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页_暴躁教练有点甜+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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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你。”钟泽说。

  “等我做什么?”陆漾起心疼他,面上却一点不肯显露。最近每天晚上,他都夜跑,用淋漓大汗来宣泄那些无法言明的情绪。在经过在宿舍楼时,他会抬头看向窗户的位置,等钟泽熄灯睡下再回。如果灯还亮着,他就继续跑,直到累得瘫在塑胶球场一动不能动为止。今晚,不知为什么,很晚了宿舍还亮着灯,陆漾起想着,或许是钟泽睡前忘了熄灯,就回了。

  没想到是在等他,哪怕困得一头栽在桌子上也还是执着地等。

  陆漾起心里像倒了一大缸胆汁一样,翻搅得他整颗心又苦又涩。看见钟泽那双熬得发红的眼睛,他就丢盔弃甲,弄不清自己这么多天的远离究竟有什么意义。明明每一次主动逃开,都是内心的挣扎撕扯,那些企图冲破底线的情愫,是来自心底罪恶的、无耻的隐秘渴望,他很煎熬。

  偏偏,钟泽总是无知无觉地渴望和陆漾起亲近。

  钟泽犹豫着该怎么开口,陆漾起却不想等不想听,他关了门换了拖鞋径直往里间走,然后从柜子里翻出睡衣准备去洗澡。钟泽亦步亦趋跟他到洗手间门口,然后看他沉默着关门进去了。

  颓然、无力、消极、挫败。

  形容的就是钟泽此刻的样子。他几乎已经想象得出来,之后,陆漾起洗完澡一定会说:困了、太晚了、早点睡、明天再说......

  然后明天又在天没亮就出门,更深露重再回来。或许还会躲得更厉害,以后不回来了也说不定。

  光是想到这些,钟泽就接受不了。他心里有太多情绪破土而出,一瞬间将他吞没,他隐隐明白这些感情意味着什么了。定了定呼吸,钟泽顾不得思考太多,他将手伸向门把,稍稍用力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果然,没有反锁。钟泽迈进去一步,有太多的话启了唇要说,可是只一瞬,他就扫到陆漾起那青青紫紫、黑黑沉沉的背,全是淤青。

  陆漾起刚脱去上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等发现钟泽开了门站在那里,已经来不及掩去背上的骇人的伤。

  “出去。”他冷了声调,沉声说道。

  蓦然,教钟泽鼻酸眼热。他忘了自己原本是要说什么,执意往里走,近了,颤抖着伸出手去触碰陆漾起的后背。

  没有凹凸不平的创口,可这些经过四五天了愈发深、愈发暗的淤青让他心口揪着疼,快要难以呼吸。这是那天在楼梯上,陆漾起以一己之身拦住钟泽之后撞上墙壁留下的伤,明明那么大的力,钟泽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他受了伤。

  “你......”钟泽想问他有没有去医院看过,想质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自己承受,也想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一直躲着自己,可话到了嘴边,发现自己是最没有资格问这话的。因为害他受伤的人是自己、惹他生气的人是自己、迟钝麻木浑噩的人还是自己。

  一瞬间,言语尽失。

  陆漾起转过身,攥着钟泽的手腕,还是没舍得用太大力气:“你先出去。”

  “我不。”钟泽摇头。因为太惊愕难以抑制情绪而泛红的眼眶看起来倔强又疯狂,他反手握住陆漾起的手腕,难过地说:“师兄,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师兄……”他只晓得重复这一句。

  陆漾起没想让他看见背上的伤,就是怕他自责内疚。那些淤青虽然让陆漾起结结实实的痛了几天,但是远没有看起来这么骇人,之所以会发绿发黑,只不过是治愈过程中颜色慢慢改变,逐渐加深了。

  他冷着钟泽这么多天的原因,钟泽始终不明白,惶惶惑惑地猜,也一直猜错了。

  现下,钟泽被内疚席卷,一个劲地道歉。陆漾起叫他出去,他也不肯挪动,只一味地摇头,一定要他去医院。

  “钟泽,你听我说,”陆漾起试图将他从内疚的情绪中拉出来:“钟泽!”

  一个激灵,钟泽愣愣地看向陆漾起。

  “我背上的伤已经好了,虽然看起来很严重,其实不痛了。”陆漾起捉着他的腕子往外带:“这样,等我洗完澡你给我擦药好不好?”

  钟泽这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陆漾起洗澡的时候,听着钟泽守在门边的踱步声,怕他等急了,囫囵冲了个战斗澡,连水珠都没擦干净,赤着肌理分明的上身直接出来了。

  跌打药酒这些天买来一直没擦过,膏药也没贴,就是怕钟泽闻出味道来。这下,钟泽盯着没开封的药酒,眉心紧蹙着。

  “擦吧。”陆漾起横跨着反坐在椅子上,他把手搭在椅背上垫着下巴,整片后背暴露在灯光下。他的神色平静极了,比无波的古井还要沉寂。

  钟泽拧开药酒倒在手心摩擦,等手心热烫了再倒上一些覆在陆漾起的后背上。他不敢使太大的力气,怕他疼,更怕他疼也不肯说。

  房间里没人说话,一个比一个耐得住沉默。

  药酒的刺激和肌理摩擦带来的温度攀升,一寸寸灼烧着陆漾起的后背,比燎起的火星还要灼烫。

  钟泽站在陆漾起背后,倾身替他擦药酒,偶尔会观察他的表情里有没有表现出难受。然后通通没有,陆漾起只是闭着眼,安静的样子的和睡着了一般无二。

  “师兄”钟泽叫他。

  “陆漾起......”又换了个称谓。

  还是没应,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陆漾起确实太累了,白日里给自己揽了好多工作,想借忙碌来麻痹自己不要去想感情的事,夜里又运动得筋疲力尽。身后,钟泽给他擦药的动作那么的和缓温柔,不知不觉间,他就闭上眼睛小憩了。

  钟泽手上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看见陆漾起睡着之后干脆停了下来,转而走到他面前半蹲着。近距离观察陆漾起,能够更明确清晰地体会到什么样的五官才是出众的,具体到薄薄的眼皮和挺拔的鼻梁,在钟泽眼里都比别人来得好看。

  想到最近的疏离,钟泽觉得委屈,也知道是因为陆漾起先前对自己太好了,被惯得没边儿,所以现在才这般怅然若失。他从前过得太苦了,所以尝到了甜头就不想放手。

  他伸手去戳陆漾起的脸颊,还没碰到,又怕打扰他及时收回。满腔情绪无从排解,他近乎低语地开口:“你最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不和我一起吃饭,不和我说话,连带三儿去医院都是我一个人。”反正陆漾起睡着了,他肆无忌惮地絮絮说着。

  “我那天不该骗你说自己约了人,真的,当我一个人坐在榕树底下呆坐着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气到不想理我。”

  “可是师兄你知道吗?我当时被吓到了,我活到这么大,第一次做那样的梦,我……”他顿了顿,难以启齿地抿紧唇,确认陆漾起没有被吵醒的苗头,然后才继续说:“我第一次做那样的梦,竟然是和你,我真的吓傻了,都不知该怎么面对你。当时你找我一起吃饭,我思绪乱成一团了,只能躲你。”

  “这些话我不敢说,万一你因此讨厌我,害怕我……我不敢想象。”钟泽几近剖白,仗着沉沉夜色的保护,他才能够坦然的认清自己:“我该怎么办啊?师兄。”

  钟泽将一只手搭上椅背,托着下巴去瞧他。这姿势像极了三儿跑不见那次,在花坛边,陆漾起就是这样半蹲在钟泽面前平视着,只不过这回,两人的位置调换了。

  他将额头磕在椅背上,闷闷地闭上眼,自顾自调整情绪。觉得心情缓得差不多了,他揉着酸麻的小腿准备起身,一抬眼,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眸——

  陆漾起不知何时醒的,也不知听去多少。那双因为休息不好而发红的眼里看不出情绪,只是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钟泽,那眼光像锋利的刃,一点点凌迟着钟泽。

  窘迫,窘迫却又无处可躲。

  钟泽脚下一软,跌在地上。这狼狈的模样悉数落入对方的眼,钟泽匆忙起身,顾不得像过了电一样又麻又酸的腿,他急急地逃,跌跌撞撞。脚下踢到药酒,玻璃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将这个敏感到极点的可怜虫吓得平底摔跟头,一头撞上里间的卧室门。

  “哐——”又是一声闷响。

  乱糟糟的,他把一切都搞砸了。钟泽任凭自己坐在地上不起了,自暴自弃地抱住脑袋,又成了沙坑里的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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