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_我这里有头小鹿急需C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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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副将周彼很开心,成功夜袭秦军,今天有一场小型庆功会。

  大概是因为晓城位置关系,百姓的存酒与他以往喝惯的江南清酒不太一样。

  酒色清澄,倒入广口碗里,一时难以分辨是白水还是烈酒。只有当端起碗来,鼻端才会闻到浓郁的酒香。一口咽下,辛辣的味道瞬间从舌尖蔓延到喉管,再等上那么一会儿,便有清香回甘。

  连饮三碗后,周彼放下碗,不管旁人再怎么劝酒,都一并拒绝。

  自拂筑受伤昏迷之后,除了战局越发处于下风,三个副将之间的关系也日益微妙起来。拂湘算是拂筑一手带大的,她不似一般女子,浑身无半点娇气,是可以与全体士兵同吃同住的可靠将领。平心而论,周彼是很钦佩她的,但在男子主导的军队里,拂湘的职位比他高,这一点让他不那么痛快。而赵副将唯唯诺诺,做事犹豫不决,根本就不是领兵打仗的人。他是赵王最宠爱姬妾的侄儿,被安排到这样一个位置,周彼想了很久,大概是赵王的意思,监督着拂筑,毕竟少年将领,功高则盖主。

  三人同属副将,周彼的职位最低,对此他一直不满。此番夜袭秦军虽然是周彼和拂湘合作完成,但明显他是本次行动的主将,拂湘提前夜探秦军配合为主,两人虽有旧怨,此次却契合无比。

  想到这,他不禁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拂湘,她仍然穿着贴合身体的铠甲,头发高高梳起在头顶挽成一个髻。她与拂筑一样,从不饮酒,宴已过半,她的眉毛还是紧紧蹙着一起。

  转眼再看坐在右上位的赵副将,他倒是罕见地拿着小酒壶不停地喝酒,这么看来,怕是只有自己一人心态过于放松,周彼饮了一碗醒酒汤,正要出去转转散酒气。主位的拂筑说话了,他一开口,四下自然安静。

  “诸将,今日一役,辛苦了。”他端起一杯清茶,“以茶代酒,敬大家!”

  所有人也高高举杯,与拂筑遥遥相敬。

  “秦将汪茧并不在战俘里,我们仍需警惕,汪茧此人,不可轻视!”

  周彼酒劲上来了,一张面孔从脖子红到眉梢,他站起身,虚虚向拂筑行礼,“秦军汪贼,前面战事失利,是他诡计太多,我周某早晚取他首级!”

  拂筑皱起眉头,从袖笼里取出手帕掩在嘴边,屏住轻轻咳了几声,咳完又将手帕捏在手里,“周副将,骄兵必败,谨记!”拂湘站起身,“你以为为什么秦军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偷袭?还不是因为\

  拂湘话还没说完,拂筑已经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

  拂筑支起右手,微微低头,不动声色地打量赵周两位副将的神情。许是都饮了些酒,平时收敛的两人一时间都没控制住表情。

  周彼怔愣,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嘴巴里一个疑问的“啊?”音发了一半,然后他慢慢看向拂湘,他有些不解,但又隐隐明白了一些。他往后一靠,重重地坐了下来。默不作声又倒了一碗酒,闷声饮下。

  至于赵梓,他只意外了一瞬,狭长的眉眼迅速瞥过拂筑和拂湘,然后又隐在明灭的烛火下,听不出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将军高计,赵某佩服。”

  这番拂筑和夆廖若都明白了。

  敌军首领汪茧在夜袭中下落不明,加上物资并不十分丰盈,主将几人也各有心事,这场小型庆功宴迅速结束。

  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赵梓巡夜,周彼和拂湘休整。

  拂筑换上了盔甲,跨上晓城城墙。夆廖若隐身跟在他旁边,轻声提醒“你可小心,这人心思深沉,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

  拂筑捏了捏山根,轻叹一声,“他,还不至于直接杀我,再说我是武将,放心。”

  守在城墙上的士兵,竟有半数伤兵。那些士兵见拂筑过来,都纷纷围了上来,很快把他圈在最中间。赵梓被隔在圈外,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人群,然后半步跨上城墙,手里拿出一片树叶,拇指将上面的灰尘擦拭,轻轻贴着下唇,吹出一曲赵地小调。

  谈话的声音渐渐小了,有几个士兵跟着轻轻哼唱,后来那哼唱声里参杂着哽噎哭泣声。这些士兵,年纪还不大,已经背井离乡,为了身后的国家,用尚且稚嫩的手举起刺向秦人的枪。

  夜慢慢深了,风一直呼呼地吹,晓城不像赵地四季如春,明明尚在大暑,夜晚却极冷。风带着锋利的刃,一下一下直往人脸上刮。守夜的士兵拢起衣领,将铠甲绑得更紧一些以抵挡夜里的寒风。

  拂筑跟在赵梓身后下了城楼,“赵梓,你是那个人。”他用的是肯定句。

  赵梓回头看他,“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拂筑一口气没上来,捂着疼痛的伤口,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仍直直的盯着赵梓。

  “为什么?良禽择木而栖,你不懂吗?天下终将是大秦的天下。我只是早些选择正确的站队。”他背对着拂筑,脊背挺得笔直。

  “你透露了夜袭计划给汪茧,他准备做什么?”拂筑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刀,刀口架在赵梓脖子上。

  “做什么,自然不能告诉你。”赵梓伸出手,竟握住了刀锋,瞬间鲜红的血便从指缝刀刃滑落,一滴一滴,顺着银铁色铠甲滑落。

  拂筑手上一松,便被赵梓夺了刀去。

  “赵大哥,你这到底是为什么?”拂筑看着他的手,不解地问。

  “阿筑,你我各有所求,莫再多问了。”说着他扔下了手里的刀,望向拂筑身后,粮草辎重所在的地方。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西南边起火,借着风力,火势迅猛,浓烟滚滚,瞬间笼罩了半个晓城天空。

  赵梓握着刀,突然大笑起来,“阿筑,我我对你不住。”泪从他眼角滑落,脖颈往刀锋狠狠一划。整个人便像无力的蒲草,仰倒下去。

  拂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赵梓就已经在他面前自刎,从他喉管喷射出来的鲜血溅到他的眼皮上,烫的他泪水径直落下。他跑上前,用手紧紧捂住赵梓的伤口,“赵大哥,别死,我们说好一起回去的。嫂子,嫂子和侄儿还在家里等你\

  “回不去了,他们,他们被汪茧抓走了”他一边说着,喉咙里嗬嗬作响,“我,我只送过夜袭的消息,他们砍了你嫂子的手指头,我,我没有办法”

  “赵王靠不住,你早做打算”赵梓挣扎着说了几句,便合上了眼睛。

  情绪地波动让拂筑胸口的伤又撕裂开,他泪若雨下,声嘶力竭地喊赵梓的名字。突然他顿了一下,紧接着吐了一口血,昏厥过去。

  夆廖若心口一紧,赶紧上前扶住拂筑。

  等拂筑再次醒来,火已经灭了,拂湘和周彼站在下首,两人眼圈微红,神情肃穆。

  周彼急急上前一步,“将军,粮草粮草被烧了!”说着吸吸鼻子,用袖子一角抹了眼角。

  拂湘微低下头,并不说话。

  拂筑支撑着坐起来,沉吟良久,“赵梓通敌,自刎了。”他攒紧拳头,手上青筋毕现,“放火的人抓到了吗?目前还有多少余粮?”

  拂湘拱手,“余粮大约只够士兵两日餐食,放火之人是秦军派的,抓住没审两句就自尽了。请将军定夺。”她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床榻上的拂筑,她眼中战无不胜的将领。

  拂筑放在床内侧的手握紧又松开,过了许久,他哑声说:“杀战马,以充饥。严守晓城,等待支援!”

  拂湘和周彼俱是一惊,拂筑的风格从来就不是被动守卫,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望向拂筑。他闭着眼睛,朝他们挥了挥手,“让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你真的打算等待赵王的支援?”夆廖若端了一茶杯水,递到拂筑面前。他伸手接过杯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必须守着晓城。”

  “怎么守?拖着这副行将就木的躯壳?”夆廖若嗤笑。

  “你!”

  “你什么你?你从醒了之后吐了几次血?当我没看见吗?”夆廖若顿了顿,放缓了语气,“演戏都不会,赶紧跟电视里学学吧。”

  拂筑一头雾水。他在想另外一个问题,“汪茧没在城外驻地,没进城,他到底在哪里?”

  雕龙画虎的熏香炉,清曼的气味溢出,染得一室暖香。伶人奏乐,舞女弄姿,青罗素衫,玉手翩跹。

  坐在高位的中年男子,半倚着座位把手,一手拿着一串紫玉葡萄,一粒粒抿进嘴里,一手拿着一根筷子,和着乐声敲击面前几个盛着不同量的金制铜质酒杯。音不成音,他兀自欢喜。

  席下坐了几个臣子,神色惶恐,垂着头不敢言语,也不敢看向那些舞姬。

  赵王放下葡萄,将头上的冠冕脱了,扔在一旁,他四下环顾,见那些臣子只低头坐着,随手将眼前一个装着粉白荷花状糕点的白玉盘子砸到厅中。

  “叮”一声,盘子碎成几片,糕点四散滚了一地。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高呼,“王上息怒!”

  赵王不气反笑,“寡人高兴着呢,何来的怒!”

  大谏徐参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膝行两步,“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就不要讲!”赵王扶额。

  “王上,晓城急需支援,请王上尽快安排粮草辎重!”徐参年纪大了,但依然中气十足。

  赵王怒目圆睁,“说了不要提这么扫兴的事,非要说!”

  “王上,晓城位置紧要,请”徐参话还没说完,一个铜酒杯就朝他额头袭来,擦着他太阳穴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徐参感觉眼前突然一片红,伸手一抹,满手的血。他似乎被这满手的红色刺痛了眼。

  咚咚咚,朝地上猛磕三个头,“王上,臣以死谏,请立刻支援晓城。”说完,把头上的官帽摘下,一个猛冲撞到赵王椅子边的铜柱上,随即人软倒在地上,他额头的血混着刚刚被酒杯砸出的伤口,没一会儿便将整个面孔遮掩。

  陡生的变故,众人都愣住了。半晌过后,赵王示意清理殿中,似是需要对谏臣有一个交代,他轻咳一声,“晓城的事,寡人自有安排。起舞奏乐,大家喝起来!”

  乐声重新响起,殿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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