是报复那个几乎毁了你整个绘画生涯的美术评论家李国昌。”沈流飞停顿一下,“至于张闻礼监守自盗的案子,你也没你自己说的那么清白,你跟他产生矛盾不是因为你内疚不想再画下去,而是张闻礼找到了新的合作者,用高科技取代了你。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绑架者,从头到尾这就是你一个人布的局,用六年时间精心谋划,即便警方没能参透《洛神赋图》夹层里的秘密,你自己也肯定会逃出来的,对吗?”

  唐肇中似乎料到会有被戳穿的一天,这会儿倒不急不怒了:“你们有证据吗?”

  “没有,张闻礼的一面之词指证不了你,秦珂也已经死了,我们发现了他在案发时频繁联系的一个手机号,但肯定已经被你藏起来了。”沈流飞平静转折,淡淡说,“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也没有证据。”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另辟蹊径,早准备好一套说辞的唐肇中惊大了眼睛,额头上的皱纹都挤深了。

  “你没有证据证明那幅《洛神赋图》是你画的,只要警方把它换成打印的假画,并以此对外公布——你相信我,那位谢警官绝对敢这么做——”

  唐肇中面上红晕褪尽,呈现一种枯萎状的蜡黄。他已经听懂了对方的潜台词。

  “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能与黄宾虹同样留名中国美术史的唐肇中了,你还是并将永远是那个籍籍无名、一幅画都卖不出去的美术馆管理员。当然你也可以花六年时间再画一幅《洛神赋图》用以自证,”沈流飞面无表情,眼神却似剔骨刀般寒冷,“可怎么办呢,你都已经快瞎了。”

  唐肇中明白了,这是一个威胁,也是一个交易,天平一端是铁窗外的平淡余生,而另一端是一个怀才不遇的老画匠求了一生的声名。

  该如何选择已经很明显了,他也曾像他那位铸剑的老友那般清贫自守,甘于落寞,只是老友离世的遭遇令他越发感到不公平。

  “绘画是门艺术,却生生被某些人变成了生意,你生来幸运,一画就成了名,所以你不会知道,那些职业画家的生存环境多么艰难,没有人愿意为一个籍籍无名的画手买单,即使他能画出足以乱真的《洛神赋图》!”病床上的老画家发出愤怒的呼喊,“凭什么画技平平的张闻礼四处招摇成了圈中大拿,凭什么我却乏人问津,湮没于无闻呢?如果不是我杀了人,你也不会听过我的名字!我、我——”

  话没说完,唐肇中狂咳一阵后,就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沈流飞及时摁下了通知护士的响铃,值班医生匆匆赶了过来。

  “我一早就听过你的名字。在美国时,我认识一些国画藏家,其中一个人对我提过你,认为假以时日中国画坛一定会有唐肇中的名字。”离开前,沈流飞看着正被医生急救的唐肇中轻轻一叹,“坚守比创作更难,艺术家都靠痛苦滋养灵魂,你本可以再守一守,然后就能在达到非凡成就之后闲谈初始,现在……真的太可惜了。”

  沈流飞走出医院,谢岚山在街角的阴凉处等着他。这讹人的主意是谢岚山的,他没跟陶军与陶龙跃说,说了一准对方会拿各种法律法规条条框框来批评他、教育他,继而痛心疾首,说他变了,狡诈了,阴险了。老生常谈听得人烦,闻过则喜他也做不到,谢岚山对自己的布局控制十分自信,但还得由沈流飞来操作。毕竟,沈流飞跟唐肇中都是画家,有同行间那点默契、敏感与不忿,也就更容易攻其弱点,切其要害。

  “你刺激他了吗?你告诉他,他就快瞎了吗?”谢岚山既显得急切,还隐隐期待兴奋,他一早算准了这话一定会令那老画家崩溃。

  “画虎画皮难画骨。”沈流飞看了谢岚山一眼,对他说,“我想他会自首的。”

  “还真是要名要利不要命。”谢岚山也摇头轻叹,方才一直提着口气,眼下全盘放松了,“你还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说艺术家需要靠痛苦滋养灵魂——”沈流飞的话音戛然而止。

  谢岚山还是捕捉到了这话外的情绪,问他:“那么,你的痛苦是什么?”

  沈流飞望着谢岚山,脸色愈发严峻,他的表情这样复杂,仿佛他是他的甜蜜之初,亦是他的痛苦之始。

  亏得谢岚山今天心情不错,没有就这令人不快的问题深究下去,只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掌,想跟沈流飞来个拍档间的“givemefive”。

  但沈流飞拒绝与他击掌。

  这手刚伸出来又收回去,太尴尬,谢岚山微眯着眼睛斜觑对方,这人鼻直唇薄,眼神犀利,基本不苟言笑,偶尔带一点笑容,笑里也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淡感。

  可实在架不住一张脸长得好。谢岚山被不知哪来的阳光晃了眼睛,心中那个潜藏已久的绮念忽然间萌芽、茁长,就一把拉住沈流飞的胳膊,将他拉到身前,倾身吻在他的唇边。

  沈流飞睁大眼睛,怔不过三五秒,就一把推开谢岚山,挥手给了他一拳。

  似也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沈流飞哧哧喘了两口粗气,扭头就走。

  这一拳砸得极狠,谢岚山毫无准备,踉跄着往后退,差点倒下去。一抬眼,就看见陶龙跃。陶队长也有琢磨不明白的地方,还想就案情细节来问问唐肇中,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吻,倒看见沈流飞揍了谢岚山一拳。

  “哎?你们怎么回事儿啊?”陶龙跃拦不住沈流飞,只能冲谢岚山嚷。

  “他吃错药了!”先半真半假撩得没完的是这家伙,真撩出零星火花了又翻脸的还是他,谢岚山也光火,用拇指擦了擦被打破的嘴角,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陶龙跃,走了。

  朋友圈都爆了,一个默默无闻的老画匠一下成了全中国的焦点,不仅一手策划了一起全世界关注的美术馆杀人案,还有惊人的画功,一幅临摹的《洛神赋图》震惊整个画坛,狠狠掴了一圈那些经常信口开河的鉴藏家与评论家们。不管怎么说,名流美术史的目的是一定达到了。

  只是有些群众不明白,这么一个几乎天衣无缝的计划,他为什么要选择自首?

  汤靖兰在电梯里,稍稍刷了刷关于这个案子的新闻,嘴角一翘,就把手机扔进包里,等待着电梯抵达她家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缓缓开启,汤靖兰走出电梯,取钥匙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还未踏入玄关,她就嗅到了一股神秘危险的气息,直觉告诉她,这个漆黑的房间里有人。

  女人摆出准备格斗的架势,她是好手。

  “是我。”一个低沉男声传过来,房间里的男人背对门口,面窗坐着。

  “我早知道是你。”汤靖兰娇笑一声,卸下了一身防备,也放弃继续探摸墙上的顶灯开关。夜不算深,但天色阴沉,八方云动,挽不回是要下场雨的。屋里不开灯,便是一片应景的黑,她知道,这个男人喜欢身处黑暗之中。

  汤靖兰依然身着男款西装,她轻踩高跟走到男人身旁,俯身向其靠近,两只手先是搭在对方肩上,按抚一阵又慢慢滑向对方胸口。

  下滑的手指陡然被男人捏住。

  两人的关系看来不寻常,可男人只是循着女人的手指又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在唇上轻嗅。女人的手酥软无骨,香水的尾调依旧撩人,男人并不像好色之徒,倒像一位深谙鉴赏之道的绅士。

  他喜欢这个女人,尤其喜欢喊她的名字,阿兰,阿兰,两个字缱绻于唇齿间,既甜蜜又梦幻。

  “你又想他了?”汤靖兰媚起来就是软刀子,声音勾魂得简直要人命,“你不是已经在搏击酒吧见过他了吗?”

  任对方同样的问题问了两遍,男人没有回答,一双眼睛直望着窗外。

  市中心的一栋高楼,视线尽头是另一栋布满绚丽霓虹的大厦。借着这点微光,女人可以看见男人轮廓深邃的脸上有一些伤疤,那是一场爆炸留下的痕迹,他也在这场爆炸中瞎了一只眼睛,不得不装了一只义眼。

  “为什么不整个容呢,这点疤痕很容易去除的。”从她的审美来看,这疤倒是一点不丑,相反还别具魅力。

  男人依然没有说话。

  “我上回就想把他带回来见见你,可惜,半路上被一个叫沈流飞的画家给截走了。”

  ……

  “可他跟你说的一点儿都不像呢。你说的那个男人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可我看见的这个,却满肚子都是狡诈与危险。”

  ……

  “警方悬赏通缉都出来了,反正那几个傻瓜逃不掉的,还不如送他一个人情。只是我没来得及灭口,张闻礼那个蠢货就自己上赶着进去了,我的文物生意做不成啦,你的小宝贝也说他会一直盯着我呢。”

  “那就不要做了,”男人终于再次在黑暗中开口,“做红冰的生意比你倒卖那些破字画更刺激。”

  (第二单元-洛神篇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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