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传奇(六):贺兰雅篇——跳下去,我才能住进你的心里_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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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传奇(六):贺兰雅篇——跳下去,我才能住进你的心里

  我叫贺兰雅,是西凌草原上的公主,貌如娇蕊,声如夜莺,西凌勇士们都称我草原之花。

  其实,我本不是公主,也不姓贺兰,只是西凌王贺兰怀铮的义妹而已。

  我的真正出身与姓氏,我自己也不知道,母亲没有告诉过我,看样子,这辈子也不准备告诉我,每每问她,她眼中满是不屑。

  反正,我从记事起,就生活在西凌的王庭里,比后来异姓继位的贺兰怀铮,来得还要早十余年。

  我的母亲阿依莲,是西凌王庭的一名女官,赫连托雷大王在世时,就一直是她执掌着与曦朝来往的机要文书。因为,她精通曦朝文字。

  后来,赫连大王英年早逝,将王位传给了云都城来的贺兰怀铮。我的母亲,仍然是王庭里最重要的女官大人。

  因为,贺兰怀铮依仗她。那从天而降的少年大王,初来乍到草原时,一窍不通,寸步难行。内政诸事,他摸不着头绪,只能靠母亲提点,甚至当十二部族叛乱,杀他个措手不及之时,也是母亲果断地领着王庭铁卫,护着他逃跑,又帮着他杀了回来。

  那些日子,我才发现,母亲最擅长的本事,不是用曦朝文字写国书,而是骑马射箭,领着勇士们拼杀。

  当新王渐渐站稳脚跟,渐显大王威风之时,母亲却病倒了,许是年轻时积攒的病根,还有抵抗不住的衰老,被王庭平乱一事一激发,已经耗尽了她的生命。

  贺兰怀铮是个真性情的人,母亲临终时,他跪在榻边,高长的身躯折成一团,哭得像个大男孩。

  母亲招手,让他靠近些,他就把头脸凑上去,任由母亲伸出枯萎的双手,在他脸上细细的摸,一边摸,又一边闭目去想,呓语般说来:

  “真像他。”母亲说的“他”,我不知道是谁,她经常会说些我听不懂的事情,即便是临终,也没有打算将她的过往告诉我——她一直以她认为最好的方式,将我护得很好。

  贺兰怀铮却像是听得懂一般。他这个人,有些复杂,即霸道强势,可嘴上又跟抹蜜似的,能言会道,听他一边愤愤地埋汰自己的父母,一边将母亲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去安慰她:

  “我就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苦命人。您会好起来的,以后,您就是我的母亲,就是西凌的王太后……”

  明知他对他的父母,说的是气话,气那座有权有势有钱有人的云都城,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弃他不顾。对我母亲,亦是无用的安慰。

  母亲仍是听得热泪盈眶。亦如,他第一天来草原时,母亲远远看着他,悄然涌出的满脸泪水。

  然后,她向贺兰怀铮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说,她不敢做他的母亲,但是,倒是想要他娶我做王后,照顾我一辈子。

  贺兰怀铮却突然凝敛了悲痛神色,面对一个他最感恩的临终之人,当着我的面,坚决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他说,阿雅妹妹,他自然会照顾一辈子。可是,却不能娶我,他心中有个心上人,在云都,他迟早,会去把她迎娶到草原上来的。而我,他只会当做亲妹子,认做公主,给我最好的未来。

  贺兰怀铮的好处,就在这里,后来,我真心视他是我的哥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有担挡,但又不会委屈自己去成全。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言出必行,做不到的,却决不承诺,不会敷衍,给人无望的期许。

  当时,母亲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到什么依稀往事,又觉得无奈与好笑,眼神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几度明灭,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不多时,便安静的去了。

  我在边上,一边伤心母亲的离去,一边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贺兰怀铮没有答应,因为,我也没有想过要嫁给他。他太强势,这样的男人,做哥哥就好,做良人,我服不住。

  后来,贺兰怀铮果然信守承诺,我成了西凌王最宠爱的妹妹,王庭里最尊贵的公主。

  怀铮哥哥对我,可以说是当花一样呵护。他有什么烦恼,尽量不让我跟着犯愁,但他有什么乐事,却必定与我分享。

  他带着三千王庭铁卫,如打家劫舍的马贼一般,浩浩荡荡回云都去求娶豌豆姐姐那次,也把我带着,让我跟着一路欢喜,看尽热闹。

  还把我带到他在云都城的家中,与他的一大堆弟弟认识,要那群比他更具土匪气质的混球小子们,按年龄分高下,纷纷叫我姐姐或是妹妹。很自然地,将我视作他们家中的一员。他的母亲,那位贺兰夫人,第一眼见我之时,神光中满是惊讶,仿佛如见故人,听了他的几句交代后,便平和了神色,牵我坐下来,与我叙话,又问我母亲的情况,我一一如实答来。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她就执着我的手,爽快地做了决定:

  “我也没有女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你若是喜欢云都城,就在这里住下,住一辈子都行。”

  我听得出,她是真心的,那眉眼中绽放着光华,举手投足都洋溢着幸福的妙人,心地通常都比较宽容慈善。不像我母亲,心有阴云,面相刻薄,华发早生,皱纹深深。

  再转头,见着旁边那位贺兰叔叔,怀铮哥哥的父亲,跟他很像,明明人到中年,却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是,目光更深遂些,容颜更成熟些,而已。

  贺兰夫人擅自做出要收留我的决定时,他就一副安静随和的神色,看着他的夫人。看样子,是赞同他夫人的意见。兴许无论他夫人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我瞧着这对默契对视的夫妻,突然猜到些事情,我的母亲,应该跟他们都认识,他们是对我起了怜悯之心,想要照顾我。

  这让我打心眼里感激,可是,我跟他们都不熟,还是想回草原上去,跟着怀铮哥哥。

  回到草原,我才发现,有些事情会随着时光的移转而变化。怀铮哥哥娶了妻,他的心里,就渐渐被豌豆姐姐占满了。加之,豌豆姐姐是个习惯了众星捧月的,不知不觉中,便将我给忽略了。

  我在一边,看着月光下他们相偎得紧的身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小小影子,被一对眼中只有对方的人,挤出老远,多余得我想哭。

  怀铮哥哥突然回头,看见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穿我的心思,只是,从那以后,他就寻思着,要给我找一个最好的未来。

  恰好,曦朝的太子被皇帝撵到西北军中来历练,来草原上喝了几顿酒,就跟怀铮哥哥成了好朋友。

  于是,怀铮哥哥就问我,想不想做曦朝的太子妃,未来也是曦朝的皇后。做曦朝皇帝的正妻,那可是草原上的女儿们,做梦都想,却又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他认为,这是对我最好的安排。

  我就领了这份情。我虽然头脑简单,但是我懂,若是我能做曦朝太子的正妃,怀铮哥哥就是未来曦朝皇帝的大舅哥,那么,对西凌草原的安宁稳定,总是有好处的。

  到了曦京,嫁了太子,我想要彻底开始我的崭新人生。

  承轩太子,长得清俊,举止文雅,再不高兴的事情,也不会写在脸上,再不待见的人,他也不会让你难堪——不想怀铮哥哥那般,动不动就锁眉,动手,直得让你招架不住。

  总之,他满足我对曦朝皇族的一切完美想象。看样子,应该是个值得相伴终生的良人,我决定一心一意地爱他。

  然而,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命运再次与我开了一个同样的玩笑。

  太子身边,有个自小就陪着他长大的兮禾姐姐,那姐姐,待我很好,教我曦朝礼仪,帮我打点宫中关系,甚至,还教我如何与太子亲近。

  那一夜,当我将自己拾掇得跟花一样,兴致勃勃地冲进书房,却看着夜承轩唇角挂着残留胭脂,而兮禾姐姐蓬乱着云鬓,神色慌乱之时,我才看清楚,我仍然是一个多余的影子。

  太子的心里,早就被人占据了,占得满满,我挤不进去。他之所以娶我,看中的不过是西凌公主的名分,还有怀铮哥哥手中的十万西凌铁骑。

  看来,怀铮哥哥对我的美好未来的期许,我能完成的最远距离,只是一个名分而已。我对一生一世执手良人的期许,能够走到的最近距离,也只是这个名分而已。

  后来,那年六月,我随太子去西山祭皇陵,同乘一车,回程途中,他掀开车帘,指着一处悬崖弯角告诉我,他一岁多的时候,就在那个地方,他的昭宁皇姑跳进崖下的水潭里,让他与母后,留在挂树枝上的马车中,才救了他的小命。只是,如今那处水涧,早已干涸。

  他那信手一指,指出的,竟是我的归属。

  因为,下一刻,转过弯角,就遇重狙。凭直觉,我能判断出,那不是山贼强盗,不是打家劫舍,而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是要截杀太子的宫变。

  飞箭如雨,势必要将车中人置于死地,方肯罢休。重箭将车厢扎成了马蜂窝,太子迅速地将我摁在怀里护起来,我听见他-->>的吃痛闷哼,似乎他的背上,还有腿上,都中了箭。

  虽然,他不爱我,但是,在生死关头,他仍然会拼命保护我——这样的男人,值得我倾尽所有去爱。

  那一瞬间,我心中生出了无尽的勇气。趁他中伤挂彩,我抢过他的披风,自己披上,再胡乱遮了头脸,提了他的长剑,冲出马车,装着一路逃窜,却奔至悬崖边,然后,纵身一跃……

  “跳下去,我才能住进你的心里。”

  我在掉下去那一瞬间,山风呼啸,身子急坠,脑中闪念的,却是这句古怪的话。

  可是,又有些恍惚,这句话,我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太子承轩?还是贺兰怀铮?

  太子如果逃脱了这次劫难,顺利继位,我便能以太子正妃的身份,葬入西山皇陵,甚至,如果他感念我舍命救他的恩情,还会追封我为皇后。那样,我将以大行皇后的身份,永享子孙后代的供奉,同时,也会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了一席之地。

  用不了多久,远在西凌的怀铮哥哥,亦会知道,他给我安排的最好未来,竟是曦京城外西山的夜氏皇陵。不知道,他会不会让我在他心中,永远的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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