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造纸工坊_大秦:开局成为墨家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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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造纸工坊

  班昱引领着江寒从舂捣的匠人处开始,经过热气腾腾的大釜,最后来到了占据了一大片空地的竹帘模具处。

  它们在晒粮食的木架上摆放,迎着太阳晒干,因为没有漂白过,呈现出的颜色是麻的褐黄。

  工匠们将捞好的纸膜一张张叠好,用木板压紧,上置重石,将水压出,随后透火焙干,把压到半干的纸贴在炉火边上烘干,揭下即为成品。

  江寒双手接过了班昱递过来的纸张,因为模具比较小,这张纸呈长方形,高一尺,长二尺。

  它比后世纸张厚多了,触感不像后世的纸张,倒更似布匹。

  纸表面有不少让江寒皱眉的小疙瘩,翻过来后,背面未捣烂的黄麻、草迹、布丝等长纤维清晰可辨。

  “这便是麻纸?”嬴虔倒是看不出好坏,但很是惊奇。

  江寒拿着麻纸研究了半响后才开口回答:“这正是麻纸,虽然并未尽善尽美,但一个月能做成这样,已经极为不错了。”

  原本一脸紧张的班昱闻言,方才松了口长气,总算没有辜负钜子的信任。

  见识过后世各式各样质量高级的工业制纸,江寒对原始的麻纸并无太大感觉,不过这毕竟是世界上第一片纸张,值得赞扬。

  何况麻纸也是有优点的,他拉扯了两下后,发觉此物纸质坚韧,不易变脆、变色。

  科技和文明的进步与知识传播、记述工具的创新是分不开的,现在,纸提前几百年出现,绝对是种跨时代的产品。

  战国时期百家争鸣,正处于知识大爆炸的时代,私学开始兴起,士阶层也在崛起,号称“四大发明”的纸张会带给这时代怎样的影响呢?

  这前景让他微微有些兴奋。

  就在这时,旁边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遐想。

  “江先生,虔儿观看麻纸的整个制作工艺过程,觉得比制作竹简木牍还要繁杂不少,恐怕费财也要更多……”

  江寒也未曾想到嬴虔会问出这种问题,这是一场初生的纸张与正走向鼎盛的竹卷、简牍之争!

  江寒造纸的初衷之一,便是要造出一种更容易传播知识的书写材料,为推广秦国国内的乡学蒙学做准备,启民智,明善恶。

  这与卫鞅的弱民之策不同,卫鞅的驭民五术把人当成了动物,太过极端,不符合墨家的行事风格,秦国要走出一条国富民强的道路,才能避免二世而亡的悲剧。

  法令需要推行,也需要一种力量来中和。

  他要缔造一个君权、执法权、司法权分立的体系。

  君权代表着公室,执法权代表着法理,司法权代表着情理,法理与情理,是一对矛盾的统一体。

  一方面,法理与情理具有一致性,有法谚说:法律不外乎人情,任何法律的臸定与实施,其背后必然有基本的常理、常情的支撑。

  也就是说,法理来源于情理,法理是情理的体现。

  另一方面,法理、情理是相悖冲突的。

  情理产生于大众,是大众情感的集中体现,法理是法学家经过冷静、理性思考而创造出来的符合法律逻辑的理论结晶。

  它不是一般的理论,而是符合社会整体利益的学说,因此,法理有时超越情理,与情理相悖离,法不容情,法理与情理冲突在所难免。

  因此,当法理与情理出现矛盾时,官府要以法理为基础、以情理为补充的理念,将法律规定与公众意见、公众要求准确结合,寻找到最佳适用法律规范,实现公平、正义的最大化。

  君权的主体是公室,执法权的主体是执政大臣,司法权的主体是将来以墨家弟子为基础成立的监察机构,等边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三者互相制衡,体系才能更加的稳固。

  “江先生?”嬴虔轻声呼唤了一下,江寒才回过神来。

  “造纸是因为竹简用起来很不方便。”江寒笑着吐槽道。

  这是造纸的第二个原因,江寒在齐国临淄时,曾见过处一竹简工坊。

  其制作过程,首先要选择上等的青竹,然后削成长方形的竹片,再用火烘烤一片片的青竹,以便书写和干燥防虫。

  烘烤之时,本来新鲜湿润的青竹片,被烤得冒出了水珠,像出汗一样,这道烘烤青竹的工序就叫做“汗青”。

  随后再用麻绳编缀起来。就可以用来书写,此物经久不坏,而木牍的制作更简单,但无论是阅读、运输还是保存,都很不方便。

  这时代读书可是种体力活。好学的士大夫出门都是将简册整车整车的拉,所以才有学富五车的说法。

  田午作为齐国国君,一日翻阅一石公文都是常事,虽然比起后世秦始皇的一日百石算不了什么,却也是一个体力活。

  秦献公也每日穿梭于书山中,处理完公文后,常常头昏眼花,手脚酸痛。

  习惯了后世快速阅读和书写的江寒,对在竹卷上缓慢的笔削速度十分抓狂,之前没有闲工夫来折腾,只能强迫自己适应。

  现如今他回到了墨家总院,人手工匠也齐全,当然会造纸来方便自己,顺便作为一种秦国特产售往各国创收。

  “不方便?”众人皆是一头雾水,狐疑的看着江寒。

  《尚书·多士》言:“惟殷先人,有册有典。”意思是殷商的先人,就已经有了竹简做的书册,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他们并没有觉到有何不方便。

  众人没有后世的书写体验,自然认为竹简是最好的工具,嬴虔认为应该在竹木比较多的地方建一个制作竹简的工坊,而不是耗费人力物力来研制这种不知可否使用的“麻纸”。

  江寒看着面前的众人不解的神色,笑着招呼众人在空地的竹席上坐下。

  “我听说过一句话,叫镂于金石,琢于盘盂,书于竹帛,传遗后世子孙者知之。天下的书写记事材料无非是甲骨、金石、绢帛和竹卷简牍等几种,当然,现如今又多出了纸。”

  殷商时是甲骨文最为鼎盛的时期,周人虽然敬天,但对鬼神的崇拜却有所收敛,甲骨从周初开始已经渐渐被淘汰,只用于卜辞记述。

  周人倒是更喜欢直接将字用铜削铭刻在青铜器上,以传后世子子孙孙永葆是用,江寒还知道,居于西鄙的秦国人对石鼓文情有独钟,后世出土过不少。

  由于这几种材料的局限性,文字难以广泛的传播,所以直至殷周时期,掌握文字的仍只有上层社会的巫师和贵族数百人。

  这极大地限制了文化和思想的传播,这一切直到竹简和木牍的出现才得改变。

  他反问道:“虔儿你在甲骨和鼎器上刻过字吗?比起在简册上用笔削书写的速度如何?你喜欢哪一种?”

  “自然是喜欢用竹简,金石、盘盂不如简册方便。”

  嬴虔跟随秦献公祭祀时曾经在鼎上铭刻过文字,他对竹简极其推崇,也不是没原因的。

  比起先前的那几样,竹简的书写速度、普及程度都有很大提高,也正是竹简的出现,加速了思想文化扩散,才形成了百家争鸣,使各家的思想得以流传。

  “没错,铭刻自然比不上书写简单,不过当下却有种东西书写起来比竹简更快更方便,渠梁,你可知是何物?”

  江寒觉得小嬴渠梁虽然才六七岁,却是那种大智若愚的人,他挠头想了一会指着江寒的深衣讷讷地回答道:“是绢帛。”

  江寒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道:“没错,竹简虽然有进步,可依然笨重而不易携带,又不能舒卷,所占体积大,绢帛则是理想的书写材料,可以舒卷携带,寿命也长。”

  春秋战国时,上层贵族用的最多的书写材料,确实是绢帛,不过史称之贫不及素,绢帛太贵,只有卿大夫才用得起!

  江寒笑问:“虔儿,若是有一种东西,制作的价钱和材料不比竹简贵,但书写的效果却和绢帛一样,甚至比它更好呢,你是否会用!”

  嬴虔哑然:“这世间哪有这种东西?若是有,自然当用之。”

  江寒拿起一张黄色麻纸,在嬴虔面前一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如用过竹简后,你就不乐意再用绳子打结,在甲骨、石壁上记述一样,用过此物后,竹简也可以摒弃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竹简的使用会一直持续到南北朝,才被改良过的纸彻底淘汰。

  但在纸提前几百年发明后,竹简的历史使命大概要提前好久终结了……

  嬴虔的性格继承了他父亲正直和固执的性情,少了嬴渠梁的变通,依然有些不信。

  “若是不信,一试便知!”

  江寒让人在案几上一左一右摊开了一份麻纸,一份上好的竹简,让嬴虔在上面书写。

  众人围了一圈,尤其嬴虔瞪大了双眼,他赤手持兔毫笔,蘸满墨汁后也不理会竹简,一来就捋着宽袖在麻纸上下笔了。

  江寒对纸太过自信,然而嬴虔笔锋落下后,意外却出现了!

  这批麻纸看着不错,但或许是配比缘故,溶水性却较高,加上嬴虔蘸的墨汁有点多,笔墨点上去就化开了,黄色的麻纸上,瞬间多了一滩乌黑的墨迹!

  包括嬴虔在内,众人都是一脸尴尬,江寒的笑容更是凝固在了脸上,嬴虔在其他几张麻纸上也试写了几笔,依然出现了这种墨点化开,无法成字的情况。

  “这下糟了!”嬴虔暗暗的想着,如此一来,先生方才说的话竟然立刻就被事实反打了脸,这麻纸用来书写,还真不怎样。

  班昱也是有苦说不出,这本来就是第一次成品,孰料钜子也不过问,就直接让人书写,自然很难一次到位。

  江寒的确是有些尴尬的,今天大概是因为纸张做出太兴奋了,竟然如此大意,应该先详细问问才对。

  或许是初见纸张有些兴奋,江寒今天一时大意,出了个小丑,但他很快就缓过神来,笑道:“第一次做出成品,难免会有纰漏,是我心急了,此事怪我。”

  嬴渠梁仰着头看向江寒:“先生也会犯错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江寒笑着摸了摸嬴渠梁的头:“孔子的学生子贡说过一句话,君子的过错,如同日蚀月蚀,若是犯了过错,人们都看得见,而改正了错误,人人依然会仰望之。”

  嬴渠梁似有若悟的点了点头。

  江寒仔细回忆着麻纸制作的流程,到底缺了什么东西?他认真的翻看着配料表,目光停留在了石灰水上,他突然想到了一样很容易被忽略的原料——草木灰。

  “我明白了!虔儿,渠梁,你们随我一起再试一次!”

  江寒带着嬴虔、嬴渠梁亲自动手,工坊中有浸泡好的原料,在煮浆步骤时江寒加入了灶坑里抓的草木灰,直到第四天,新一批麻纸才再次制成,纸质甚至还更紧密些。

  工坊中的几案上,一左一右又摆上了两种书写材料,江寒摆手示意:“虔儿,你这次再试一试!”

  对于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麻纸,嬴虔也希望能够成功,但有了第一次失败,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没底,便先在竹简上下笔,好在事后做一个对比。

  他手中的笔依然是上好的兔毫笔,此物其实在上古时已经有了,到殷周时期走向成熟,伴随竹简绢帛的流行而改进。

  兔毫包扎在笔杆外围,以麻丝缠紧,外面再涂漆粘牢,笔杆系竹制,裹以麻丝,髹以漆汁,笔锋尖挺,是抄写竹木简牍的良好工具。

  至于墨,是江寒让人送来的有天然矿石的石墨,也有用木炭烧成的炭黑墨。

  最佳的自然是松烟墨,就是用松木烧出的烟灰,再拌之以漆胶制成,其质量远远要胜过石墨。

  但是这时期的墨没有制成锭,而只是作成小圆块,它不能用手直接拿着研,必须用研石压着来磨,上一次研墨加水太多,这次嬴渠梁在旁亲自为嬴虔研磨松烟墨,就显得更浓郁几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嬴虔在竹简上写下了一篇千字文的开篇,洋洋洒洒的秦篆十分大气。

  江寒点头称赞:“好字,虔儿,再在麻纸上试试!”

  嬴虔应诺提笔,只见他尖细的笔豪入墨缓缓一拖,又微微蘸了一次墨汁至半饱满状,笔锋转向了黄麻纸上,周围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

  嬴虔双肩并肩而立,落笔入纸如刀锋入骨,手腕微动纸上便多了黝黑的一横!

  包括嬴虔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唯独江寒露出了笑容。

  纸上没有出现墨点化开,凝成一团的情况,而是很细腻的一横,麻纸的制造成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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