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
《楚汉风云》开拍前两天，云子墨意料之外接到了导演来的电话。
导演是这么跟他说的：“上次那个试镜呢，你做得挺不错。是这样，眼下剧组还缺个男三，看你肯不肯屈就？”
用“屈就”这个字眼，显然是抬举他了。
他不是什么大牌，如今也远远没到挑角色接剧的地位，在这个城市生活很现实，出个门得开销，不出门待家里，也照样费电费水，当年离开程旭的时候，他分文没带走，所以即使“奋斗”到了今天，卡里那点积蓄，也依旧有限得可怜，更何况还有个儿子要养。
为了孩子，折损点傲气也不算什么。
何况，也没什么不能屈就，不能弯腰的，他干的是行业活，没偷没抢没骗，不过是从男一到男二，再到男三这样的大跳转。
云子墨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顺道还说了句自认为靠谱的奉承话：“于导，谢谢您肯给我机会。”
态度是虔诚的，仿佛对方给了他多大的恩赐。
他这个态度，导演很满意，于是一锤定音，算是约好了。
云子墨后来才知道，原本男三也没他的份，一早内定了人，听说有些来头，结果那人半路放了导演鸽子，接了另外一部剧的男一号，这事一度闹得挺僵，后来有人出面摆平，才不了了之。
所以说，他这个机会，也确实得来不易。
这些都是没人那会儿，易微私底下悄悄跟他说的，这孩子如今混得跟他小跟班似的，黏他黏得别提有多紧，导演问起来，易微就说是向前辈请教演技，有了这么个理由，就跟得越发理所当然且坦坦荡荡起来。
云子墨对于易微这份热情，倒也不反感，甚至带着点成年人对孩子的宽容跟宠溺。
于是能教的就教，他这人一向就这脾气，也不大知道什么叫同行相忌，什么叫藏招不露。
别人有求于他，他就实实诚诚地比划解说，掏心窝子似的。
一来二去，同剧组的男女演员，有什么演技上不大明白的地方，也都爱找他出个主意支个招。
云子墨统统来者不拒，可显然他这么“烂好人”的行径，看在另一个眼里，简直不爽到了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男主角齐乐。
被配角在戏里抢了风头，也就算了，到底戏份多少，在那儿摆着，云子墨再怎么鲤鱼跃龙门，也跃不过他齐乐这条真龙。
可云子墨居然利用教习演技这么个“拙劣”借口，私底下联合剧组工作人员集体“排挤”他，齐乐胸口一口恶气就没法吞了。
于是动了动心思，趁这天完工早，请大伙儿去成风吃饭。
成风就是有钱，也没法往里使的私人会所，剧组几个主角倒是听说过它的大名，于是兴兴头头去捧场。
问到云子墨那儿的时候，云子墨就摇头了：“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这次去不了了，真的很抱歉。”
易微一听，巴巴地凑过来问：“子墨，出了什么事？”
旁边道具师也问：“是啊，子墨，什么事，连聚会都推不过？”
易微抢着说：“该不会是你儿子？”
这小子一向八卦，对云子墨的事又比别人多知道那么一丁点，这回一猜一个准，倒也正常。
一众人把云子墨的反应看在眼里，用猜的都明白了。
既然是孩子出事，那勉强人去陪着狂欢，就真说不过去了，于是很自觉很包容地放行。
易微还嫌不够，揽了云子墨脖子就走：“子墨，走，我送你回去。”
云子墨问：“你不去吃饭？”
易微挠挠后脑勺，不大感兴趣的样子：“不就是顿饭么？没兴趣。”
齐乐像是当场被人扇了一巴掌，怒从心生，朝云子墨跟易微的背影喊：“易微，导演都答应了，一会儿会过去，你有脸开溜？”
易微跟导演之间的暧昧，明眼人都看得见，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就差一竿子捅破。
齐乐这么猝不及防地点破，别说易微，云子墨也尴尬。不过云子墨也就尴尬了几秒，然后回头，以审视的眼光扫一眼趾高气昂的齐乐，再不看齐乐，拍了拍易微的肩：“你去开车，我在外面等你。”又抱歉地跟一群同事笑了笑：“这次真去不了了，大家玩得尽兴，下次我请。”
一群同事本来就尴尬，有了台阶下，少不得应和。
齐乐憋了一肚子火，晚上跟杜宣做完一次，躺着喘气的时候，还忍不住抱怨：“什么东西！敢跟我争！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杜宣也不说话，就眯着眼一手搭床靠背上叼着烟在抽。
齐乐自顾自说：“怎么不问我？”
杜宣抬头吐了口烟圈：“问什么？”
齐乐说：“谁惹我这么生气？”
杜宣没接话。
齐乐有些尴尬：“喏，就剧组一个小角色！”
杜宣这才生了点兴致：“小角色，也用得着你这么在意？”
齐乐冷哼：“可不是？名气没多少，谱倒摆得挺足！”说完很不厚道地嗤笑起来：“也难怪混到现在，就还是个小二线！不会看人脸色，能红才怪？就他那身价，演个男三都是捡人便宜，还指望我去巴结他？笑话！也不照照镜子！太他妈把自己当回事了！”
杜宣似乎也懒得听他罗嗦，就问：“叫什么？”
齐乐咬着牙吐了三个字：“云子墨！”
杜宣一听，两眼不自觉眯了起来。
云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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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是这么跟他说的：“上次那个试镜呢，你做得挺不错。是这样，眼下剧组还缺个男三，看你肯不肯屈就？”
用“屈就”这个字眼，显然是抬举他了。
他不是什么大牌，如今也远远没到挑角色接剧的地位，在这个城市生活很现实，出个门得开销，不出门待家里，也照样费电费水，当年离开程旭的时候，他分文没带走，所以即使“奋斗”到了今天，卡里那点积蓄，也依旧有限得可怜，更何况还有个儿子要养。
为了孩子，折损点傲气也不算什么。
何况，也没什么不能屈就，不能弯腰的，他干的是行业活，没偷没抢没骗，不过是从男一到男二，再到男三这样的大跳转。
云子墨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顺道还说了句自认为靠谱的奉承话：“于导，谢谢您肯给我机会。”
态度是虔诚的，仿佛对方给了他多大的恩赐。
他这个态度，导演很满意，于是一锤定音，算是约好了。
云子墨后来才知道，原本男三也没他的份，一早内定了人，听说有些来头，结果那人半路放了导演鸽子，接了另外一部剧的男一号，这事一度闹得挺僵，后来有人出面摆平，才不了了之。
所以说，他这个机会，也确实得来不易。
这些都是没人那会儿，易微私底下悄悄跟他说的，这孩子如今混得跟他小跟班似的，黏他黏得别提有多紧，导演问起来，易微就说是向前辈请教演技，有了这么个理由，就跟得越发理所当然且坦坦荡荡起来。
云子墨对于易微这份热情，倒也不反感，甚至带着点成年人对孩子的宽容跟宠溺。
于是能教的就教，他这人一向就这脾气，也不大知道什么叫同行相忌，什么叫藏招不露。
别人有求于他，他就实实诚诚地比划解说，掏心窝子似的。
一来二去，同剧组的男女演员，有什么演技上不大明白的地方，也都爱找他出个主意支个招。
云子墨统统来者不拒，可显然他这么“烂好人”的行径，看在另一个眼里，简直不爽到了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男主角齐乐。
被配角在戏里抢了风头，也就算了，到底戏份多少，在那儿摆着，云子墨再怎么鲤鱼跃龙门，也跃不过他齐乐这条真龙。
可云子墨居然利用教习演技这么个“拙劣”借口，私底下联合剧组工作人员集体“排挤”他，齐乐胸口一口恶气就没法吞了。
于是动了动心思，趁这天完工早，请大伙儿去成风吃饭。
成风就是有钱，也没法往里使的私人会所，剧组几个主角倒是听说过它的大名，于是兴兴头头去捧场。
问到云子墨那儿的时候，云子墨就摇头了：“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这次去不了了，真的很抱歉。”
易微一听，巴巴地凑过来问：“子墨，出了什么事？”
旁边道具师也问：“是啊，子墨，什么事，连聚会都推不过？”
易微抢着说：“该不会是你儿子？”
这小子一向八卦，对云子墨的事又比别人多知道那么一丁点，这回一猜一个准，倒也正常。
一众人把云子墨的反应看在眼里，用猜的都明白了。
既然是孩子出事，那勉强人去陪着狂欢，就真说不过去了，于是很自觉很包容地放行。
易微还嫌不够，揽了云子墨脖子就走：“子墨，走，我送你回去。”
云子墨问：“你不去吃饭？”
易微挠挠后脑勺，不大感兴趣的样子：“不就是顿饭么？没兴趣。”
齐乐像是当场被人扇了一巴掌，怒从心生，朝云子墨跟易微的背影喊：“易微，导演都答应了，一会儿会过去，你有脸开溜？”
易微跟导演之间的暧昧，明眼人都看得见，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就差一竿子捅破。
齐乐这么猝不及防地点破，别说易微，云子墨也尴尬。不过云子墨也就尴尬了几秒，然后回头，以审视的眼光扫一眼趾高气昂的齐乐，再不看齐乐，拍了拍易微的肩：“你去开车，我在外面等你。”又抱歉地跟一群同事笑了笑：“这次真去不了了，大家玩得尽兴，下次我请。”
一群同事本来就尴尬，有了台阶下，少不得应和。
齐乐憋了一肚子火，晚上跟杜宣做完一次，躺着喘气的时候，还忍不住抱怨：“什么东西！敢跟我争！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杜宣也不说话，就眯着眼一手搭床靠背上叼着烟在抽。
齐乐自顾自说：“怎么不问我？”
杜宣抬头吐了口烟圈：“问什么？”
齐乐说：“谁惹我这么生气？”
杜宣没接话。
齐乐有些尴尬：“喏，就剧组一个小角色！”
杜宣这才生了点兴致：“小角色，也用得着你这么在意？”
齐乐冷哼：“可不是？名气没多少，谱倒摆得挺足！”说完很不厚道地嗤笑起来：“也难怪混到现在，就还是个小二线！不会看人脸色，能红才怪？就他那身价，演个男三都是捡人便宜，还指望我去巴结他？笑话！也不照照镜子！太他妈把自己当回事了！”
杜宣似乎也懒得听他罗嗦，就问：“叫什么？”
齐乐咬着牙吐了三个字：“云子墨！”
杜宣一听，两眼不自觉眯了起来。
云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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