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你是变态吗？
第207章你是变态吗？
陈南此时也顾不上上课了。
跟着阮勇毅几人就朝着医院走去。
四个人，来的时候开了三辆车，陈南直接钻到了阮勇毅的车上。
阮勇毅看见陈南跟了上来，内心一暖，但还是黑着脸说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晚上不是有课吗？”
“快回去上课！”
看着那张黑脸，陈南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没事，兴许很快就赶回来了呢。”
阮勇毅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很快赶回来？
开什么玩笑！
这个患者的情况，他很清楚的，情况比较复杂，手术之后不长口子，这个问题把他给急坏了。
而且，伤口愈合的这种情况，谁也没有提前预料的能力啊！
“不是，你去了没用，也解决不了问题，就不要跟着瞎掺合了。”
陈南嘿嘿一笑：“没事儿，多见见这种事情，也不是坏事，我以后可是要做主任的人啊！”
听见陈南这话，副驾驶的邢大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是实话。”
“做主任和做大夫是两码事，还得操心很多杂事儿，有时候我就很羡慕那些名誉主任，人家不需要处理杂事儿，钻心做业务，而且权利地位还很高。”
名誉主任声望地位高，而主任是实权，两者还是有所区别的，但是真要说谁更厉害，可能还是名誉主任更厉害一些。
你想做主任，这个简单，但是伱想要做名誉主任，资历和资格、名望等就很讲究了，特别是首都这个地界，要做这些医院的名誉主任，没有几把刷子，可没有机会。
邢大庆、胡刚、张志新和阮勇毅几个人关系不错，平日里经常小聚，讨论术式也好，研究科研也好，要不喝酒聊天吹牛逼也罢，总而言之，经常聚在一起。
其实，圈子这个东西，一般情况下就是这么形成的。
大家水平相近，地位相差不多，有共同语言，而且本质上还没有利益瓜葛，这就很容易形成一个比较稳定的小圈子。
不过……关系好归关系好，抢陈南这种事情，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就如同年轻时候一起追的女孩一个道理。
话已至此，阮勇毅也不在推辞了，说多了矫情，都是大老爷们，不兴这一套。
一路上，邢大庆还是忍不住问道：“老阮，患者是个什么情况？”
阮勇毅叹了口气：“手术刀口不愈合。”
“情况还比较复杂，患者家属不好伺候，哎……”
听见阮勇毅的话，邢大庆也不禁皱眉起来。
“刀口不愈合啊……”
“这个……你排查原因了没有？”
阮勇毅边开车，边说道：“当然得排查了，患者本身也没有糖尿病，体态虽然胖一点，但是也不是脂肪液化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伤口不愈合，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原因。”
“1、脂肪液化，脂肪细胞就会因缺乏营养坏死液化，发生无菌性炎症，使伤口无法愈合。”
“2、异物残留，这个可以排除的，下肢静脉曲张手术，不存在这种可能，我也检查过了。”
“然后就是形成窦道或瘘，这个也没有啊。”
“哎……我也挺纠结的，神经损伤和内分泌疾病也排查过了。”
“现在就是找不到原因所在。”
邢大庆闻声也是无奈叹息，因为临床上，他们外科还真的就怕这种事情的发生呢。
说实话，伤口愈合这种东西，虽然听起来只是一个小毛病，但是临床中这种患者却很常见。
大多数的伤口愈合，还能找到原因，但是总有一些刀口长不好的患者。
这些患者说起来，真的很麻烦。
其实，这也不能怪患者，毕竟当下的医疗水平就在这里摆着呢，可用的现代研究手段，也只能找到这些原因和线索所在的地方。
超出当下医学认知范围的，你怎么去寻找？
遇到这种患者，医院一般情况下的处理办法就是主动承担责任，给患者免去医疗费用然后等待康复。
大多数患者是愿意接受的，虽然刀口不愈合，但是……大多数总会有愈合的一天。
邢大庆他们科室有一个患者，腹部开刀以后，三个月到半年左右没有长口子，当时把医院吓坏了，前前后后赔了一百多万。
所以，发生这种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
但是每个医生都有一些处理这种伤口的技巧，如果尝试过也没有用的话，那真的……
邢大庆叹了口气说道：“术后伤口不愈合的原因，众说纷纭，但其实却缺乏一个准确的定论。
有细菌病毒感染说，有排异反应说，有体质特异说，有营养不够说，有免疫力低下说……但没有一种检测方法，能够确定到底是哪一种原因导致伤口不愈合。所以只能试。”
而陈南此时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南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内心却开始思考起来，中医对于伤口愈合的理论和研究。
准确点说，这个伤口不愈合，其实属于中医外科的疮疡之症，因为大多数的患者出现伤口不愈以后，都会产生化脓一类的不良反应。
中医给疾病命名，往往比较简单粗暴，根据现象给疾病名字。
就比如高血压，可能中医就属于眩晕的范畴，胃炎、胃溃疡，这些都属于胃痛范畴，反正就是根据你的症状来定命名。
对于外科，中医理论认为:外科疾病的发病机理主要是气血凝滞，营气不从，经络阻塞，脏腑功能失调所综合导致的情况。
而疮疡起因以热毒为主，毒、腐、瘀、虚间相互作用使创面形成和发展。
根据疮疡初起、脓成、溃后三个阶段，内治分为托、消、补三法，外治则采用箍毒消肿、透脓祛腐和生肌收口三法，故此外用中药治疗疮疡的作用机制可归纳为: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煨脓长肉及祛腐生肌。
这属于中医疮疡科特有的治疗思路。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思路就一定正确，还是去了以后，看看再说吧。
没多久！
车子很快就到了东直门医院，停好车子，几人连忙朝着科室走去，陈南回头者才注意到，原来胡刚和张志新都跟了过来。
阮勇毅看见几人，内心松了口气，但性格使然，也没有说什么客气话。
张志新一脸络腮胡，忍不住吐槽一句：“我靠，姓阮的，我们都跟你来了，不说几句感谢的话啊？”
阮勇毅翻了个白眼：“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谢谢啊。”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愣住了，随即哈哈哈的笑起来。
老阮这人嘴臭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也都熟悉了。
几人到了中医外科以后，此时的大厅内，一个中年男子和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在里面指着护士站的人气势汹汹的骂道：
“亏你们还是首都大医院呢！”
“我们只是做个静脉曲张手术，就成了这样。”
“以后谁还敢相信你们啊！”
“我女儿现在伤口都两周了，现在还没有长好，她耽搁了多少事情啊？”
“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
“要不然我就把你们医院告了！”
那老太太显然很生气，说话也不留情面，但是……谁家遇到这种事情能心里舒服了？
有时候，医患之间，可能就是要做到将心比心，这样才能化解很多矛盾。
听见老太太的话，护士长也是无奈的道歉：“老人家，您先别生气，冷静冷静。”
“发生这种情况，我们以前也遇到过，但是……这种情况，是我们无法预料到的。”
“但是，无论怎么说，我们还是会尽力给你解决办法的。”
“我们医院总不能跑了吧？”
老太太当下不乐意了，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你们这话说得，跟我是来讹人一样！”
“我们要是讹人，用得着拖到现在吗？”
这个时候，阮勇毅连忙走了过来。
患者家属看见阮勇毅来了，也连忙围了过去。
“阮主任，我老婆现在伤口都没有愈合，怎么办啊？她这每天太痛苦了，您想想办法啊！”
“对啊，阮主任，我们信任你们，才来这里的，我女儿现在这个情况……哎！”
一家人看着阮勇毅，都有些着急。
这几天揪心的等待，患者每一天没有好转，他们的内心都会失望一分。
这十多天下来，他们的耐心已经全部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阮勇毅看见一家人，也有些内疚。
“咱们到办公室来说吧。”阮勇毅看着周围围观的众人，把家属带到了办公室内。
“秦涛，你去把患者这几天的治疗方案打印出来。”
秦涛点头，转身就去打印。
阮勇毅对着家属说道：“你们先别激动，这几位是广安门医院、望京医院、首都中医医院的外科主任。”
“我请他们过来，给患者好好的会诊一下。”
“至于患者的刀口一直长不好，这个问题，其实很复杂。”
“大多数人的伤口愈合，是没有太多问题的，但是有些患者因为个人体质的问题，他的伤口迁延不愈，这其实当下也很难解决。”
“我说句心里话，我这段时间，其实一直都在想办法了，我并没有放弃或者拖着，但是……还是没有办法缓解。”
“我不是说怕你们闹事儿，因为这个情况，别说我们了，你就是送到协和，送到国外去，也不一定就有很好的办法。”
说到这里，阮勇毅面色凝重的看着患者的母亲：“大姐，你女儿的情况，我相信你也很清楚，她小时候估计划破了伤口，长得应该就比正常人要慢。”
“当时我问您患者的情况的时候，签字书上，你们都说了，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患者这种情况，我肯定不会选择这种手术的，而是采取其他方案，实在不行可以采取小创口的术式。”
“对吧？”
听见阮勇毅这么一番话，那老年夫妻二人也不说话了，老太太甚至有些脸红。
“可是……也没有这么严重啊，我们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阮勇毅叹了口气：“好了，我说这些，不是摆脱责任，追究你们责任什么的，我只是想要告诉几位，患者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得花时间和精力去想办法解决这种问题。”
“所以，你们闹事儿，哪怕闹得再大，其实又能怎么样呢？”
“你们换家医院，就能治好吗？”
“所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问题，好吗？”
“我希望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和信任。”
患者的老公这个时候开口了：“阮主任，媛媛这个情况，我们也是太担心了，这不是有点着急了吗？哎，抱歉。”
这个时候，秦涛打印好了治疗方案走了过来，而且一下子打印了好几份，分别递给几个主任。
阮勇毅给几人介绍到：“刚开始的时候，我使用的莫匹罗星软膏（百多邦）。
可是效果很一般，就增加了丁酸氢化可的松乳膏配合复方多年粘菌素B软膏。
但是……用了三天，我看伤口的时候，还是不行。
后来我就找协和那边外科的人咨询了一下，他们那边其实也没有太多很好的办法，只是建议我使用一下外用重组人粒细胞巨噬细胞刺激因子凝胶，建议我检查检查。
所以，期间还拍了一次腹部的CT，但是……依然没有恢复，而且CT结果显示也很正常。
还有，手术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个不用担心。
可是，第三天的时候，用了“外用重组人粒细胞巨噬细胞刺激因子凝胶”的以后，伤口上还结了一层细菌膜，像塑料膜一样。
我再次询问之后，自己买单让朋友买了一瓶德国造的“普朗特”液体伤口敷料(Protosan)，来去掉这层细菌膜”
几人看着治疗经过，忍不住对着家属收到：“大姐，你们其实真的不应该责怪人家阮主任。”
“人家为了给你们治疗这个，也花了很大的心思，还自掏腰包给你们买药，打听前后。”
“阮主任真的很不错的。”
阮勇毅讲述治疗进过的时候，家属站在一旁，都在听。
听见人家跑前跑后想办法，而他们却闹事儿，内心多了几分内疚。
“对不起啊，阮主任……是我们做的不对！”老太太叹了口气，“哎，是我们不讲究了。”
“也是太着急了，关心则乱啊！”
阮勇毅摆了摆手：“没事儿，我们也很想治好患者，你们来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也不能辜负你们的信任，对吧？”
说完之后，阮勇毅叹了口气看着胡刚三人：“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你们现在跟我去看看患者的伤口吧。”
“为了防止感染，现在吃的甲硝唑，患者的伤口现在还没有长好。”
说话间，阮勇毅带着几人到了病房，患者今年才30出头，据说是小学老师，短发，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心情也有些郁郁寡欢。
看见众人进来，牵强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阮勇毅对着患者说道：“媛媛，我看一下伤口。”
对方点头，伤口在腹股沟下面，因为手术之后为了方便换药，也没有穿太多，轻轻的拔下来，阮勇毅带好手套给打开了外面的包扎。
此时的患者伤口有6厘米，深度也很深。
可是，透过缝合线，还能看到脓液时而渗出，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忍不住皱眉起来。
这个情况，显然不太乐观啊！
胡刚等人依次上去查看伤口深度，以及伤口的愈合情况。
而陈南此时却开始盯着患者的脸色看了起来。
患者的脸色有些苍白，而嘴唇却有些发紫，整个人气色很不好，
而陈南站在一旁，依然能感觉到伤口处一阵阵淡淡的奇怪味道传来。
自从陈南获得【闻诊-嗅气味】以后，他其实很少运用，因为一般情况下，人体的味道比较均匀正常。
而病体产生的味道，却不太一样。
陈南这个时候，也凑了过去……观察伤口一番之后，小心吸了一口气。
看见陈南这个操作，周围几个人都傻眼了！
这……
阮勇毅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陈南，有些迷茫。
这臭烘烘的……有啥可闻的？
陈南是变态吗？
就连一旁的胡刚、邢大庆、张志新三人也看傻眼了。
这……闻啥呢？
而且这个部位，多少有点私密好吗？
腹股沟在哪儿，人家患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干啥呢？”
患者的老公当下有些脸色不好看了，忍不住看着陈南就问道。
【叮！恭喜你，收到来自患者家属的差评，差评等级：中级。】
陈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慌张。
这个时候你要是紧张了，反倒是让人家觉得你多少有点不怀好意。
陈南索性说道：“闻气味。”
听见陈南这话，顿时阮勇毅愣了一下：“闻气味？”
虽然说，现代医学基本检查是视触叩听，没有闻气味，但是很多疾病都是有专属气味的。
就比如糖尿病酮中毒病人有特殊的烂苹果味；敌敌畏中毒可有刺激性蒜味；肝昏迷患者有肝臭；尿毒症患者有尿的气味。
但是，现在基本上现在很少有医生会根据气味来诊断，或者说，他们有关于诊断更加直观和清楚的检验办法，比如抽血化验拍片什么的。
所以，闻气味这种诊断方法，某种意义上其实已经被放弃了。
以至于听见陈南的话以后，周围几个医生包括患者以及家属在内，都愣了一下。
陈南见状，只好解释道：“中医望闻问切，闻诊包括听声音和嗅气味，根据气味，是可以辨别出一些东西的。”
“中医认为，病体产生气味，主要是由于汗液受湿热邪气熏蒸而产生的特殊气味，同时还可由于人身某处生有恶疮，疮疡溃烂流出脓水而散发臭气所致。
人体患病后，汗液是邪气外出的途径，因感受的邪气不同，所以病体产生的气味也不一佯，临床上我们可根据病体的气味，来判断邪气的性质。”
“而除此之外，对于呕吐物、汗液、痰液、尿液、粪便、脓液，都是有参考价值的。”
听见陈南这么说，大家都才反应过来。
阮勇毅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小陈，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陈南点头：“嗯，有一点。”
阮勇毅连忙问道；“情况怎么样？”
陈南直接摇头，干脆利落的说到：“不太好。”
“伤口处无微香，一般来说，久病之躯若出现此种体味，预示着疾病将向着好的方面转化。
正如《瘟疫明辨·卷一》所说：“……以人身脏腑、气血、津液，得生气则香，得败气则臭……””
“患者的伤口有恶臭腐败的臭味，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腥味儿。”
“一般来说，这种臭味比较特殊，并不是那种风湿之邪久羁肌表化热，出现的汗出色黄而带有特殊的臭气。”
“所有臭味，但是略带腥躁之味。”
“躁为邪气内攻，气血脏腑精气衰败之象。”
“而腥为素体阳虚，阴寒内盛所致。”
“但是，患者腥躁不显，而是初露，说明……可能是气血凝滞所导致的味道。”
说完，陈南对着患者说道：“你张开嘴，我看看舌头。”
此时的陈南，没有了刚才的扭捏，反倒是自信坦然，满脸端正之态。
其实，做主治，做主刀，必须要具备这种气质，你首先要让患者相信你，你在诊断的时候，心态才会平和，因为中医多和医生主观态度有关系，所以讲究的便是诊断时心态要平。
讲究一个平气。
陈南随后把手搭在患者的碗口寸关尺部，然后盯着患者的舌苔，双目聚精，一言不发。
舌苔很淡，舌色也很淡，但是淡中有紫。
紫色，其实就是一种气血凝滞之象。
虽然不如血瘀的黯淡之色，也不如气血衰败的烂腐之色，但是紫色的其实就能看出来气血不和的征兆。
正常的舌象为淡红舌，薄白苔。
色为营血之标。
而苔为气之象。
陈南感受着患者舌脉变化搏动，内心的思考，也越发真切起来。
患者应该属于气血凝滞之相。
之所以出现久不愈合的创面，原因应该是气血凝滞，郁而化热，致使热胜肉腐，血肉腐败而为脓。
而产生的腥躁之臭味，是因为患者气虚血瘀从而导致。
淤为躁象。
虚能腥败。
而气血的盛衰也直接关系着外科疮疡的起发、破溃、收口等，对整个病程的长短有一定的影响。
气虚者难于起发、破溃，血虚者则难以生肌收口，甚至气血虚弱无力抗邪托毒，毒不能随脓出而解，导致邪毒内陷，侵入营血，内攻脏腑，引起危重症的发生。鉴于此，治疗时还必须考虑患者气血盛衰的情况，常用补益托毒之剂，通过补益气血而扶正托毒外出，促使疾病早日康复。
想清楚之后，陈南脑海里自然多了治疗方案。
他很庆幸，在来之前，自己就拥有了疮疡外科的大量知识和中医内科杂病的诊断治疗基础。
而这个患者，让陈南其实认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内科和外科，其实并不是两个种类的学科，分开是因为治疗方式切入点的问题。
一切疾病，绝对不能单开去讨论！
外科是治疗手段，并非治疗目的！
这个时候，阮勇毅忍不住好奇的看着陈南，问道：“小陈，怎么样了？”
陈南点头“嗯”了一声。
而此时，胡刚和张志新、邢大庆他们三人其实已经讨论了半天了，他们此时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虽然他们都是从事的中医外科领域，但是都属于“西学中”流派。
也就是本身是现代医学基础，从事临床外科工作，然后才通过“西学中”培训班。
他们对于中医并不精通，或者说是没有理解到精髓。
陈南继续说道：“可以试试。”
“我只能说有三成把握，但是具体情况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听见陈南这话，顿时所有人都眼睛一亮！
三成把握，这已经不低了好吗？
患者连忙瞪大眼睛：“医生，我愿意试一试！”
阮勇毅也看向陈南：“小陈，你说说。”
陈南点头：“患者的情况，属于气血凝滞，她的体质应该就是这样。”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有乳腺结节的，对吗？”
女人顿时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陈南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道：“你的痛经，应该时间也不短了，每次发作的时候，情况可能比较严重。”
“而且，经期时间比较长，气血偏暗。”
这个时候，患者一家人都愣住了！
因为患者这个痛经还真的跟陈南说的一模一样。
一时间，周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现场的气氛瞬间有些诡异了。
四个外科主任齐刷刷的看着陈南，想要从对方身上看出一点东西来。
这他娘的……你小子，乳腺结节也能看出来？大姨妈你也能看出来？
患者此时对于陈南的信任，已经多了好几分。
“医生，我听你的！”
阮勇毅看见患者家属都答应了，他还能有什么说的：“小陈，怎么治疗？”
陈南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内外结合。”
“中药内服，外加中药外敷。”
“应该可以加速愈合。”
“我给开方子去。”
阮勇毅连忙点头：“好。”
说完带着陈南就离开了病房，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
进来以后，陈南就要开方。
阮勇毅连忙走了过来，而身后的胡刚等人也连忙凑了过去。
阮勇毅见状，直接拦住三人：“干啥？”
“这他娘的可是秘方！”
“这能让你们看到了？”
几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可是，转念一想，的确如此……
如果陈南真的能治疗好这种伤口不愈合的症状，还真的能说是秘方呢！
这种东西，人家能随便传出来？
陈南笑了笑：“不是秘方，大家看吧，没事儿。”
听见这话，阮勇毅才让开了位置，嘴里嘀咕一句：“便宜你们这群王八蛋了……”
其他三人哈哈哈一笑：“请吃饭，请喝酒！”
其实，所谓的秘方是有的。
但是，秘方的最厉害的地方，不是辨证论治，而是辨病论治。
不过大多数的疾病，秘方却是无用的！
所以，千万不要迷信秘方这个东西，既然是秘，那自然是不传的，而且是适用范围很小的，只能适用于那么一类疾病。
大多数的疾病，是很难有秘方这个东西的。
基本上是需要辨证论治的。
陈南开的药物比较简单。
主要是补气活血，活血化瘀为主。
其实开刀，本身对于人体就是有很大的损伤，并不是看起来只是开了个口子那么简单。
这会让人体气血折损。
所以，陈南开的都是补气活血的药物。
“党参、白术、当归、川芎、血竭、乳香、没药、红花……甘草。”
“这是内服的。”
说完，陈南又开始开外敷的药物。
“蒲公英、苦参、木鳖子、黄柏、牡丹皮、赤芍……生黄芪、当归、熟地。”
内用补气活血之药，可让气血行，瘀滞破。
而外用，陈南则针对表证的药物。
蒲公英清热消毒可有杀菌功效。
苦参能利湿。
木鳖子能消肿散结。
而牡丹皮和赤芍能活血化瘀。
生黄芪和当归熟地合用，能有一个补虚扶正的功效，可以补益气血，扶助正气，，消除羸弱，助养新肉生，使疮口得敛之法。
诸药合用，能起到一个用补虚扶正、清热解毒、去腐排脓生肌的作用。
这个时候，秦涛被派去取药。
而一旁的四个主任则是好奇了起来：“小陈，你用外敷的药物，我可以理解。”
“你这个中药用内服的，效果会好吗？”
“或者说是……中医对于外科治疗办法，有什么很好的措施吗？”
陈南笑了笑：“几位主任可能不太了解中医，你们知道靶向药的鼻祖是谁吗？”
阮勇毅几人顿时愣了一下：“靶向药？”
陈南点头：“没错！”
“靶向药，其实中医也有，叫做引经药，我在方中用了一些引经药，可以帮助药效到达一些经络，更好的发挥活血化瘀行气的功效。”
“其实，中医并不是不擅长外科。”
“很多学者都说中医不擅长外科，这其实是胡说的，中医的外科，和现代医学的外科，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外科都是建立在内科的基础之上的。”
“就比如西医手术需要进行化验，看各种指标。”
“其实，中医治疗，讲究的是一个内外整体的治疗体系，外科疾病，甚至是皮肤病，也是整体辩证的。”
“刚才患者的治疗，同样也是如此。”
“伤口长不好，中医认为是整体功效所致，而非单纯的皮肉之处。”
说到这里，陈南笑了笑：“我得去上课了。”
“明天看看疗效再说吧。”
而此时，一阵提示音从耳边响起。
【叮！恭喜您，获得患者家属的差评奖励，差评等级：中级，获得奖励：鉴定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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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此时也顾不上上课了。
跟着阮勇毅几人就朝着医院走去。
四个人，来的时候开了三辆车，陈南直接钻到了阮勇毅的车上。
阮勇毅看见陈南跟了上来，内心一暖，但还是黑着脸说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晚上不是有课吗？”
“快回去上课！”
看着那张黑脸，陈南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没事，兴许很快就赶回来了呢。”
阮勇毅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很快赶回来？
开什么玩笑！
这个患者的情况，他很清楚的，情况比较复杂，手术之后不长口子，这个问题把他给急坏了。
而且，伤口愈合的这种情况，谁也没有提前预料的能力啊！
“不是，你去了没用，也解决不了问题，就不要跟着瞎掺合了。”
陈南嘿嘿一笑：“没事儿，多见见这种事情，也不是坏事，我以后可是要做主任的人啊！”
听见陈南这话，副驾驶的邢大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是实话。”
“做主任和做大夫是两码事，还得操心很多杂事儿，有时候我就很羡慕那些名誉主任，人家不需要处理杂事儿，钻心做业务，而且权利地位还很高。”
名誉主任声望地位高，而主任是实权，两者还是有所区别的，但是真要说谁更厉害，可能还是名誉主任更厉害一些。
你想做主任，这个简单，但是伱想要做名誉主任，资历和资格、名望等就很讲究了，特别是首都这个地界，要做这些医院的名誉主任，没有几把刷子，可没有机会。
邢大庆、胡刚、张志新和阮勇毅几个人关系不错，平日里经常小聚，讨论术式也好，研究科研也好，要不喝酒聊天吹牛逼也罢，总而言之，经常聚在一起。
其实，圈子这个东西，一般情况下就是这么形成的。
大家水平相近，地位相差不多，有共同语言，而且本质上还没有利益瓜葛，这就很容易形成一个比较稳定的小圈子。
不过……关系好归关系好，抢陈南这种事情，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就如同年轻时候一起追的女孩一个道理。
话已至此，阮勇毅也不在推辞了，说多了矫情，都是大老爷们，不兴这一套。
一路上，邢大庆还是忍不住问道：“老阮，患者是个什么情况？”
阮勇毅叹了口气：“手术刀口不愈合。”
“情况还比较复杂，患者家属不好伺候，哎……”
听见阮勇毅的话，邢大庆也不禁皱眉起来。
“刀口不愈合啊……”
“这个……你排查原因了没有？”
阮勇毅边开车，边说道：“当然得排查了，患者本身也没有糖尿病，体态虽然胖一点，但是也不是脂肪液化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伤口不愈合，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原因。”
“1、脂肪液化，脂肪细胞就会因缺乏营养坏死液化，发生无菌性炎症，使伤口无法愈合。”
“2、异物残留，这个可以排除的，下肢静脉曲张手术，不存在这种可能，我也检查过了。”
“然后就是形成窦道或瘘，这个也没有啊。”
“哎……我也挺纠结的，神经损伤和内分泌疾病也排查过了。”
“现在就是找不到原因所在。”
邢大庆闻声也是无奈叹息，因为临床上，他们外科还真的就怕这种事情的发生呢。
说实话，伤口愈合这种东西，虽然听起来只是一个小毛病，但是临床中这种患者却很常见。
大多数的伤口愈合，还能找到原因，但是总有一些刀口长不好的患者。
这些患者说起来，真的很麻烦。
其实，这也不能怪患者，毕竟当下的医疗水平就在这里摆着呢，可用的现代研究手段，也只能找到这些原因和线索所在的地方。
超出当下医学认知范围的，你怎么去寻找？
遇到这种患者，医院一般情况下的处理办法就是主动承担责任，给患者免去医疗费用然后等待康复。
大多数患者是愿意接受的，虽然刀口不愈合，但是……大多数总会有愈合的一天。
邢大庆他们科室有一个患者，腹部开刀以后，三个月到半年左右没有长口子，当时把医院吓坏了，前前后后赔了一百多万。
所以，发生这种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
但是每个医生都有一些处理这种伤口的技巧，如果尝试过也没有用的话，那真的……
邢大庆叹了口气说道：“术后伤口不愈合的原因，众说纷纭，但其实却缺乏一个准确的定论。
有细菌病毒感染说，有排异反应说，有体质特异说，有营养不够说，有免疫力低下说……但没有一种检测方法，能够确定到底是哪一种原因导致伤口不愈合。所以只能试。”
而陈南此时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南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内心却开始思考起来，中医对于伤口愈合的理论和研究。
准确点说，这个伤口不愈合，其实属于中医外科的疮疡之症，因为大多数的患者出现伤口不愈以后，都会产生化脓一类的不良反应。
中医给疾病命名，往往比较简单粗暴，根据现象给疾病名字。
就比如高血压，可能中医就属于眩晕的范畴，胃炎、胃溃疡，这些都属于胃痛范畴，反正就是根据你的症状来定命名。
对于外科，中医理论认为:外科疾病的发病机理主要是气血凝滞，营气不从，经络阻塞，脏腑功能失调所综合导致的情况。
而疮疡起因以热毒为主，毒、腐、瘀、虚间相互作用使创面形成和发展。
根据疮疡初起、脓成、溃后三个阶段，内治分为托、消、补三法，外治则采用箍毒消肿、透脓祛腐和生肌收口三法，故此外用中药治疗疮疡的作用机制可归纳为: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煨脓长肉及祛腐生肌。
这属于中医疮疡科特有的治疗思路。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思路就一定正确，还是去了以后，看看再说吧。
没多久！
车子很快就到了东直门医院，停好车子，几人连忙朝着科室走去，陈南回头者才注意到，原来胡刚和张志新都跟了过来。
阮勇毅看见几人，内心松了口气，但性格使然，也没有说什么客气话。
张志新一脸络腮胡，忍不住吐槽一句：“我靠，姓阮的，我们都跟你来了，不说几句感谢的话啊？”
阮勇毅翻了个白眼：“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谢谢啊。”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愣住了，随即哈哈哈的笑起来。
老阮这人嘴臭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也都熟悉了。
几人到了中医外科以后，此时的大厅内，一个中年男子和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在里面指着护士站的人气势汹汹的骂道：
“亏你们还是首都大医院呢！”
“我们只是做个静脉曲张手术，就成了这样。”
“以后谁还敢相信你们啊！”
“我女儿现在伤口都两周了，现在还没有长好，她耽搁了多少事情啊？”
“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
“要不然我就把你们医院告了！”
那老太太显然很生气，说话也不留情面，但是……谁家遇到这种事情能心里舒服了？
有时候，医患之间，可能就是要做到将心比心，这样才能化解很多矛盾。
听见老太太的话，护士长也是无奈的道歉：“老人家，您先别生气，冷静冷静。”
“发生这种情况，我们以前也遇到过，但是……这种情况，是我们无法预料到的。”
“但是，无论怎么说，我们还是会尽力给你解决办法的。”
“我们医院总不能跑了吧？”
老太太当下不乐意了，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你们这话说得，跟我是来讹人一样！”
“我们要是讹人，用得着拖到现在吗？”
这个时候，阮勇毅连忙走了过来。
患者家属看见阮勇毅来了，也连忙围了过去。
“阮主任，我老婆现在伤口都没有愈合，怎么办啊？她这每天太痛苦了，您想想办法啊！”
“对啊，阮主任，我们信任你们，才来这里的，我女儿现在这个情况……哎！”
一家人看着阮勇毅，都有些着急。
这几天揪心的等待，患者每一天没有好转，他们的内心都会失望一分。
这十多天下来，他们的耐心已经全部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阮勇毅看见一家人，也有些内疚。
“咱们到办公室来说吧。”阮勇毅看着周围围观的众人，把家属带到了办公室内。
“秦涛，你去把患者这几天的治疗方案打印出来。”
秦涛点头，转身就去打印。
阮勇毅对着家属说道：“你们先别激动，这几位是广安门医院、望京医院、首都中医医院的外科主任。”
“我请他们过来，给患者好好的会诊一下。”
“至于患者的刀口一直长不好，这个问题，其实很复杂。”
“大多数人的伤口愈合，是没有太多问题的，但是有些患者因为个人体质的问题，他的伤口迁延不愈，这其实当下也很难解决。”
“我说句心里话，我这段时间，其实一直都在想办法了，我并没有放弃或者拖着，但是……还是没有办法缓解。”
“我不是说怕你们闹事儿，因为这个情况，别说我们了，你就是送到协和，送到国外去，也不一定就有很好的办法。”
说到这里，阮勇毅面色凝重的看着患者的母亲：“大姐，你女儿的情况，我相信你也很清楚，她小时候估计划破了伤口，长得应该就比正常人要慢。”
“当时我问您患者的情况的时候，签字书上，你们都说了，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患者这种情况，我肯定不会选择这种手术的，而是采取其他方案，实在不行可以采取小创口的术式。”
“对吧？”
听见阮勇毅这么一番话，那老年夫妻二人也不说话了，老太太甚至有些脸红。
“可是……也没有这么严重啊，我们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阮勇毅叹了口气：“好了，我说这些，不是摆脱责任，追究你们责任什么的，我只是想要告诉几位，患者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得花时间和精力去想办法解决这种问题。”
“所以，你们闹事儿，哪怕闹得再大，其实又能怎么样呢？”
“你们换家医院，就能治好吗？”
“所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问题，好吗？”
“我希望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和信任。”
患者的老公这个时候开口了：“阮主任，媛媛这个情况，我们也是太担心了，这不是有点着急了吗？哎，抱歉。”
这个时候，秦涛打印好了治疗方案走了过来，而且一下子打印了好几份，分别递给几个主任。
阮勇毅给几人介绍到：“刚开始的时候，我使用的莫匹罗星软膏（百多邦）。
可是效果很一般，就增加了丁酸氢化可的松乳膏配合复方多年粘菌素B软膏。
但是……用了三天，我看伤口的时候，还是不行。
后来我就找协和那边外科的人咨询了一下，他们那边其实也没有太多很好的办法，只是建议我使用一下外用重组人粒细胞巨噬细胞刺激因子凝胶，建议我检查检查。
所以，期间还拍了一次腹部的CT，但是……依然没有恢复，而且CT结果显示也很正常。
还有，手术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个不用担心。
可是，第三天的时候，用了“外用重组人粒细胞巨噬细胞刺激因子凝胶”的以后，伤口上还结了一层细菌膜，像塑料膜一样。
我再次询问之后，自己买单让朋友买了一瓶德国造的“普朗特”液体伤口敷料(Protosan)，来去掉这层细菌膜”
几人看着治疗经过，忍不住对着家属收到：“大姐，你们其实真的不应该责怪人家阮主任。”
“人家为了给你们治疗这个，也花了很大的心思，还自掏腰包给你们买药，打听前后。”
“阮主任真的很不错的。”
阮勇毅讲述治疗进过的时候，家属站在一旁，都在听。
听见人家跑前跑后想办法，而他们却闹事儿，内心多了几分内疚。
“对不起啊，阮主任……是我们做的不对！”老太太叹了口气，“哎，是我们不讲究了。”
“也是太着急了，关心则乱啊！”
阮勇毅摆了摆手：“没事儿，我们也很想治好患者，你们来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也不能辜负你们的信任，对吧？”
说完之后，阮勇毅叹了口气看着胡刚三人：“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你们现在跟我去看看患者的伤口吧。”
“为了防止感染，现在吃的甲硝唑，患者的伤口现在还没有长好。”
说话间，阮勇毅带着几人到了病房，患者今年才30出头，据说是小学老师，短发，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心情也有些郁郁寡欢。
看见众人进来，牵强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阮勇毅对着患者说道：“媛媛，我看一下伤口。”
对方点头，伤口在腹股沟下面，因为手术之后为了方便换药，也没有穿太多，轻轻的拔下来，阮勇毅带好手套给打开了外面的包扎。
此时的患者伤口有6厘米，深度也很深。
可是，透过缝合线，还能看到脓液时而渗出，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忍不住皱眉起来。
这个情况，显然不太乐观啊！
胡刚等人依次上去查看伤口深度，以及伤口的愈合情况。
而陈南此时却开始盯着患者的脸色看了起来。
患者的脸色有些苍白，而嘴唇却有些发紫，整个人气色很不好，
而陈南站在一旁，依然能感觉到伤口处一阵阵淡淡的奇怪味道传来。
自从陈南获得【闻诊-嗅气味】以后，他其实很少运用，因为一般情况下，人体的味道比较均匀正常。
而病体产生的味道，却不太一样。
陈南这个时候，也凑了过去……观察伤口一番之后，小心吸了一口气。
看见陈南这个操作，周围几个人都傻眼了！
这……
阮勇毅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陈南，有些迷茫。
这臭烘烘的……有啥可闻的？
陈南是变态吗？
就连一旁的胡刚、邢大庆、张志新三人也看傻眼了。
这……闻啥呢？
而且这个部位，多少有点私密好吗？
腹股沟在哪儿，人家患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干啥呢？”
患者的老公当下有些脸色不好看了，忍不住看着陈南就问道。
【叮！恭喜你，收到来自患者家属的差评，差评等级：中级。】
陈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慌张。
这个时候你要是紧张了，反倒是让人家觉得你多少有点不怀好意。
陈南索性说道：“闻气味。”
听见陈南这话，顿时阮勇毅愣了一下：“闻气味？”
虽然说，现代医学基本检查是视触叩听，没有闻气味，但是很多疾病都是有专属气味的。
就比如糖尿病酮中毒病人有特殊的烂苹果味；敌敌畏中毒可有刺激性蒜味；肝昏迷患者有肝臭；尿毒症患者有尿的气味。
但是，现在基本上现在很少有医生会根据气味来诊断，或者说，他们有关于诊断更加直观和清楚的检验办法，比如抽血化验拍片什么的。
所以，闻气味这种诊断方法，某种意义上其实已经被放弃了。
以至于听见陈南的话以后，周围几个医生包括患者以及家属在内，都愣了一下。
陈南见状，只好解释道：“中医望闻问切，闻诊包括听声音和嗅气味，根据气味，是可以辨别出一些东西的。”
“中医认为，病体产生气味，主要是由于汗液受湿热邪气熏蒸而产生的特殊气味，同时还可由于人身某处生有恶疮，疮疡溃烂流出脓水而散发臭气所致。
人体患病后，汗液是邪气外出的途径，因感受的邪气不同，所以病体产生的气味也不一佯，临床上我们可根据病体的气味，来判断邪气的性质。”
“而除此之外，对于呕吐物、汗液、痰液、尿液、粪便、脓液，都是有参考价值的。”
听见陈南这么说，大家都才反应过来。
阮勇毅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小陈，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陈南点头：“嗯，有一点。”
阮勇毅连忙问道；“情况怎么样？”
陈南直接摇头，干脆利落的说到：“不太好。”
“伤口处无微香，一般来说，久病之躯若出现此种体味，预示着疾病将向着好的方面转化。
正如《瘟疫明辨·卷一》所说：“……以人身脏腑、气血、津液，得生气则香，得败气则臭……””
“患者的伤口有恶臭腐败的臭味，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腥味儿。”
“一般来说，这种臭味比较特殊，并不是那种风湿之邪久羁肌表化热，出现的汗出色黄而带有特殊的臭气。”
“所有臭味，但是略带腥躁之味。”
“躁为邪气内攻，气血脏腑精气衰败之象。”
“而腥为素体阳虚，阴寒内盛所致。”
“但是，患者腥躁不显，而是初露，说明……可能是气血凝滞所导致的味道。”
说完，陈南对着患者说道：“你张开嘴，我看看舌头。”
此时的陈南，没有了刚才的扭捏，反倒是自信坦然，满脸端正之态。
其实，做主治，做主刀，必须要具备这种气质，你首先要让患者相信你，你在诊断的时候，心态才会平和，因为中医多和医生主观态度有关系，所以讲究的便是诊断时心态要平。
讲究一个平气。
陈南随后把手搭在患者的碗口寸关尺部，然后盯着患者的舌苔，双目聚精，一言不发。
舌苔很淡，舌色也很淡，但是淡中有紫。
紫色，其实就是一种气血凝滞之象。
虽然不如血瘀的黯淡之色，也不如气血衰败的烂腐之色，但是紫色的其实就能看出来气血不和的征兆。
正常的舌象为淡红舌，薄白苔。
色为营血之标。
而苔为气之象。
陈南感受着患者舌脉变化搏动，内心的思考，也越发真切起来。
患者应该属于气血凝滞之相。
之所以出现久不愈合的创面，原因应该是气血凝滞，郁而化热，致使热胜肉腐，血肉腐败而为脓。
而产生的腥躁之臭味，是因为患者气虚血瘀从而导致。
淤为躁象。
虚能腥败。
而气血的盛衰也直接关系着外科疮疡的起发、破溃、收口等，对整个病程的长短有一定的影响。
气虚者难于起发、破溃，血虚者则难以生肌收口，甚至气血虚弱无力抗邪托毒，毒不能随脓出而解，导致邪毒内陷，侵入营血，内攻脏腑，引起危重症的发生。鉴于此，治疗时还必须考虑患者气血盛衰的情况，常用补益托毒之剂，通过补益气血而扶正托毒外出，促使疾病早日康复。
想清楚之后，陈南脑海里自然多了治疗方案。
他很庆幸，在来之前，自己就拥有了疮疡外科的大量知识和中医内科杂病的诊断治疗基础。
而这个患者，让陈南其实认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内科和外科，其实并不是两个种类的学科，分开是因为治疗方式切入点的问题。
一切疾病，绝对不能单开去讨论！
外科是治疗手段，并非治疗目的！
这个时候，阮勇毅忍不住好奇的看着陈南，问道：“小陈，怎么样了？”
陈南点头“嗯”了一声。
而此时，胡刚和张志新、邢大庆他们三人其实已经讨论了半天了，他们此时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虽然他们都是从事的中医外科领域，但是都属于“西学中”流派。
也就是本身是现代医学基础，从事临床外科工作，然后才通过“西学中”培训班。
他们对于中医并不精通，或者说是没有理解到精髓。
陈南继续说道：“可以试试。”
“我只能说有三成把握，但是具体情况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听见陈南这话，顿时所有人都眼睛一亮！
三成把握，这已经不低了好吗？
患者连忙瞪大眼睛：“医生，我愿意试一试！”
阮勇毅也看向陈南：“小陈，你说说。”
陈南点头：“患者的情况，属于气血凝滞，她的体质应该就是这样。”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有乳腺结节的，对吗？”
女人顿时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陈南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道：“你的痛经，应该时间也不短了，每次发作的时候，情况可能比较严重。”
“而且，经期时间比较长，气血偏暗。”
这个时候，患者一家人都愣住了！
因为患者这个痛经还真的跟陈南说的一模一样。
一时间，周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现场的气氛瞬间有些诡异了。
四个外科主任齐刷刷的看着陈南，想要从对方身上看出一点东西来。
这他娘的……你小子，乳腺结节也能看出来？大姨妈你也能看出来？
患者此时对于陈南的信任，已经多了好几分。
“医生，我听你的！”
阮勇毅看见患者家属都答应了，他还能有什么说的：“小陈，怎么治疗？”
陈南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内外结合。”
“中药内服，外加中药外敷。”
“应该可以加速愈合。”
“我给开方子去。”
阮勇毅连忙点头：“好。”
说完带着陈南就离开了病房，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
进来以后，陈南就要开方。
阮勇毅连忙走了过来，而身后的胡刚等人也连忙凑了过去。
阮勇毅见状，直接拦住三人：“干啥？”
“这他娘的可是秘方！”
“这能让你们看到了？”
几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可是，转念一想，的确如此……
如果陈南真的能治疗好这种伤口不愈合的症状，还真的能说是秘方呢！
这种东西，人家能随便传出来？
陈南笑了笑：“不是秘方，大家看吧，没事儿。”
听见这话，阮勇毅才让开了位置，嘴里嘀咕一句：“便宜你们这群王八蛋了……”
其他三人哈哈哈一笑：“请吃饭，请喝酒！”
其实，所谓的秘方是有的。
但是，秘方的最厉害的地方，不是辨证论治，而是辨病论治。
不过大多数的疾病，秘方却是无用的！
所以，千万不要迷信秘方这个东西，既然是秘，那自然是不传的，而且是适用范围很小的，只能适用于那么一类疾病。
大多数的疾病，是很难有秘方这个东西的。
基本上是需要辨证论治的。
陈南开的药物比较简单。
主要是补气活血，活血化瘀为主。
其实开刀，本身对于人体就是有很大的损伤，并不是看起来只是开了个口子那么简单。
这会让人体气血折损。
所以，陈南开的都是补气活血的药物。
“党参、白术、当归、川芎、血竭、乳香、没药、红花……甘草。”
“这是内服的。”
说完，陈南又开始开外敷的药物。
“蒲公英、苦参、木鳖子、黄柏、牡丹皮、赤芍……生黄芪、当归、熟地。”
内用补气活血之药，可让气血行，瘀滞破。
而外用，陈南则针对表证的药物。
蒲公英清热消毒可有杀菌功效。
苦参能利湿。
木鳖子能消肿散结。
而牡丹皮和赤芍能活血化瘀。
生黄芪和当归熟地合用，能有一个补虚扶正的功效，可以补益气血，扶助正气，，消除羸弱，助养新肉生，使疮口得敛之法。
诸药合用，能起到一个用补虚扶正、清热解毒、去腐排脓生肌的作用。
这个时候，秦涛被派去取药。
而一旁的四个主任则是好奇了起来：“小陈，你用外敷的药物，我可以理解。”
“你这个中药用内服的，效果会好吗？”
“或者说是……中医对于外科治疗办法，有什么很好的措施吗？”
陈南笑了笑：“几位主任可能不太了解中医，你们知道靶向药的鼻祖是谁吗？”
阮勇毅几人顿时愣了一下：“靶向药？”
陈南点头：“没错！”
“靶向药，其实中医也有，叫做引经药，我在方中用了一些引经药，可以帮助药效到达一些经络，更好的发挥活血化瘀行气的功效。”
“其实，中医并不是不擅长外科。”
“很多学者都说中医不擅长外科，这其实是胡说的，中医的外科，和现代医学的外科，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外科都是建立在内科的基础之上的。”
“就比如西医手术需要进行化验，看各种指标。”
“其实，中医治疗，讲究的是一个内外整体的治疗体系，外科疾病，甚至是皮肤病，也是整体辩证的。”
“刚才患者的治疗，同样也是如此。”
“伤口长不好，中医认为是整体功效所致，而非单纯的皮肉之处。”
说到这里，陈南笑了笑：“我得去上课了。”
“明天看看疗效再说吧。”
而此时，一阵提示音从耳边响起。
【叮！恭喜您，获得患者家属的差评奖励，差评等级：中级，获得奖励：鉴定卡*3！】
……
……
ps：嘿嘿，晚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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