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棋盘之外,棋盘之上
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路希背靠着“朝圣之路”，原本不断轰击着耳膜的噪音，似乎随着视野一起被剥离了。
大多数的魔法师，需要材料，手势，符文，各种道具，漫长的咏唱，良好的心理状态，才能施展出术式。
相对优秀的，则可以将自己最擅长，最常用的术式简化，使得一句话，一道符咒就可以直接施展，就像史提尔使用刻着鲁纳斯文字的符咒来召唤火焰。
而普拉德无疑属于顶端的那一小撮人——反正路希是没看到，他在哪个术式上面的花费超过30秒。
更勿论普拉德身受重伤，所谓的“剧烈的疼痛可能会导致魔法反噬”宛若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一坨翔。
就下棋这个角度来看，路希还真的是被草虐的欲仙欲死。
尤其是胸部传来剧痛之后，路希对自己的结论更是深信不疑。
“嗯，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美琴无力的靠在一旁的巨大钢铁碎片上，视野中闪烁着大片金星，脑袋疼的像是有一万只草泥马在跳广场舞。
“呕……”她扶着钢筋干呕了几下，混混沌沌的思维总算是清醒了一些，破碎的记忆也一点点重新粘合了起来。
——先是找上了一方通行挑衅之，接着拉满了仇恨……
“凡救自己生命的，必丧掉生命－－【马可福音】第8章，第35小节。”
“……！”
美琴猛地瞪大了眼睛：“路希？！”
即使换了一头银发，舞着一片黑翼，那熟悉的面容却是怎么都不会认错的。
那个怎么都不会认错的男孩，刚刚颤抖着握住插入胸膛的长刀，胸口处便爆开大团血雾，夹杂着些许脏器碎片，一股脑的没入朝圣之路，然后停滞在半空，宛如某种猎奇的超现代艺术作品。
美琴抱着自己的肩膀坐倒在地，颤抖起来。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那片可以迟滞物体的空间是怎么出现的，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晕眩，以及……
路希为什么会变成片翼的天使。
一丝丝鲜血从嘴角处溢出，和划过面颊的眼泪混合在一起，从下颚处滴落。
少女的心一点点开始碎裂。
“还不死，是亵渎的神性在支持着你？”威严的声音自普拉德口中传出，在整个战场上空响起，犹如主的代行者在审判场中的罪人，“哼，大人她多睡了片刻，这世界就如此污浊，不但不敬畏主，还试图窃取超脱于凡人的力量。”
他忽然拔高了音量，恍若敲响决死的铜钟，为异端定下他的终点：
“该撒的物当归给该撒！神的物，当归给神！－－【马太福音】第22章，第21小节。”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苍白的脸色泛出些许病态的红晕。
“假神必将堕落，堕落的，必将败亡！”
混合着所罗门七十二柱之一，圣经中提到的假神巴力（Baal），以及路西法被米迦勒打败的双重意义，是异端审判所的副所长最大的底牌。
对邪神用术式！
剥离庇护后直接进行死亡宣告，一如他之前的风格，巨浪卷过，不留一丝缝隙。
场中宁静了片刻，老人在灯塔上闭眼陶醉，美琴呆滞地看着前方，一方躺倒在碎石地上，路希被大团光晕笼罩着，天上还有更多的光团涌入其中，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不对！）
普拉德第一个反应过来，演了半天独角戏，能捕捉灵魂的双眼，看到的却是一团愈加旺盛的生命之火。
“哈哈哈哈，有没有被打脸的感觉啊，大爷！”光晕中陡然传出了路希猖狂的笑声，“有没有想过我的职阶是加百列，干嘛不用更加省力的启示呢！这种程度的情报应该已经从神裂那里获得了吧——我说老大爷，年纪那么大了就养老去吧！跑过来开嘲讽可不单单是丢人现眼，一不小心可就连命都丢了！”
普拉德轻哼一声。
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重伤在身还不断透支生命来动用灵魂属性，油尽灯枯都是在高估他了。
所谓代价可是不管你胜负都要承担的。
那么到此为止，最好的选择就是暂时退避，那人都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只要谨慎一点，潜伏下来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只是走之前，多少也得留下些纪念。
美琴已经不想去在意路希说了些什么，只是单纯地看着他精神十足的模样，就觉得眼角有点泛酸。
深深的愧疚，满满的喜悦，还有一点点骄傲。
心跳，一点点开始加快。
……嗯？
美琴轻轻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脑中有杂乱的电子音。大概是幻觉？她想着。
姐，哔啵，兹兹兹兹兹，姐。
少女捂着胸口，心跳在不断加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姐姐，兹兹兹兹，照顾，兹兹……
好，噼噼啪啪，哥哥。
她猛地抬头，看向极远处的灯塔——
“妹妹！！！”
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那远比普通血缘更加深厚的羁绊让她仿若亲身面对着妹妹们所面对的噩梦。
一定要过去，必须得过去，不论什么方法，不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隔了那么远，美琴当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想办法过去的话，她的妹妹……那些好不容易脱离了小白鼠身份的妹妹们，会再次堕入地狱。
绝不会再让任何悲剧发生！
然后美琴就真的过去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美琴觉得自己的身体消散开来，再次凝聚出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灯塔之上，身周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御坂妹妹，面前，则是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老人右手高举着十字剑，一脸呆滞。
普拉德又听到了，听到了那悲伤的歌。
他仿佛回到了那浸满光辉的夜，仅仅七岁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绑在火刑柱上炙烤，木材在高温下发出哔啵的炸裂声，穿着洁白神袍的教父低声告诉他，都是因为魔女和他的妈妈做过交易，他的妈妈才会被审判，毕竟，异端都是该死的，和异端交易的人，也一样该死。
回到家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听那些窃窃私语的邻居说，是教会的士兵搬走的。举目四顾，还好，剩下了一张楠木床。他走向冰冷的床铺，想躺一会儿好好休息的时候，妈妈的闺蜜进来了，带着两三个不认识的男人，把他从床上轰了下来，然后把床搬走。那位闺蜜的女儿——曾经和他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玩——拉着她母亲的衣角，冷漠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鄙夷。
于是他想，异端真的该死。
对了，他的妈妈，是卖苹果的。
光辉的夜转眼消失，他又回到现实，闺蜜的女儿变成了一头茶发的陌生少女，手无寸铁的他，也变成了教会异端审判所的二把手。
他终于知道先前脸上为何会湿润，终于知道自己在隐约恐惧着什么。
真的是一首……悲伤的歌啊。
他的脑袋空空的，就这么空空的，把十字剑刺了下去，不知道刺中了哪里，感觉上应该是刺穿了。
原本，是想做什么更复杂的事情吧？
他摇着头，听着远处传来的，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的哀嚎，觉得这样也挺好。
转过头，能看到一个白点不断放大，伴随着隐约的尖啸声。
这样，也挺好。
啪的一声，白点终于大到，可以将普拉德的上半身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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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希背靠着“朝圣之路”，原本不断轰击着耳膜的噪音，似乎随着视野一起被剥离了。
大多数的魔法师，需要材料，手势，符文，各种道具，漫长的咏唱，良好的心理状态，才能施展出术式。
相对优秀的，则可以将自己最擅长，最常用的术式简化，使得一句话，一道符咒就可以直接施展，就像史提尔使用刻着鲁纳斯文字的符咒来召唤火焰。
而普拉德无疑属于顶端的那一小撮人——反正路希是没看到，他在哪个术式上面的花费超过30秒。
更勿论普拉德身受重伤，所谓的“剧烈的疼痛可能会导致魔法反噬”宛若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一坨翔。
就下棋这个角度来看，路希还真的是被草虐的欲仙欲死。
尤其是胸部传来剧痛之后，路希对自己的结论更是深信不疑。
“嗯，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美琴无力的靠在一旁的巨大钢铁碎片上，视野中闪烁着大片金星，脑袋疼的像是有一万只草泥马在跳广场舞。
“呕……”她扶着钢筋干呕了几下，混混沌沌的思维总算是清醒了一些，破碎的记忆也一点点重新粘合了起来。
——先是找上了一方通行挑衅之，接着拉满了仇恨……
“凡救自己生命的，必丧掉生命－－【马可福音】第8章，第35小节。”
“……！”
美琴猛地瞪大了眼睛：“路希？！”
即使换了一头银发，舞着一片黑翼，那熟悉的面容却是怎么都不会认错的。
那个怎么都不会认错的男孩，刚刚颤抖着握住插入胸膛的长刀，胸口处便爆开大团血雾，夹杂着些许脏器碎片，一股脑的没入朝圣之路，然后停滞在半空，宛如某种猎奇的超现代艺术作品。
美琴抱着自己的肩膀坐倒在地，颤抖起来。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那片可以迟滞物体的空间是怎么出现的，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晕眩，以及……
路希为什么会变成片翼的天使。
一丝丝鲜血从嘴角处溢出，和划过面颊的眼泪混合在一起，从下颚处滴落。
少女的心一点点开始碎裂。
“还不死，是亵渎的神性在支持着你？”威严的声音自普拉德口中传出，在整个战场上空响起，犹如主的代行者在审判场中的罪人，“哼，大人她多睡了片刻，这世界就如此污浊，不但不敬畏主，还试图窃取超脱于凡人的力量。”
他忽然拔高了音量，恍若敲响决死的铜钟，为异端定下他的终点：
“该撒的物当归给该撒！神的物，当归给神！－－【马太福音】第22章，第21小节。”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苍白的脸色泛出些许病态的红晕。
“假神必将堕落，堕落的，必将败亡！”
混合着所罗门七十二柱之一，圣经中提到的假神巴力（Baal），以及路西法被米迦勒打败的双重意义，是异端审判所的副所长最大的底牌。
对邪神用术式！
剥离庇护后直接进行死亡宣告，一如他之前的风格，巨浪卷过，不留一丝缝隙。
场中宁静了片刻，老人在灯塔上闭眼陶醉，美琴呆滞地看着前方，一方躺倒在碎石地上，路希被大团光晕笼罩着，天上还有更多的光团涌入其中，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不对！）
普拉德第一个反应过来，演了半天独角戏，能捕捉灵魂的双眼，看到的却是一团愈加旺盛的生命之火。
“哈哈哈哈，有没有被打脸的感觉啊，大爷！”光晕中陡然传出了路希猖狂的笑声，“有没有想过我的职阶是加百列，干嘛不用更加省力的启示呢！这种程度的情报应该已经从神裂那里获得了吧——我说老大爷，年纪那么大了就养老去吧！跑过来开嘲讽可不单单是丢人现眼，一不小心可就连命都丢了！”
普拉德轻哼一声。
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重伤在身还不断透支生命来动用灵魂属性，油尽灯枯都是在高估他了。
所谓代价可是不管你胜负都要承担的。
那么到此为止，最好的选择就是暂时退避，那人都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只要谨慎一点，潜伏下来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只是走之前，多少也得留下些纪念。
美琴已经不想去在意路希说了些什么，只是单纯地看着他精神十足的模样，就觉得眼角有点泛酸。
深深的愧疚，满满的喜悦，还有一点点骄傲。
心跳，一点点开始加快。
……嗯？
美琴轻轻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脑中有杂乱的电子音。大概是幻觉？她想着。
姐，哔啵，兹兹兹兹兹，姐。
少女捂着胸口，心跳在不断加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姐姐，兹兹兹兹，照顾，兹兹……
好，噼噼啪啪，哥哥。
她猛地抬头，看向极远处的灯塔——
“妹妹！！！”
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那远比普通血缘更加深厚的羁绊让她仿若亲身面对着妹妹们所面对的噩梦。
一定要过去，必须得过去，不论什么方法，不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隔了那么远，美琴当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想办法过去的话，她的妹妹……那些好不容易脱离了小白鼠身份的妹妹们，会再次堕入地狱。
绝不会再让任何悲剧发生！
然后美琴就真的过去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美琴觉得自己的身体消散开来，再次凝聚出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灯塔之上，身周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御坂妹妹，面前，则是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老人右手高举着十字剑，一脸呆滞。
普拉德又听到了，听到了那悲伤的歌。
他仿佛回到了那浸满光辉的夜，仅仅七岁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绑在火刑柱上炙烤，木材在高温下发出哔啵的炸裂声，穿着洁白神袍的教父低声告诉他，都是因为魔女和他的妈妈做过交易，他的妈妈才会被审判，毕竟，异端都是该死的，和异端交易的人，也一样该死。
回到家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听那些窃窃私语的邻居说，是教会的士兵搬走的。举目四顾，还好，剩下了一张楠木床。他走向冰冷的床铺，想躺一会儿好好休息的时候，妈妈的闺蜜进来了，带着两三个不认识的男人，把他从床上轰了下来，然后把床搬走。那位闺蜜的女儿——曾经和他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玩——拉着她母亲的衣角，冷漠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鄙夷。
于是他想，异端真的该死。
对了，他的妈妈，是卖苹果的。
光辉的夜转眼消失，他又回到现实，闺蜜的女儿变成了一头茶发的陌生少女，手无寸铁的他，也变成了教会异端审判所的二把手。
他终于知道先前脸上为何会湿润，终于知道自己在隐约恐惧着什么。
真的是一首……悲伤的歌啊。
他的脑袋空空的，就这么空空的，把十字剑刺了下去，不知道刺中了哪里，感觉上应该是刺穿了。
原本，是想做什么更复杂的事情吧？
他摇着头，听着远处传来的，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的哀嚎，觉得这样也挺好。
转过头，能看到一个白点不断放大，伴随着隐约的尖啸声。
这样，也挺好。
啪的一声，白点终于大到，可以将普拉德的上半身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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