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国家宝藏(1)_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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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国家宝藏(1)

  上一章提要:...烂的夜晚,隐秘的妓寨失了一把离奇的火,几名看守被人一枪爆了头,所有被囚的女孩子都成功逃脱了。一个人端掉了一个妓寨,不止说明这人身手了得,而且很显然,他知道那些看守的轮班习惯,他是自己人。穆昆平日里乐于驯兽,但如果他的兽太不听话,他还是愿意亲手割断它的喉咙,毫不惋惜。穆昆拿枪在手,把包括谢岚山在内的亲信们都聚集起来。他要找出那个叛徒,挨个问他们:昨天夜里,你在哪里?经过一夜恶斗,谢岚山力气快用尽了。好像即将熬干的油灯,只剩一丝残火,摇摇欲熄。谢岚山面无表情地站着,......

  上二章提要:......

  上三章提要:......

  上四章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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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六章提要:...门大案里,连带三十年前的那个旧案都翻腾出来,以至他躲了逃了一辈子,到头来发现天道竟然如此公平。事情得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他还不是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谭伯,身边人管他叫胜哥,因为他豪迈,仗义,一身江湖大哥的气质。谭广胜深以这声“胜哥”为傲,十分乐得帮人一把,有时是举手之劳帮个小忙,有时却是揽下要命的大事。老婆颇有微词,嫌他太傻,他总一笑而过,施比受更有福,早晚咱会有大福报。谭广胜没等来他的“大福报”,等来的却是一起做工的兄弟找他帮忙,哭哭啼啼地说工厂的谭姓老板恶意欠薪,他跟其它几名工友总共被欠了十万块,现在想去讨薪,但谁都不敢先开这个口。谭广胜其实只在那儿帮了两天工,钱虽也没结,但不至于影响他开火仓,但谭广胜听闻那谭老板夜总会里消费一次就得一万多,偏偏不肯支付这该付的十万块。他怒血上涌,当即一拍大腿,行,我本家,我来讨!谭广胜带着工友们跟谭老板谈判,他没文化,但口才与生俱来,他鼓动谭老板公司里其它的工人一起罢工,一起向高层讨薪施压。事态一度弹压不住,见谭广胜是一群人里唯一的硬骨头,立马想出一个“擒贼先擒王”的阴招。他派人放出风去,老板不结......

  上七章提要:......

  上八章提要:......

  上九章提要:...摇头,足迹检验已经对徘徊丛家后花园的嫌疑人得出分析结论,这个女人无论是身高、体态还是鞋子的具体尺码,都与检验结果不符。“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娘就这脾气。”见老板娘走远,郞俪冲陶队长与丁璃抱歉地摇了摇头,轻轻叹气,“小丛离职前我们关系不错,离职后就联系少了,但有一次听她提过一句,不仅被骚扰了,好像还被对方的太太也不知道什么人给跟踪恐吓了。”“要人民群众都像你这样配合我们警方工作,不愁抓不着犯罪分子。”同是女人,金茜是又辣又呛的朝天椒,郞俪却甘饴馥郁如一汪清泉,很得丁璃好感。......

  上十章提要:...陶龙跃在内,谢岚山连着救了五个人。为了挖废墟救人,他的十指血肉模糊,指甲盖掀飞了两个,还有一个将断未断,半片指甲连在肉里,鲜血淋漓。大灾之后,四周是哭声震天,喊声遍野,只有谢岚山独自坐在地上,安静地处理自己的伤口。那时他年纪还小,人偏瘦,站着都不显个儿,坐着就更单薄了。然而一个人影,两三抹斜阳,莫名显得他孤寂又伟岸,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佛佑的光芒。陶龙跃死里逃生,为此有愧,就过往种种野蛮行径,跟谢岚山掏心掏肺地道了个歉。谢岚山抬头疑惑地看他一眼,问他,为了什么?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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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国家宝藏(1)

  新的一周,重案队队长踩点走进市局,第一眼就找到丁璃。看了看她的头发,感到满意,小丫头诚不我欺,还真就又变回黑色了。

  “陶队,有人找你。”丁璃对陶龙跃说,“已经等了十来分钟了,她说要向你报案。”

  “报案?”直接向重案队队长报案不合流程,陶龙跃说,“不是有接警员么?”

  丁璃的表情很奇怪,像忍着疼,又像憋着笑:“对方指名道姓一定要找你,怕是有大案子,我们不敢擅自做主。”

  陶龙跃往谢岚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人没来,应该是迟到了。他忿忿骂了一声“不像话’,扭头去向报案室。

  丁璃脚步加快,跟在他的身旁,脸上还是带着怪咄咄的笑容,不看路,反倒一直盯着他。

  “什么表情?便秘啊?”陶龙跃被这目光看得十分不爽,稍加琢磨,疑窦丛生。快步来到报案室门前,他将信将疑地推开大门,一见门后头翘腿坐着的那个人,一口恶气顶住嗓子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有浓妆与五颜六色的头发,没有双马尾与超短裙,这位上门报案的,正是前两天在酒吧,那个向他敞衣袒胸又突然“袭警”的豪放女贼。

  陶龙跃气得七窍生烟,恨得三尸暴跳,扭过头,以刀子般凶煞的目光剜向丁璃。丁璃当然也知道搏击酒吧那一晚发生的惨案,欲笑又不敢,铆劲憋着。

  “陶队长,你好呀。”女贼主动打招呼,把浪荡翘高的细腿从桌子上收回来,一跃下地,热情地朝陶龙跃扑了过去。

  “站、站住!”人还没来到跟前,陶龙跃就条件反射般下身一紧,额前挂下一滴冷汗,生命不堪承受之痛又隐隐袭来。

  丁璃终于再憋不住,特别脆生地笑出声来。

  卸了浓妆与奇装异服,人倒还挺漂亮,配着白肤凤眼一抹腮红,有点“面共桃而竞红”的意思,但陶队长眼下没有赏花的心情,他怒目而视,脸比老炭还黑:“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皮夹里有你的证件嘛,我看过了。”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女贼很鸡贼地补上一句,“我是拾金不昧,捡着你的皮夹所以看了看。”

  如此大言不惭,陶龙跃都快气笑了:“你报什么案?”

  “你不先问我叫什么呀,这合不合程序啊?”

  “那你叫什么?”

  “我叫唐小茉,”唐小茉满意于得到了重案队长的尊重,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我要报案,鹤美术馆里展出的《洛神赋图》是赝品。”

  鹤美术馆陶队长知道,就是在那儿与沈流飞不打不相识的,但《洛神赋图》还是头一回听说,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图?”

  “能不能换一位接警员?上回酒吧里跟你们一起的那位很帅的警官,我看就挺好。”唐小茉冲着丁璃以手搧鼻前风,顺便以眼梢睨了睨陶龙跃,做出一副嫌其臭不可闻的样子,“你们这领导,水平不行。”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对方是个女孩子,这儿又是个应该公事公办的地方,陶队长一准要撸袖子茬架。

  “你们警察都不看电视呀?”见眼前两位人民公仆完全不解自己的意思,唐小茉使劲瞪圆了细长凤眼,一副咋呼样,“《国家宝藏》,老火了。”

  “我倒是看了。”丁璃是这个队伍里难得的文化人,或者说,整个汉海市局就属她最八卦,“可我听说这画还没展出吧,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它是赝品呢?”

  “因为那画是我一个朋友画的,我认得出来。”见对方满脸写着不相信,唐小茉急了,“我家也是书香门第书画世家啊!我怀疑真迹被人掉包了,你们得抓紧时间去查一查,等展览的时候再被发现,那可就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这个时候,谢岚山从门外走进来。他看见了唐小茉,还记得这个作风豪放的女贼,笑盈盈地管对方叫“C-cup小姐”。

  唐小茉脸红了:“你这个警察不正经,我要投诉你。”

  “小姑娘怎么活得这么逼仄,动不动就断人饭碗。”谢岚山故作纳闷,依然言笑晏晏,没个正经,“不是有句话说,胸有多大,胸怀多宽广吗?”

  “你还说?”陶龙跃一撇头,冲谢岚山使眼色,两个人默契十足,出去说话。

  报案室门一关,里外两个世界。看出谢岚山脸上有些倦意,陶龙跃关切地问:“怎么,又失眠了?”

  “嗯。”谢岚山显然不想深谈这个话题,直接跳过,问陶龙跃,“刚才那小姑娘说的事情,你怎么看?”

  “一个惯偷和骗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陶龙跃虎着脸,“轰出去得了。”

  “倒也未必是骗子。”谢岚山说,“刚才老头子找我去谈话。”

  “让你剪头发?”

  “让我们配合鹤美术馆与交警大队做后安保防护,”谢岚山强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这陶队长办那些杀人放火的案子很专业,很在行,稍跟他唠点文化人的嗑,他就一脸迷瞪,满目茫然,“你都不看新闻吗?鹤美术馆近期要办个叫‘中国印象’的画展,汇集了晋唐宋元四朝的名人书画,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展品就是李国昌从美国带回来的《洛神赋图》,因为一些研究中国书画的西方学者与大文物商认为,这是顾恺之的传世真迹。”

  “李国昌?”陶龙跃反应片刻,“你说我们在搏击酒吧看到的那个老藏家?”

  “嗯。”谢岚山点头,继续说,“对于《洛神赋图》真迹与否,目前我国的官方媒体还比较谨慎,但那些大V公众号早就吹嘘开了。总而言之,不管这画是顾恺之的真迹,还是又一件唐宋摹本,都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都说贫穷会限制人的想象力,陶龙跃不禁问道,“多少钱?”

  “跟《清明上河图》《富春山居图》一样位列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你说值多少钱?”

  “这么说来,”陶龙跃拨拢脑中的算盘,替八竿子打不着的刘明放算了一笔账,“要是李国昌愿意把这画拍卖或者私下交易,刘明放光佣金都能挣一个亿?!”

  “不止,如果是真迹,远远不止。”谢岚山诧异,“你怎么突然提到刘明放?”

  “那天咱们不是遇见了刘明放么,我就回去问了问老头子,老头子说,姓刘这小子仗着自己亲爹是副局,以为外头没人敢动他,平日里横行无忌,结果吃了大亏。现在他的公司资金周转困难,快撑不下去了。”

  陶龙跃与谢岚山赶到了鹤美术馆,没想到一位老熟人先他们一步已经到了。特别鹤在鸡群的一个背影,挺拔俊逸,不用看脸就认得出来。陶龙跃朝谢岚山侧了侧头,压低了声音问:“是你通知他来的?”

  “还没。”谢岚山也望着那人,微微一笑,“心有灵犀,就这么默契。”

  沈流飞身边站着的是鹤美术馆的执行馆长张闻礼,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当,儒雅瘦长。据说他也是画家,与沈流飞这种从小灌多了洋墨水的西洋画派不同,打小钻研国画,一直没有什么大成就。不过画技虽一般,钻营的水平倒不错,现在的张闻礼是这方画协的领导、那边美协的理事,既有行政职务,又有社会威望。

  陶龙跃阐明来意,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那姑娘报假案吧,不过在国宝开展前确认万无一失,也是很有必要的。”

  “应该的,‘中华印象’的安保工作还要劳烦各位警官费心了。”张闻礼回应得当,态度也十分客气,“只不过,由于这幅《洛神赋图》尚未正式归还国家,仍属于李国昌老先生的私人藏品,这画目前由他亲自保管,还没有送进鹤美术馆。”

  对于《洛神赋图》的真伪鉴定,张闻礼表示爱莫能助:“我也心急,想早日一睹国宝的风采。”

  沈流飞接着张闻礼的话补充:“现被收藏于世界各地博物馆的《洛神赋图》共有九幅,李国昌手中的版本是第十幅,目前只在西方媒体上亮过相,被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专业从事洛神赋与洛神赋图研究的教授认定是真迹,而一些国内学者与民间鉴藏家也亲赴美国,其中有一派意见认定既便不是真迹,也是最接近顾恺之真迹的摹本。”他停顿片刻,“不过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尚未对此发表意见,要等这幅画正式归国,才能派人鉴定。”

  “所以说,一个小姑娘连画都没亲眼看过,不可能知道它是不是赝品。”通透明白的大道理,谁都明白,谢岚山看着沈流飞,提出自己的疑问:“不过这画既然是遗失的国宝,突然现世于国外,还令诸多学者相信它是真迹,总得有个令人信服的出生吧?”

  “这就要听我们沈老师好好给大伙儿上课了。”张闻礼扭头,含笑看了沈流飞一眼,但沈流飞目不旁视,看得出来,他很尊敬沈流飞,甚至还有几分怵他。

  谢岚山显出那份求知欲来,冲沈流飞笑了笑:“愿闻其详。”

  沈流飞说:“这幅《洛神赋图》应该是小白楼佚散的书画,也就是北京古玩圈常说的东北货。”

  陶龙跃问:“什么小白楼?”

  “日伪时代,长春伪宫里有座白色小楼,专门收藏溥仪从故宫里带出的古董书画。”科普完毕,沈流飞继续说,“45年日本投降,溥仪撤出长春伪宫,遗留下大批国宝,被禁卫军们一抢而空。一个姓曾的禁卫军就盗走了不少名家书画,其中一幅就是现在李国昌手上的《洛神赋图》。曾家后人去了美国,发展一度不错,也是最近受美国经济衰退的影响濒临破产,这才把这画拿去了苏富比拍卖行,结果被李国昌以450万美元的价格拍了下来,只不过当时他没想到这画竟有可能是真迹,还当是又一件仿品——”

  陶龙跃打断了沈流飞,大惊小怪:“假画都值450万美元?!”

  沈流飞淡淡看他一眼:“仿品与赝品是两个概念,我想那个来报案的小姑娘多半也是搞混了,现在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的《洛神赋图》就是摹本,根据乾隆《石渠宝笈》的记录,是宋朝匿名画家所作。”

  “她倒是没搞混,她说这画是她朋友画的……”

  “怎么可能?”张闻礼听了都笑,“我不算是有天赋有才华的画家,沈老师却是,你们问问沈老师,他做不做得到?”

  沈流飞摇头:“我做不到。”

  陶队长想想,也觉得荒天下之大缪,决定还是闭嘴得好。

  谢岚山比陶龙跃强了不少,对此提出合理怀疑:“假设李国昌的《洛神赋图》确实是顾恺之的真迹,既然两幅《洛神赋图》都是清朝皇宫藏品,为什么摹品被录入了史籍,从长春伪宫遗失的真迹却没有呢?难道说是乾隆真假不分,鉴赏力不行?”

  “还真有这个可能。皇家藏画本来也就真伪杂陈,拿台北故宫的两卷《富春山居图》打比方,乾隆认为《子明卷》是真的,但后世的普遍观点是另一卷《无用师卷》才是真的。”沈流飞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极浅的笑来,“弘历爷成天应付后宫争斗,一时看画走了眼。”

  沈流飞说话时,周围几个工作人员个个目不转睛,一脸憧憬。往来还有一些零散游客,也都驻下脚步,他的声音低沉又柔软,再加上学识丰富,听得人很是舒服。

  堂堂重案队队长也不是个草包,陶龙跃自有一番鉴赏力:“不过同为十大传世名画,这《洛神赋图》的主题是爱情,不比《清明上河图》《富山春居图》,画的是祖国山河民俗风貌,格局到底是小了。”

  “不小,看怎么想。”沈流飞看向谢岚山,“一辈子既长也短,有些人惦记远方,有些人东张西望,有些人不过是想找到那个人——不管活一日还是活一世,那个人,就是下雪时的南方。”

  沈流飞的眼神与往日不同,温柔又伤慨,谢岚山浸润在这双眼睛里,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他心里发酵,很快使他感到窘迫。

  为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谢岚山突然问:“那天在搏击酒吧,为什么李国昌听到你的名字,会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

  沈流飞轻轻一扯嘴角,神色恢复如常:“这你要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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