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执鞭打鸳鸯_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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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执鞭打鸳鸯

  “姐姐还是慢些走吧,就算此刻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马车调头,车夫扬鞭,正要下山,那驻马路边的妖娆公子,突然开口,卖了个关子。

  夜云熙就让车停住,掀开窗帘子来,也不做声,只冷了眉色看着他,知道他有话说,便等着他。

  “姐姐不是想知道,这几日在宫中,我皇姐与曦朝陛下谈了些什么吗?”澹台玉策马两步,靠近车窗来,俯身附耳,低低地与她说来:

  “南曦要征战,不缺将,不缺兵,只缺钱。而我东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曦朝陛下提的财粮要求,皇姐全部允了,条件是,换我桑国二十年之平安,还有,稍带着也要一个人……”

  那厮顿了不说,她也已经知道,澹台月要打谁的主意,倾力助战,一纸和约,都比不过,拐个能征擅战的大将军回去,更能保平安。

  澹台玉看着她那要吃人的神色,又给她添一把干柴旺火:

  “皇姐让我,今日务必拖了你在城外,最好今夜也别回去。你也知道,她向来喜欢,先将生米煮成熟饭。”

  “哪有这样抢人的道理!”夜云熙听得怒火中烧,忍不住愤然痛骂。

  “抢得过就是硬道理,我皇姐从小就喜欢与人抢。而且,从小到大,没有人抢得过她,也没有人敢跟她抢。”澹台玉竟也跟着咬牙切齿,不知是附和她的愤然痛诉,还是在愤然他的豪强皇姐。

  “你下来,把马给我!”夜云熙一边说了,转眼就下了马车来,要澹台玉把马让给她。

  “这日头偏西,你就算赶了回去,也是撞着一对鸳鸯在床,何必难堪?”澹台玉抬头看了看天色,抓紧手中缰绳,不肯下马。

  “澹台玉,你若是再阻我,休怪我以后不认你。”她沉了声音呵他。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撕破脸皮,不认旧情的架势,又伸了手,将澹台玉连拖带拉,扯下马来,拉过缰绳马匹,翻身骑了,问明澹台月藏身在哪处宫室,又叫青鸾自己想办法,跟上她走。

  一个打马扬鞭,心急火燎,择路狂奔,往山下去。

  跑完山路,上官道,过东城,入曦宫,扔了那嘶喘喷气的马在泰安宫门内的青石广场上,

  马鞭子攥在手,就往内宫疾走。

  沿途的宫人瞧见她,远远就伏地跪安,头埋得老紧,心中暗自揣测,不知是谁,惹火了这昭宁长公主,又生怕招惹来莫名其妙的迁怒。

  夜云熙确实是心头起火。烧得她头上冒烟,裙裾飞扬。

  最恼的,首先是澹台月,那厚颜无耻没底线的荒淫女皇,果然是打着歪主意,要抢她的夫君,睡她的男人。且还是在她的丹桂宫!那可是她自己都舍不得乱来的宫室。

  再者,气她那皇弟,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地在此事上有些脑残。去年在北辰时,听说他允诺凤玄墨,攻下南关城,便要替他求娶东桑女皇,她还以为,多半是对北辰的攻心之计,以及对凤玄墨的施恩示赏。即便是要飞鸟尽,良弓藏,可这国之重剑,那能如此轻率就送与他国女皇做皇夫?

  可是转念一想,这两国谈判,为了眼前的利好,他若想敷衍那女皇,让她的大将军,去作个陪睡郎官,也是那阴狠小子定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还有,凤玄墨那老实人,要他进宫,他肯定不敢抗旨,要他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他肯定也不好拒绝。这宫里坑人的伎俩,她可是再熟悉不过,随便在那些茶水饮食里,放些什么东西,就可以将一个七尺男儿放到。到时候,美色当前,他会不会就那么稀里糊涂地从了?那男儿精虫上脑之时,哪还有什么脑子?

  到时候,是两厢情愿的证据也好,是冒犯女皇的把柄也罢,被那澹台月捏在手里,还不是随她揉捏?还不知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路疾疾奔走,一路狂思乱想,行至桂宫门口,猛地见着那女皇,正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心里咯噔一下,如石坠深渊。瞧着那一脸的春情,随意拢住的披散头发,活脱脱一副刚从销魂帐中爬起来的模样。

  那些守在门口的东桑侍女,赶紧上前替她整饰领口衣襟,腰带配饰。

  瞧着那浪荡光景,夜云熙心里开骂,这女人手脚也忒快了,不等她捉奸在床,已经吃干抹净,要脚底抹油开溜了吗?

  遂直直地行了上前,手中马鞭子攥得微颤,恨不得一鞭子就招呼上去。

  澹台月抬眼看清楚是她,也是微微一怔,马上又眼珠子-->>一转,一脸堆笑,说得暧昧含糊,却又再清晰不过:

  “姐姐来了?你家大将军,还真是……有趣。”

  “谁是你姐姐!”夜云熙听得浑身沸腾,却不知该如何反击,沉了声音,甩了她一句。

  “哎呀,姐姐真是小气,不跟你扯了,我浑身腻得慌,要回去清洗清洗。”澹台月满口洒脱,一副不与她计较的大方模样,可是在她看来,那是胜利者的挑衅。

  漫天的夕阳余晖,柔和淡暖,旖旎无比,可那点鲜艳欲滴的眉间朱砂,却刺得她眼睛生疼,心上肉疼。

  怒视那一群东桑狐狸精,扭扭捏捏地走开,才转头看见边上,高大全带着云起身边的两个近侍,还有这桂宫里的一群打扫宫人,都门口候着呢。

  她看得一声冷笑,敢情这里面还清了场子的?闲杂人等全部守在门口,里面的出不来,外面的也进不去。

  高公公起唇,想要与她说些什么话,她也不耐听了,手中鞭子一甩,抬脚就进了宫门,两步冲入阔庭里。

  她心里,其实没有一丝准备,此刻冲进那殿中去,见着凤玄墨,她该要怎么办?

  不过,幸好,不等她心中纠结,她已经看见了那人,却不是在她想象的地方——

  穿过满庭花树,拥樨殿前的白玉石阶上,凤玄墨垂头扶额,伸腿散坐。仿佛是以玉阶为床,全身乏力,几欲睡去。那从脖颈处,一直升串至耳后,在蔓延到脸颊上的隐隐红霞,比天边余晖,还要妖娆。

  可是,这比从那芙蓉帐里,将他拎起来,还要可恶。满脸春色,四肢疲懒,是意犹未尽,还是回味无穷?跟先前出门的澹台月,有什么区别?且还是在她的拥樨殿前,光天化日,幕天席地,肆无忌惮!

  夜云熙便缠了鞭子在手,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穿过绿树,绕过花圃,立在他面前,垂了眼皮,就那么看着他,也不着声。她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问他,滋味如何?

  凤玄墨抬头看见是她,眼神一亮,懒中带笑,咧嘴说到:

  “公主来了?”那欣喜的语气,是盼她来吗?盼着她来瞧他这副红杏出墙的欠揍模样?

  夜云熙手中鞭子一扬,直想给他抽在身上。

  “公主别恼,……不是我!”那人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软软地抬手格挡,又赶紧与她解释,声音也绵绵的,合着那斜斜靠坐在玉阶上的慵懒姿态,有些招人。

  “是我,皇姐。”她正待要听他如何将这被逮了个正着的烂事给狡辩洗白,却看见皇帝从殿中出来,一边唤她,一边还在低头系弄腰上玉带。

  她觉得眼前的情形太稀奇,看看那衣襟都没有理好的皇帝,又看看地上正仰头眼巴巴瞧着她的那人,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这混乱状况。

  “是我,皇姐。”皇帝见着她一脸茫然,便再说了一遍,依旧是弃了天子自称,带些讨好之意,少顷,又补了一句,“委屈你家大将军了。”

  说完,似乎生怕她手中的鞭子招呼到他身上,一个闪身,从她身侧快步下阶,脚步飞快,转眼间已过庭出门去。

  她下意识地目送那仓皇背景离开,倒也瞬间反应过来,堂堂天子为何跟闯祸的毛头小子似的,溜得飞快?居然跑到她的拥樨殿里来浪,她确实很想招呼他几鞭子的。

  再转过头来看玉阶上那人,依旧靠坐仰头,眼神幽亮,直直地看着她。她突然有些不自在,方才还准备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此刻瞧着那可怜样,还真是提不起来那股子劲来了。

  遂一边低头收了鞭子,在手间缠绕,一边等他说话。

  “午时过点,陛下召我进宫,入了拥樨殿,喝了一杯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陛下要走,我赶紧撵了出来,与他说,我连曦朝人都不是……这两国之纽带,由陛下亲自来结,岂不更稳妥……”

  凤玄墨说得含蓄吞吐,她却算是听明白了,澹台月跟皇帝合起伙来药他,他却反手将皇帝拖下水了。且还是一句话,就戳中云起的心窝,让他自觉跳进来,趟这浑水。可不是吗,曦朝皇帝与东桑女皇,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联结的纽带,岂不妙哉?

  想不到,这憨直之人,也有这么奸诈腹黑的时候,也是,她差点忘了,他其实,一直都是这么奸诈的。想起先前皇帝恨不得抱头从她身边溜走的模样,夜云熙脸上浮笑,又拼命忍了,转头看看天边渐暗的云彩,才又回头,去问那可怜人:

  “-->>他们在里头浪了一下午,你就坐在门口守了一下午?”怪不得皇帝说委屈大将军了,他们在里头折腾,就让他坐在这门口,晒了一下午的太阳?

  “她们要扶我进偏殿休息,我怕她们……乱来,就没敢去。我什么都没看,可是耳朵太灵醒,先是听了一阵打斗,接着又听了一下午的活春宫,然后,就满脑子去想公主……念的诗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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