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恶之花(1)_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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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恶之花(1)

  上一章提要:...为那比赛准备了一年时间……于沁成绩好,跳舞只是她的爱好,彭艺璇家里有钱,跳舞只是她的消遣,可我不一样,我真的很怕被取消比赛资格……”像被那个可怕的画面给扼住了,陆薇薇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肖谷背光而坐,一双眼睛晦暗阴沉,她任由女孩痛苦地咳嗽,冷眼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彭艺璇就是看姚媱不顺眼。她知道姚媱的爸爸在星汇工作,就经常欺负她,脱她衣服搧她耳光,还威胁她不准她说出去。那天彭艺璇往姚媱身上泼了汽油,还让裘菲点火吓唬她,我一开始是劝她们的,可没想到很快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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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恶之花(1)

  陶龙跃刚把车开出小区就接到沈流飞的电话,有市民来电提供线索,游艇绑架案发生前,肖谷曾在他们小区出入过。

  陶龙跃驾车直奔该小区,人到了之后才发现,沈流飞早就到了。十月微凉天气,沈流飞一身质感硬朗的黑色皮衣,露着脖颈上一点点艳色刺青,说不上来的,整个人的气质与平日里在市局截然不同。身边一辆黑色重型机车,人车两相辉映,都特酷炫。

  陶龙跃挺眼馋地盯着那车看了一晌,又抬眼看沈流飞,忽然笑了:“沈老师以往都是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态度,怎么这个案子这么上心?”

  沈流飞不接这茬,只说:“我怀疑姚树新就藏匿在这里。”

  报案的市民是位二手房中介,自称姓李,代理了不少这片地界的房子,经常出入这个小区。听人说这里有间房子空关了一年以上,不见房主也不见租客,也就把这房子当个房源一直记挂在心上。某天他带客户来这儿看房子,恰巧见一女的从这屋里出来,他本着良好的职业热情,立马上去做了自我介绍。

  “不是我吹啊,我干房产经纪这些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眼光那真叫一个辣。那女的说她是房主,但跟她说话却躲躲闪闪、支支吾吾的,我一看她就有问题!到昨天看新闻才发现,不就是她嘛!所以赶紧打电话报警了。”中介小李知道陶龙跃是队长,往他身前一舔脸,“队长,新闻上说提供重要线索的奖励3万,我能拿这个钱不?”

  陶龙跃正色道:“那得看你提供的线索有没有价值了。”

  街道代表跟开锁师傅一起来了,一起上了居民楼,由中介小李指认出一间房子,把那房子的房门打开了。

  一套两居室,房里没开窗户没拉窗帘,扑鼻一股奇异的味道,陶龙跃与沈流飞对视一眼,掏了枪,一步一步小心深入。中介小李也跟着往里凑。

  陶龙跃扭头一声呵:“你跟进来干什么?”

  中介小李理直气壮:“我当然得跟着,我得看看我的线索值不值3万呐!”

  陶龙跃皱皱眉,又转回去:“要真是有用的线索,少不了你的奖励。你先站门口,别一会儿看见什么,吓死你!”

  中介小李胆不天大,闻见满鼻子的怪味依旧眉飞色舞:“什么东西能吓着我啊,我干房产经济这些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光是死过人的凶宅都卖出去好几套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客厅里挪步子,抻脖子,就想凑这份热闹。

  陶龙跃推开卧室门,卧室就更暗了,隐约看见一个人坐在床边的书桌前,从背影的轮廓与衣服装扮来看,是个男人,很瘦的男人。

  沈流飞看了一眼陶龙跃,先出声:“姚先生,我们是警察,想跟你谈谈你女儿姚媱的案子。”

  男人依然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沈流飞微一皱眉,又跟身边的陶龙跃交换了一个眼神,陶龙跃箭步上前,一把就擒住了书桌前坐着的男人。

  手指刚一碰上对方的手腕,陶龙跃便大惊失色,又一下松开了。男人倒了下去。

  悄悄跟着进来的中介小李,正看见倒地男人的那张脸,瞬间吓得大叫一声,踉跄摔在地上。以往什么场面都是狗屁,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

  一张完全失去水分的脸,双目爆瞪,两颊刹不住地往里凹陷,皮肤呈现出一种出土青铜器般的黄绿色,由于人体残留的柔软质感,显得格外恶心。

  沈流飞上前拉开窗帘,才看清这个人,或者准确的说,这具干尸。

  尸体保存良好,真容依稀可变,由这腊肉样的面容来判断,这具干尸就是姚树新。一个成年人尸体完全干尸化需要6至12个月,显然姚树新已经死亡很久,不可能是游艇绑架案的幕后操纵者。

  姚树新虽然已经死亡,陶龙跃与沈流飞还是在他的房里找到了一些线索,他留下了一本厚重的笔记本、一些病理报告、一家三口的一张合影,以及尚未制作完成的自制炸药。

  肖谷的确就是姚媱的母亲张素云。照片里的姚媱还很小,约莫七八岁,看得出是个秀气文静的姑娘。她坐在父母之间,一左一右挽着两个大人,抿嘴浅笑的模样非常可爱,也昭示着幸福。

  姚树新的笔记本李详细记录了两年来跟踪四个少女与彭艺璇家人的全部发现,于沁考前作弊,裘菲贩卖冰毒,陆薇薇患有严重的糖尿病……甚至他还记录了他们的一些喜好与习惯,比如常明嗜酒,彭程好色,而彭宏斌也不是什么媒体宣传的慈善企业家,而是个地地道道的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他似乎对未成年的女学生情有独钟。

  同时陶龙跃发现,姚树新在女儿失踪后不久就查出了肝癌晚期,按说肝癌晚期患者的生存期一般只有6个月,但这位父亲愣是凭借惊人的毅力支撑了三年,笔记本的最后记录了一个老父亲的悔恨之心,他说自己误会了女儿,疏忽了女儿,找不到女儿入土也难安,他将永不瞑目。

  回到市局,苏曼声对姚树新的尸体进行了解剖,说尸体干尸化的原因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摘除了部分脏器,减少了细菌滋生。初步的尸检结果显示,姚树新的恶性肿瘤已发生全身性骨转移,死亡无可疑。

  陶龙跃说:“那好像就能说通了,姚树新自知时日无多,于是铤而走险,打算自制炸药报复彭家,但最终还是由于身体原因没法完成了。所以他把已经离婚出国的妻子张素云也就是肖谷找了回来,告诉她女儿的事情与自己的计划,肖谷隐瞒了姚树新死亡的事实并将其制成干尸,准备完成前夫的遗愿,替女儿报仇。但是,我有一点还是不理解。”想了想,陶龙跃补充说:“反正张素云也已经准备好了肖谷这个假身份,她何必假借姚树新之名给我们与媒体寄快递呢?难道就是为了前夫那一句‘入土难安’吗?”

  “姚树新是化工厂的高级工程师,肖谷在入彭家当住家保姆之前是医院内科专家,”沈流飞闭着眼睛,思考片刻说,“我想除了完成前夫遗愿,还有一种可能,肖谷希望警方相信船上有炸弹,以此阻止警方搜索营救,为自己争取时间。”

  陶龙跃说:“那就是说,我们可以派直升机搜救了?”

  沈流飞似乎还有别的打算,沉吟之后,郑重道:“先等一等。”

  陶龙跃又说:“那姚媱呢,她还活着吗?”

  沈流飞皱着眉,轻轻一叹:“恐怕凶多吉少了。”

  陶龙跃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不由跟着叹气:“可惜了,她还这么小,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

  正惋惜着,丁璃的电话来了,陶龙跃接起电话,听那头的丁璃汇报调查进展。他们调查出来,就在姚媱失踪后不多久,彭艺璇的父亲彭宏斌就向圣诺女中捐赠了一个综合运动场,包括室内多功能馆与带看台的田径运动场。

  沈流飞略一思索:“看来还得去一趟彭家。”

  苏曼声在一旁插话:“新闻上说,这两天彭宏斌带着他的太太程雅从国外回来了,如今星汇集团在全国舆论的风口浪尖,可能是个突破口。”

  陶龙跃撇撇嘴:“儿子是一介纨绔不好入手,这老子要维护面子,守住基业,肯定更不肯开口了。”

  苏曼声微笑道:“可你别忘了,还有一位母亲。”

  沈流飞点头:“国内一项针对少年犯的调查研究表明,四成以上的少年犯来自溺爱型家庭。这世上或许有无因之恶,但像彭艺璇这样一个女孩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养而不教、无条件宠溺纵容的父亲或者母亲。”

  陶龙跃一遇上苏曼声就奴性全生,一脸的谄媚与殷勤:“还是我媳妇儿说话有道理,只是这几天没空陪你吃饭了,这案子实在棘手。”

  “破案要紧。”看来这俩进展不错,一声“媳妇儿”也不见恼,苏曼声会意一笑。她抬手整了整陶龙跃的衣领,话虽是命令的口气,一张天生冷艳浓重的脸竟难得生出几许柔情,“别让省里来的精英看扁了我们汉海市局,一定要抢在他们前头把案子破了,翦翦他们的威风!”

  “媳妇儿,遵命!”陶龙跃被鼓励得热血沸腾,啪就敬了个礼,那股劲头,就跟奋蹄子、撅尾巴的马似的,能疏忽跃出千里。意识到沈流飞已在外头等着自己,这才快步追上去。

  天气预报说,超强台风将在夜间沿海登陆,他们离开市局时,天色就开始变了。抬头看,太阳已经被大片潮湿晦暗的烟云遮在身后,风也愈发狂了,你都分不清从哪个方向刮过来,东磕西撞的,碰着个什么就像军哨似的响了起来。汉海市局门外有两排对称的扁柏树在风中哆嗦、呜咽,老街残景,一派萧条。

  沈流飞还没说话,陶龙跃自己倒觉得不好意思,先开了口:“挺虐狗,是不是?”

  沈流飞淡淡望了他一眼,陶队长说这话时神情挺板正的,好像也不为了炫耀。

  陶龙跃说:“等这案子结束,谢岚山平安回来,你们可以比我还虐狗。”

  眼前浮现出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沈流飞面无表情,压住眼底随那张笑脸翻涌的波涛,正如他一贯压着心里那点东西。

  “虽然我不是很懂你们这类人,更不懂这小子怎么就突然转换口味了,但生物多样性么,我尽量尊重。”陶龙跃轻叹一口气,到底还是揪心着船上老友,既揪心他的安危,也揪心这案子若不能如世人预期的那般收场,他这身警服怕是永远别想再穿了。

  “今天还是这小子的生日呢,”陶队长怅惋地说,“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沈流飞的心脏渐渐收紧,还是没有说话。

  一声悄然的叹息被风吹散了,陶龙跃说:“彭家离得远,还是我载你去吧。”

  女生们合力都搬不动常明那巨大的尸体,直接锁了船长室了事。船长室通风良好,海风暴烈又带着咸味,尸体腐败程度尚可,但还是有些臭了。谢岚山捂着鼻子,开始对常明进行尸检。从常明颈部软组织出血的状况与刀刺入左胸的角度来分析,应该是船上的某个人从常明身后发起攻击,用手肘勒住了常明的脖子,然后一刀将其刺亡。

  谢岚山将目光移向遗留在地上的扁平金属酒壶,这是常明随身带着的,外国人嗜好的PocketFlask。他皱着眉,陷入沉沉思考:从明退伍军人的体格与能耐来分析,必然是凶手袭击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法还手了。可怎么办到呢?下毒是个最不易被人察觉的好法子,而且常明口唇发绀,喉头水肿,确实符合某种药物反应,但真要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当日常明随艇上所有人一起用餐,餐具都是随机拿的,而同一锅炖出的红烩牛肉,如果常明中毒,大家都该中毒才对。

  暂时没想明白凶手的作案手段,谢岚山继续寻找线索,他在船长室的中央控制台下面发现了常明的工具箱。

  打开一看,里头分明就有铁丝。然而,肖谷却告诉他,没有。

  谢岚山右手的手铐还铐着,他用铁丝撬动锁眼,不一会儿工夫,弹簧被成功触及发出“嗒”的声响,手铐就开了。

  谢岚山若有所思地盯着这根铁丝,忽又听见一阵争吵声。

  循声而去,女孩们集体围住了彭艺璇,逼迫她说出当年姚媱失踪的真相。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几昼夜,女孩们都深受道德的拷问与良心的鞭笞,一面为自己的作为感到愧悔,一面又出于补偿心理,生出了要将恶人降服的正义心。

  “就算姚媱还没死透就被我埋了,那又怎么样呢?别忘了,那个时候我还没到十四岁呢,我不用枪毙或者坐牢,我只要接受监护人的管教就可以了。”尽管被围困于角落,彭艺璇依旧不慌不忙,见谢岚山进来,干脆就大方承认了,“不信你们问这位警察叔叔,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但不予刑事处罚不代表你没有犯罪。”谢岚山在门外时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也了解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那是姚媱一条命啊,你不后悔吗?你不害怕遭到报应吗?”陆薇薇短暂地清醒过来,她还很虚弱,晃晃悠悠的,随时可能倒下去。

  “不啊,我不后悔。”面对女孩们的集体背叛,彭艺璇既感生气又觉有趣,她眉飞色舞,洋洋得意地说,“变态杀人狂是很酷的,何况我年纪还小,犯点错法律都拿我没辙——”

  “不,变态杀人狂一点都不酷,影视作品喜欢将这种杀人犯包装成高智商的、有魅力的罪犯,根本就是扯淡!”谢岚山冷着脸,纠正她,“犯罪心理学中有个著名的‘麦克唐纳三症状’理论,连环杀手通常都具备三要素,即童年时‘尿床、纵火、虐杀动物’,你有这么畸形的想法只能说明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管不好自己的膀胱,一直让你家的阿姨为洗床单感到头疼。”

  女孩中有人发出笑声。

  彭艺璇愣了愣,然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所有人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我现在只后悔没趁那个时候把你们这些墙头草都杀了!你们知道吗,你们都离开之后她又一次醒了过来,我爸妈为怎么处理她争个不休,所以我当着他们的面,亲手把这个贱货勒死了——”

  这个真相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谢岚山一皱眉,一抬手,就给了这个女孩一记响亮的耳光。

  女孩们发出惊呼,彭艺璇更是直接被打懵了。她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从小到大哪有人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捂着脸大喊大叫:“你、你敢打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就因为打得少了,你才这么恶毒变态。”谢岚山注视着女孩,一敛面上笑容,严肃道,“这巴掌不是替你爹妈打的,是替这有情众生,仁善天地。”

  “你别忘了你是警察,我要投诉你,我回去就投诉你!”从未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彭艺璇面容扭曲地怪叫起来,“我要让你被开除,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悉听尊便。”恢复一脸脉脉含情的微笑,谢岚山全无所谓,“我现在就可以把我的警号报给你听。”

  女孩们再次笑起来,这巴掌太解气了。

  彭艺璇脸色彻底黑下来,然而只是短短数秒钟,她再次笑起来,笑得狡黠又甜美,诡异又狰狞,令观者毛骨悚然。

  “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我死,我都不可能坐牢。”彭艺璇向众人展露手腕上自残的伤口,“死也没那么可怕,再说现在警察叔叔你在这里了,所有人都安全了。回去以后我就会立马办理出国,我的下半辈子还会很光明。可是,你们呢?生而为人,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抱歉。”

  女孩们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彭艺璇说的是对的。

  “我们不想跟你这个冷血的怪物待在一起。”于沁发声之后,女生们齐齐附和。

  “我也不想跟你们这群废物兼危险份子待在一起,我要回房睡觉了。”在这艘还未排除危险的船上被孤立是可怕的,但大小姐脾气不准许她向任何人低头,彭艺璇扭头而去,打算回自己那豪华舒适的主人舱去。走到门口又回眸,她对谢岚山甜美一笑,“警察叔叔,我再没人性你也得保护我,对不对?毕竟,我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你是我见过最邪恶、最畸形的小女孩。”谢岚山眉头紧蹙,一脸冷峻与严肃地说,“不对,更准确地说,你就是个怪物。”

  “谢谢夸奖。”这个女孩不以之为辱,相反还很得意。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漂亮,极致的纯真与极度的邪恶完美统一在了她的身上,这个女孩就是一朵恶之花,欺凌、伤害等种种暴行反倒成了她的养分,越是负面阴暗,她越盛开得热闹。

  她很高兴地扭头走了。

  彭宏斌与程雅都是看到新闻后,立即动身从国外赶回来的。一见到警察,程雅就潸然泪下,昔日家喻户晓的荧幕美人,褪去明星光环回归家庭之后,也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母亲,她口口声声重复着:“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们一定要救她。”

  “我们救不了她。游艇上有几千加仑的燃料和威力强大的乳化炸弹,警方如果强行救援,一旦激怒船上的凶手,后果不堪设想。”隐瞒了姚树新已经死亡、炸弹可能不存在的关键信息,沈流飞适当停顿一下,凝神注视着程雅的眼睛,“但是你能救她。”

  彭宅里,陶队长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完全信任沈流飞。他的声音低沉柔软,像酒一样芳醇,莫名有种说服力。

  “那要我怎么做?我怎么做都可以!”为了女儿,程雅急着剖白。

  “只有找回那个女孩的尸体,让她的父亲将她带回去好好安葬,你的女儿才能平安脱险,”沈流飞面色沉重,一字一顿道,“所以,只有你能救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的女儿跟那个死去的女孩没关系——”程雅那一双天然玫瑰色的腮一下抽离了血色,还想狡辩什么,但被沈流飞相当无情地打断了。

  “姚媱遇害时你的女儿还未满十四周岁,即使旧案重提也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对我本人来说,其实我更倾向于‘恶有恶报’这样古典主义的故事结局,让这些未成年的恶人随那艘游艇一起炸毁沉没比‘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公平得多。但是,因为我也有很重要的人在那艘船上,想再见到他、拥抱他、亲吻他的念头一点也不比你对你女儿的少。”当着陶龙跃的面,沈流飞大大方方承认,“我很想念他,我希望他平安归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程雅眼神闪烁,尽管竭力否认,但陶龙跃看得出来,她在动摇。

  “你女儿还在那艘游艇上,她可能,甚至可能已经受伤了,还在苦苦支撑,等待营救。”沈流飞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昏沉沉的天色,淡淡说,“台风就要过境了。”

  “我、我——”程雅蠕动着嘴唇,看似作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但她再次被打断了。

  彭宏斌从门外进来了。一个宽额方腮、相貌相当威严的男人,他冲沈流飞点一点头,倒显得和蔼、谦逊,他说,我太太由于女儿出事,精神状况一直就不太稳定。

  短暂谈话的最后,彭宏斌表示,星汇集团上下都会全力配合警方工作,但对于那个失踪的女孩,他们真的一无所知。

  “我没有问题了。”沈流飞起身向彭宏斌告辞,随后又对程雅一欠身:“彭太太,你知道怎么能找到我。”

  走出彭宅大门,沈流飞特意在门外停留了几秒钟。

  他听见门内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与一个母亲近乎崩溃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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