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_深度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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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

  -番外·

  摆弄熟睡的儿子被抓了个现行,宗衍一点心虚都没有。

  他伸手攥住封窈纤细的手腕,轻轻一带,把她抱在膝头圈住,顺手抽掉了她别在发间用来固定发髻的铅笔。

  满头青丝如瀑布般垂落下来,宗衍拾起一缕,绕在指间把玩,“谁让老婆不陪我?”

  “倒打一耙?”封窈挑起眉毛,眼梢睨着他,“不是你跟我生气,叫我自己反省的吗?”

  “那你反省好了吗?”

  “没有。”

  “……”

  宗衍沉着脸,佯怒地瞪她。封窈憋着笑,噘起嘴巴,及时地补充了一句:“光顾着吃醋了,越想越气,没有心情反省。”

  “哦?”

  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紧盯着她,神色喜怒莫辨,明显是还不满意。看来是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封窈咽下涌到喉间的笑意,叹了一口气:“其实都怪我自己眼光太好,嫁给谁不好,非要嫁一个这么招蜂引蝶的老公……”

  “……嗯?”宗衍黑眸微眯。

  “唉!万般皆是命,”封窈装模作样地摇摇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狂蜂浪蝶来了,就提着醋桶全赶走……”

  什么乱七八糟的,越说越离谱!宗衍扣在她腰间的大手向下滑,威胁性地攥住,低醇的嗓音似是漫不经心,“是吗,你打算怎么赶走?”

  封窈抿了抿唇,“我明天就抱着儿子去坐在她家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唔,不行,一直闹太累了,就照着饭点来好了。她要是不保证以后看见,起码退避三十里远,我就住在她家门口不走了。”

  “……”

  “事情闹大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疯起来可不是好惹的。”封窈抬起下巴,“这就叫‘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嗷。”她捂住脑袋,怒瞪宗衍,“干嘛敲我头?我才只是说说而已,你就心疼她了吗?哼,我要告你家暴……”

  “去告啊,”宗衍似笑非笑地掠了她一眼,“正好我可以给法官展示一下我后背上被你抓的印子,看看到底是谁家暴谁?”

  “……”

  封窈的耳根有点热,“那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我都说受不了了,你还非要……”

  宗衍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可以这么跟法官解释,我不介意。”

  “……”

  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宗少爷东拉西扯胡搅蛮缠的功夫肉眼可见地有了长足的进步,竟然能跟上她的节奏,甚至还反将她一军了。

  不愧是宗老爷子舍不得放走的继承人,学习能力果然很强啊。

  “还‘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呵。”宗少爷一脸不屑,“你这叫杀敌负一千,自损八百万。这种根本不需要你去理会,无视就行了。”

  封窈在心里撇撇嘴,说得好听,她要是真的无视了,他大少爷才会更生气吧。

  不过至少没有气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要她来敲门唱doyouwanttobuildasnowman了……

  “那好吧,我就听老公的,采用无视大法。”封窈听话地点点头,又眼波微动,摆出一副随便问问、但明显很介意的样子,“所以你跟她以前认不认识,有没有什么过往?”

  事实证明,宗少爷就是很吃这一套。

  “算是认识。”身边的小床上,小粽子哼唧了一声,伸展胳膊腿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宗衍收回视线,嗓音不自觉地柔软了起来,“读书的时候同过窗……”

  “同过床?!”封窈睁大了眼睛。

  “……同窗!”宗衍没好气地在她饱满的唇上咬了一口,“只是同学!没有什么交情,她有个表姑姑是我四叔的前妻之一,就这样,没有别的了。”

  啧啧,之一。

  宗家男人个顶个的情史丰富,封窈还记得当初钱姝说过,那是有名的种马世家。宗少爷算是真·出淤泥而不染,歹竹出好笋了吧。

  “好吧,那以后也不许有交情。”封窈捏住宗衍的耳朵,语含威胁:“你要是敢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我就抱着你最宝贝的儿子出走,这辈子都不用再见了。外婆说,男人出轨的那一刻就是已经是个死人了,阴阳相隔,我们阳间的人不能跟阴间的死人打交道,会损福气的,懂吗?”

  “……”

  宗衍轻笑,“谁说我最宝贝的是儿子?我最宝贝的明明是老婆……”

  保姆过来查看小少爷的状况,不想看见夫妻俩头挨着头卿卿我我,赶紧蹑手蹑脚地退下了。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高端家政服务从业者,她服务过的雇主家庭也不少了,虽然不乏有生完孩子就分房睡的表面夫妻,感情好的也不是没有,不过像宗先生和太太这样,感情好得如胶似漆的,是真的凤毛麟角啊……

  ……

  端午节过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校园里,又是一年毕业季。答辩结束,韩教授门下的研究生们办了一场聚会,送别今年毕业的同门师兄师姐们。

  宋叶薇早就定下了去一家学术杂志做编辑,博士学位到手,整个人可以暂时轻松一下了。

  “哎,要说羡慕,学校里谁不羡慕咱们封窈师妹啊。”聚会间有人打趣,“嫁入豪门,老公有钱,儿子也生了,人生已经圆满了吧?”

  有个师兄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如果是我,我就不累死累活的读这劳什子的研究僧了,回家当全职太太享清福去……”

  “说什么呢?”宋叶薇听不下去,出声反驳,“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女人嫁入豪门生了儿子就算人生圆满了吗?人还不能有点自己的追求了?非得围着老公儿子打转?”

  最先cue封窈的人赶紧打圆场,“害,开个玩笑,别这么上纲上线……”说着看了封窈一眼,“人家师妹不也没说什么嘛,薇薇你急什么。”

  封窈手里拿着一块西瓜,眨了眨眼睛,“我不明白,为什么人生圆满的标准之一是老公有钱?我自己也很有钱啊。”

  “……”

  这,人间凡尔赛了不是?

  “人生不就是个人选择嘛,”封窈道,“师兄想当全职太太的话,可以朝这个方向努力,我想要博士学位,所以我继续读书。不论在人生的哪个阶段,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圆满吧。”

  那位师兄讪讪:“我可没说想当全职太太……”

  “为什么?”封窈不解,“做全职太太是好事的话,为什么男人不抢着做?”

  “……”

  宋叶薇“哈”地笑了一声,师姐们纷纷赞同:

  “就是!如果是个男人娶了富婆还出来工作,会有人问他你人生都圆满了,干嘛不回家当全职先生去吗?”

  “是啊,性转一下根本就不会有这狗屁倒灶的破问题……别老想着把女人拴在家里了,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都是凭本事考进来的,谁撑不下去谁自己走就是了,少bb人家乐意继续读的。”

  “唉,男人,读个书吧又嫌累,回归家庭吧又看不上,啧啧……”

  师姐们个个言语犀利,满座男生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不由埋怨最开始cue封窈的人——没事扯这个做什么?

  聚餐结束后,宋叶薇私下对封窈道,“你别理会那些,有些人就是心里不平衡,吃不着葡萄看葡萄酸。”

  封窈点点头,想想下学期师姐就不在学校了,有点舍不得,“毕业了也要常联系啊,我还要往你们期刊投稿的。”

  “……”宋叶薇横了她一眼,“死心吧,不会给你走后门开绿灯的!”

  封窈笑眯眯:“不走后门也要常联系啊。”

  “那还用你说?”宋叶薇笑了,“回头多发点你家小宝贝的萌照啊!”

  顿了顿,她又想起来,“对了,我老早就想问了,你之前捡的小流浪呢?”

  封窈:“……”

  宋叶薇觑着她的脸色,“是后来没养活吗?我记得你说它伤得挺严重来着……唉,我想着就是可能去汪星了,还跟老韩嘀咕过,老韩心细,交待我不要乱问,说狗狗死了主人是最伤心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敢提……”

  当然就更没敢再怂恿她买宠物摄像头。

  封窈:“……”

  封窈艰难地咽了咽,内心挣扎良久,还是选择说实话:“其实……那是我老公。”

  宋叶薇愣住。半晌眨了眨眼睛,“……嘎?”

  “就……我们那时候在,在吵架,”封窈干笑了一声,“他非要死皮赖脸的赖在我家里,还笨手笨脚把自己弄伤了……”

  “……”

  宋叶薇见过宗衍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都印象深刻——超级大帅比,矜傲贵气,大少爷做派十足。

  打死宋叶薇也想象不出来,宗大少爷死皮赖脸的赖在人家里,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那……那还挺,”饶是文学博士生,宋叶薇也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挺意外的哈。”

  无论如何,毕业之前解开了一个心头之谜,也不算亏……吧。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的,回家的路上,封窈吩咐司机绕了个路,去她喜欢的那家烘焙店。

  烘焙店深藏在一条窄巷里,车开不进去。封窈下了车,进去买了一堆各种蛋糕点心,心满意足地出了店门。

  这一片马上就要拆迁了,住户基本上都搬空了。这家烘培店也马上就要迁走,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店主还叮嘱了封窈好几回,生怕她忘记了新地址。

  正要原路离开,封窈忽然好像隐隐约约听见巷子的另一头有人声,像是在嬉笑起哄,“咦,这里面还有人住吗?”

  巷子再往里连灯都没有,只有路灯黯淡的灯光,勉力将黑暗往更深处赶,却收效甚微。跟着封窈的保镖侧耳倾听:“大概是社会青年吧。”

  哦,小混混啊。

  封窈明了,正要抬步,却听见风中隐约飘来一句嬉笑,“……妹子真嫩,搞不好还是个雏,哈哈……”

  嚯,不得了。

  封窈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既然碰上了,万一里面在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去看看。”

  “可是……”

  保镖的第一要务是保护太太的安全,按理说别的事情他都不该管,以免被分散注意。可是封窈已经轻手轻脚循着声音的方向去了,保镖也只好抬脚跟上。

  这一片是老城区,巷子错综复杂。窄巷的路□□叉的是另一条巷子,其中有一端是个死胡同。

  路灯灯光昏黄,胡同的尽头,一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混混围着一个穿着嫩黄色连衣裙的女生,言语调戏着她,似乎很享受小姑娘害怕的样子。

  小姑娘高中生模样,长得白白净净,后背抵着墙,怀里抱着书包,睁得大大的眼睛透着恐惧,怯生生的样子,像只误入了狼窝的小兔子。

  “怎么连叫都不会叫,不会是个哑巴吧……”

  调笑间,终于有个混混按捺不住,“我说你们这群没胆的,别光说不练啊!”他狞笑着伸出爪子,“难得有缘遇见,今晚就陪哥哥们玩玩……”

  “喂!”

  封窈突然出声,把混混们惊了一下,纷纷转过头。待到看清楚她的样貌,眼中的惊愕转为邪.肆——

  “卧槽,又来一个美女……”

  “小丫头片子没什么意思,这个才叫正,你看那胸那腰,这才叫女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给兄弟们送福利来了吗,哈哈……”

  污言秽语听得封窈直犯恶心,保镖上前一步,厉声喝道:“闭上你们的狗嘴!”

  “哟呵!”为首的混混迈着公鸭步,满脸不屑地朝前几步,他掂量着对面就一个男人,自己这边五六个人都是打群架的好手,没把这一个男人放在眼里,“找死是吧?”

  “嘭——”

  忽然一声人体重重倒地的声音,只见那个伸手想去摸小姑娘脸的混混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然后不动了。

  “……卧槽!”离得最近的一个黄毛混混一脸惊恐,“这小丫头会放电!”

  他旁边的刺猬头稍微冷静一点,“屁的放电,你当是皮卡丘啊!那是泰.瑟枪,她手里有把泰.瑟……”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旋即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艹!”混混们在街头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情况,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保镖才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一个擒拿先把混混头头拿下,咔咔把他的胳膊关节卸了,然后如法炮制,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余的混混全放倒了。

  混混们东倒西歪躺了一地,被泰.瑟枪放倒的两个昏迷着,其余几个哎哟哎哟喊痛求饶——事到如今,他们哪里还不知道,今天是踢到铁板了?

  “强子……强子他们是不是死了?”黄毛扭着头看着不会动的两个人,惊恐得不成人形,“救命啊……饶命,我们什么都没干,真的什么都没干……”

  封窈没有理会这些渣滓,却也不敢贸然靠近那个小姑娘——怕她在恐惧之下不分敌我,万一也给她一枪,岂不是倒霉?

  “那个,妹妹……你没事吧?”封窈冲小姑娘扬声道。

  小姑娘紧紧地抱着书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答话。

  “妹妹,我不是坏人。”封窈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蛋糕点心,寻思着自己这模样看着应该也不像坏人吧,“你能自己走过来吗?我可以送你回家,或者带你去找警察。”

  小姑娘依然没有吭声,也没有移动。

  不会真的是听障,或者不会说话吧?封窈横下心,正要上前,只见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朝前伸了伸脚尖。

  像是兔子从洞里探出来,先用脚尖试一试是否安全一样,紧接着她抱着书包,绕过地上东倒西歪的混混们,一口气跑了出来。

  到了近前,封窈看清楚她的模样,不由感叹,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啊……

  小姑娘一张鹅蛋脸白白嫩嫩,乖巧的齐刘海下,一双圆眼睛清澈分明,睫毛长而卷翘,像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爱。

  保镖挡在封窈的身前,目光掠过小丫头的书包,“小妹妹,我们不是坏人,你的泰.瑟枪,可以交出来吗?”

  这要求有点过分,但是面对着一个情绪不稳定又手握着大杀器的小姑娘,安全起见,他也只能先提出来。

  封窈想提醒保镖她可能是听障人士,却见小姑娘摇了摇头。

  能听见啊……那,是不会说话?

  “妹妹,你不想交出来也没关系,不要对我们用好吗?姐姐怕疼。”封窈柔声安抚道。

  这一次,小姑娘点了点头。

  呼……能沟通就好。封窈松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地上东倒西歪呻.吟的混混们,由衷地夸了她一句,“你很勇敢。”

  泰.瑟枪即使能连发,也顶多能用三四回,她能抓住她出现的时机动手,其实是相当机智了。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我们可以送你回家,或者联系你的家人来接你?”

  小姑娘抿了抿唇,垂下眼睫,摇了摇头。

  ……啊这,是不知道家住哪里,还是不想回家?

  封窈的目光扫过她怀里鼓鼓的书包,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那,我带你去警察局?”

  正在这时,宗衍打电话过来了。

  “你在哪儿?”

  电话一接通,男人劈头就问。

  封窈叹了口气:“别提了……”

  三言两语把刚才事情讲了一遍,宗衍立刻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封窈压低了声音,“问题是,这小妹妹怎么办啊?她好像不会说话,也问不出。”

  “交给警察。”

  “……”

  也只能这样了,封窈正要应下,眼梢的余光却瞥见小姑娘闷着头朝外面大街上走。

  “哎,等等——”

  天已经晚了,看这孩子的样子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估计还人生地不熟,在外面乱走,很容易再遇到危险。

  听筒里传出宗衍的声音,“在原地等着,我马上到。”

  封窈好容易拦住了小姑娘,把她带到正要打烊的烘焙店里坐下,给她叫了一杯奶茶。

  小姑娘对陌生人保持着警惕心,一直紧紧地抱着书包不放,奶茶放在面前,一口也没有动。

  宗衍来得很快,眸光上下检视过封窈,确认她毫发无损,才转而看向坐在旁边的小女孩。

  一眼扫过,他却是皱起了眉头。

  “时唯唯?”

  小姑娘抬起眼睛,看了宗衍一眼。

  封窈惊讶:“诶,你认识?”

  “你是时唯唯吧?还记得我吗?”宗衍只在多年前见过她一回,女孩子长大后面容难免有变化,但是他的记性向来不错,还是能跟记忆中对上号的,“不回答的话,我就直接给时家打电话,叫人过来接你。”

  这威胁明显很有效,时唯唯面上泛起焦急,咬着唇瞪他。

  看了这反应,她的身份可以确认无疑了。封窈没想到随手管个闲事,竟然还是宗衍认识的人。她忽然福灵心至:“这个时家……不会就是那个时家吧?”

  宗衍点了点头,“你瞪我也没用,你有两个选择,是我直接叫人把你送回时家,还是叫时家人过来接你?”

  时唯唯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闪了闪,须臾将手伸向书包。

  封窈吓了一跳,扑过去挡在宗衍身前,“老公小心——”

  这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这是个行走的大杀器啊……

  然而时唯唯从书包里掏出来的不是那把泰.瑟枪,而是一个小本子。她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地址。

  宗衍揽着封窈,垂眸扫了一眼,“莱城,池家?”

  他转而想了起来,“哦,对,你是寄住在池家……”

  听起来这背后似乎是有什么故事,封窈看了眼时间,跟宗衍商量,“实在不行,先把她带回去吧?不管是送时家还是送池家,明天再送也不晚,先回去再说吧。再不回去,小粽子该哭了。”

  小孩子越大越粘爸爸妈妈,时间久了就会哭闹。

  “妹妹,我老公姓宗,就是很有名的那个宗。我姓封,我妈妈你可能知道,她叫苏冉,是个演员。今天时间太晚了,你先跟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家里还有小宝宝,再不回家,宝宝想妈妈会哭的。明天一早,我们再送你去莱城,好不好?”

  时唯唯咬着嘴唇。

  宗衍忽然开口,“不送你去时家。”

  ……

  出去一趟,拐回来一个小姑娘。好在家里房间够多,随便收拾一间出来就行了。

  时唯唯进了门,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目光扫过客厅里的大型滑滑梯、秋千、摇摇马……落在餐椅里的小粽子身上。

  保姆正在喂小粽子吃水果泥,看见爸爸妈妈回来,他兴奋极了,肉胳膊伸得长长的,奶声奶气地喊,“麻麻,麻麻麻麻……”

  封窈的心都化了,走过去抱起他,在柔嫩的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亲,“哎!妈妈在,宝宝想妈妈了是吧?”

  宗衍解开领口的纽扣,走了过来,“还有爸爸呢?”

  “粑粑,打打……”

  宗衍:“……”

  宗衍捏了捏小粽子的脚丫子,俊脸无奈:“不孝子。”

  小粽子缩了缩脚,嘟着小嘴:“不!”

  别看人家宝宝人小,表达起不悦来一点都不含糊。封窈笑得不行,“坏爸爸手拿开,别挠我们脚丫丫!”

  时唯唯抱着书包,好奇地看着小粽子。

  “把书包放下吧,随便坐。”封窈招呼她,又向小粽子介绍,“宝宝看,这是姐姐。姐姐是不是很可爱啊?”

  “giegie……”

  “是姐——姐——”

  “giegie……”

  ……giegie就giegie吧。

  大概是小宝宝的笑脸让人觉得安全,时唯唯放下了书包,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小粽子。

  “想抱抱吗?”封窈问她。

  时唯唯缩了一下,抿了抿唇,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用怕,他不咬人。”封窈把小粽子递过去,保姆紧张地在一侧盯着,时唯唯小心翼翼地抱住小粽子,看着他无忧无虑的笑脸,嘴唇动了动。

  哎,多漂亮的小姑娘啊,不会说话真是可惜了。

  看着时唯唯渐渐放松了下来,封窈稍微放下一点心来。转眼看见宗衍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又长腿迈步走出来。

  封窈挑起眉梢,用眼神询问他:你该不会是偷偷联系时家了吧?

  宗衍摇摇头。

  他没有联系时家,不过叫人打探了一下,时家已经发现时唯唯不见了,正急着到处找她。

  打探的同时也了解了一下时唯唯的情况——只能说,情况比他料想的要复杂那么一点。

  夜色渐深,放下警惕的时唯唯去了为她准备的房间,洗漱后很快就睡下了。

  主卧里,灯带洒下柔和的光。封窈拉着宗衍,追问时家的情况。

  “时唯唯小时候家里出了点变故,父母都没了,她受了不小的刺激,心理封闭了起来,只认池家的池逸,别人都不认。时家人没办法,只能先把她寄养在池家。”

  “哦……”封窈对池家人有点印象,婚礼上见到过。她不解,“那怎么又把她接回来了?”

  “非亲非故的,总不能一直寄养在别人家里吧。”宗衍也只是猜测,时家的想法他不清楚也不关心,“前几天才接回来的,她大概是不愿意,偷偷跑出来想回池家。”

  怪不得,还真是人生地不熟,迷路了啊……

  “时家也太不负责任了吧,硬要把人接回来,那就好好照顾她啊。”封窈想到今天撞见的一幕,还心有余悸,“多危险啊,要不是我刚好碰上了……”

  宗衍的唇角抽了抽,“……你是不是忘了她随身带着什么了?”

  那东西放倒几个大汉不成问题好吗。

  “那也不顶用啊!一个女孩子势单力薄,哪怕只留下一个坏人,跑不掉就糟了。”封窈摇摇头:“搞出这一出来,时家责无旁贷……啊。”

  她忽然意识到,“那时唯唯跟你那位,是亲戚喽?堂姐妹?”

  “什么我那位!”宗衍捏了捏她的耳垂,睨她一眼,“我说过了,我跟时爱凌没有关系。”

  封窈哼唧唧,“我可没说那位是谁,你这么主动的想到她啊……唔!”

  唇瓣忽然被堵住,呼吸都被夺去。她被吻得七荤八素,终于放开时,迷迷糊糊的脑子已经几乎想不起刚才在说什么了。

  “还吃醋?”宗衍抵着她的鼻尖,黑眸闪着笑意,“醋劲真大。”

  封窈哼了一声,扭头看了眼床头的时钟,推了推压在身上的男人,“起来,我要睡觉了,明天要早点起来锻炼身体。”

  “……?”

  宗衍以为自己听错了。

  天要下红雨了吗,这懒女人要早起锻炼身体?

  “前车之鉴,没有父母的小孩会受欺负。”封窈振振有词,“我要好好锻炼身体,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免得我要是早早没了,你再给小粽子娶个后妈,没事就虐待他。”

  “……”

  只听呲啦一声,封窈身上的真丝睡裙被随手扔在了地上。

  “锻炼身体何须早起?”男人咬着她的耳垂,呼吸扑洒在她的耳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我陪你一起锻炼!”

  ……

  一夜旖.旎。

  城市的另一端,时家的一夜却是人仰马翻。

  本来把时唯唯接了回来,按他们的计划,过两天就带着一起出国。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心理医生,换个新环境,接受专业的治疗,应该对她的康复有帮助。

  哪知道一个不留神,人不见了……

  “警方怎么说?监控调了吗?”时爱凌眉头紧锁,是她坚持把堂妹接回来,万一出了事,都是她的责任,“她没有坐飞机高铁,也没有住酒店,还能到哪里去?”

  满屋的人都脸色凝重。

  时爱凌又想了想,“池家呢,收到她的联系了吗?”

  时家三叔道:“可是唯唯不会说话……”

  “她会说话!”时爱凌一夜未眠,有些烦躁,“她只是不跟我们说。”

  三婶叹了口气,“唯唯小时候多活泼啊,皮猴儿一样……唉,这孩子,跑哪儿去了,真让人揪心。”

  时家久居国外,这回回来在庆城停留,主要就是为了接时唯唯。哪曾想,这丫头不声不响,胆子却不小……

  这边时家人愁云惨雾,另一边,封窈也犯起了愁。

  最简单的做法当然是联系时家,把人送过去就完事了,至于时唯唯愿不愿意待在时家——那跟她没有关系不是吗?

  可是问题是,从一大早起来,时唯唯就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她,眼巴巴地望着她,在她哄小粽子的时候,就坐在一边帮手。

  乖巧得不得了。

  那意思也清楚得不得了——她昨天不是说,“明天一早,我们再送你去莱城”吗?

  封窈不禁头大。她想起昨晚宗衍告诉她,时唯唯长相显小,其实已经有十八岁了,按理说是个成年人了。

  如果是个心理健全的成年人,那倒好办,自由意志,她想干嘛想去哪儿,尊重就完了。问题是这边还牵扯到一家人,人弄丢了肯定也很着急啊……

  “我已经联系池家了,无论如何,她是在池家长大的,跟池家人更熟悉。”宗衍走过来,从封窈手里接过小粽子。

  “粑粑粑粑!”

  小粽子肚子吃得饱饱,心情显然很不错,小巴掌按在宗衍的脸上,吧嗒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自己把自己逗得咯咯笑。

  宗衍俊脸带着笑,抱着儿子亲了又亲,“宝贝真乖!走,爸爸带你滑滑梯去。”

  小宝贝还没出生,这里各种玩具设施都准备得一应俱全。落地窗边就是一个特别定制的滑滑梯,圆滚滚的造型可爱。

  宗衍把小粽子放上去,忽然又想起来,“对了,我也通知时家了。”

  封窈明显地感觉到时唯唯僵住了。

  旋即站起来,就要往房里冲,大概是想去拿她的书包。

  “他们应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宗衍手一松,小粽子沿着滑梯呲溜溜朝下滑,开心得咯咯大笑。

  时唯唯咬着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宗衍。

  “不管是时家还是池家,等他们把你接走了,你再怎么跑都是你的事。”宗衍不为所动,抱起玩得正开心,哇哇叫着“来、来”——意思是“再来一遍”的小粽子,又将他放在滑梯顶端,“不过再跑之前,记得想想昨晚的事情,下一回,你可不一定会那么幸运,碰到我太太管闲事了。”

  封窈算是听出来了,说来说去,这男人还是不高兴她昨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危险,他都不能忍。

  可她总不能视而不见嘛……

  “好了好了,”封窈打了个圆场,“唯唯你别着急,没有事情是不能解决的,都是你的家人,大家肯定也是希望你生活得好,是不是?”

  好容易把时唯唯安抚了下来,佣人端来点心和饮料。封窈走到宗衍身边,小小声地问他:“不是说她只认池逸吗,那池逸呢?”

  “池逸这两个月都在澳洲出差,不确定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啊……”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两家人到底怎么回事,封窈一时也很难判断清楚。

  时家人果然来得很快,看得出是真的着急。

  “好久不见。”时爱凌向宗衍打了个招呼,看向封窈,目光上下一掠,朝她伸出手,“你好,久仰。”

  ……久仰?

  这套话听着怪怪的,不过封窈没有在意,与她握了握手,“你好。”

  “事情我都听宗衍说了,”时爱凌对封窈道,“多谢你,今天太匆忙,改日我们一定备上厚礼,再上门感谢。”

  封窈客套一笑:“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时家三叔三婶也客气寒暄了一阵。

  时唯唯坐在沙发上,像尊洋娃娃一样,对时家人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时爱凌走了过去,在时唯唯身旁坐下,拉起她的手。

  “唯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美国我们有最好的医生,一定可以让你慢慢恢复正常的。”

  时唯唯用力地一缩手,将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

  “我知道你舍不得池伯父池伯母,就算去了美国,你要是想他们,还是可以随时回国来看望他们,或者他们也可以去看你。”

  封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她对国外的conservatorship——管理人制度略有一点了解,像时唯唯的情况,如果被划分为没有完全行为能力、需要指定监护人的话,她做什么事情、去哪儿都需要监护人同意,可没有什么自由可言,更不要说“随时”回国了。

  就连万众瞩目的巨星如小甜甜布兰妮,不就是因为这个管理人制度而长期处在她父亲的“管理”之下,人身财务都毫无自由,任他压榨剥削吗?

  “唯唯……”

  不管时爱凌说什么,时唯唯都没有反应,像是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好容易找到了人,劝说却没有任何效果,甚至连个眼神都得不到,时爱凌很难不感到挫败。尤其是在宗衍夫妇的面前,她能感到封窈一边在哄孩子,目光不时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带着探究、带着审视,令她不由想到先前的事情。

  说来可笑,她一向心高气傲,读书的时候宗衍对她的示好无动于衷,她便也放下了。可是后来宗老爷子试探她的口风时,她却鬼使神差地动摇了。

  如果那时候不曾松口,倒也罢了。她松了口,转头却又被打了脸……

  当然,她还不屑于去插足别人。事情已经过去,她只不过是有一点点的意难平——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输给过谁,她很难不耿耿于怀,那个女人到底哪里比她强?

  情况一时陷入僵持,偌大的客厅里,只有骑着摇摇马的小粽子咿咿呀呀着,玩得开心。

  “宝宝真可爱,快有一岁了吧?”时爱凌的目光从护在儿子身侧的宗衍身上掠过,冲封窈笑了笑。

  没想到,总是眼高于顶的宗大少爷,会这么耐心的陪孩子玩啊……

  “到八月就满周岁了。”封窈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

  劝说无效,时爱凌不想再耗下去了,“唯唯,有什么话,我们先回家再说吧。”

  说着,她拉起时唯唯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将时唯唯拉了起来。

  时唯唯皱着眉头,这时只听一声奶声奶气的“打打——”

  骑在摇摇马上的小粽子抬手指着时爱凌,仰着小脸看着宗衍,奶音大声嚷嚷:“打打!粑粑!打打!”

  除了喜欢冲他爸爸喊打之外,小粽子把一切肢体上的“冲突”,都归为“打”——拳打脚踢是打,捏一下小屁屁也是打,亲脸蛋亲重了也是打……总之嚷嚷告状就完了。

  封窈知道他的意思是在告诉他爸爸,时爱凌在打时唯唯,可是时爱凌不清楚小宝宝的逻辑,以为他是在喊爸爸打她,一时间面上有些尴尬。

  小粽子这一打岔,时唯唯趁势挣脱了时爱凌的手,蹬蹬跑向宗衍父子,躲在了宗衍身后。

  “唯唯……”

  时爱凌强压下烦躁,提醒自己这是一个病人,因为一直寄养在池家而耽搁了治疗,要对她有耐心。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也只能叫精神科医生来,用镇定剂试试了……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门铃声忽然响起,响声透着急促。

  佣人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容貌白皙俊逸,身上的衣服微有些皱,透着股风尘仆仆,却难掩出尘的气质。

  “你好,鄙姓池,请问宗先生……”

  微沙的嗓音传进来,时唯唯的小脸上瞬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旋即飞奔着跑向门口。

  池逸才刚走进门,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如乳燕投林般扑进他怀里,小手紧紧地抓着他后背的衣服。

  “哥哥……”

  这还是封窈第一次听时唯唯开口说话。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她不会说话……

  “别怕,我来了。”池逸拍了拍她的背,“哥哥带你回家。”

  客厅里,时家人跟池逸打过招呼,时爱凌的目光扫过时唯唯紧抓着池逸的衣角不放的手,转向池逸,“关于唯唯的事情,可以谈一谈吗?”

  “如果是要带她走,就不用谈了。”池逸神情淡漠,“唯唯不愿意走。”

  时爱凌不赞同:“她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为自己做决定,这些年如果能给她科学的引导和治疗,她应该可以恢复……”

  “唯唯不能为自己做决定,时小姐你就可以为她做决定了吗?她已经成年了。”

  “你明知道……”

  “诸位,”宗衍嗓音淡淡,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力量,“协商请便,但是不要在我家里大小声。会吓到我儿子。”

  池逸朝宗衍夫妇颔首,“失礼了,宗先生,宗太太,谢谢你们救了唯唯。”

  彬彬有礼的人总是不招人厌的,更何况是个帅哥。封窈摆摆手,“没什么,正好赶上了……还好赶上了。”

  池逸想想还心有余悸,转头牵起时唯唯的手,“下回还敢乱跑吗?”

  时唯唯条件反射般地猛点头,旋即赶紧摇摇头,小小声:“不跑了。”

  池逸继续:“你就算跟叔叔婶婶出了国,我也能找到你的。如果再有这种事情,不要乱跑,等着我去找你,知道了吗?”

  时唯唯不住地点头鸡啄米,乖巧得不得了,“我知道了。”

  封窈看得叹为观止。

  这一问一答,交流起来不是很正常吗?

  在时爱凌看来,这正是问题所在:只能跟一个人交流,这叫正常吗?

  只是自从池逸出现,时唯唯就再也不理会别人了,时家人也一时没有办法——总不能强行抢人吧?那成什么样子了。

  ……

  终于人都散尽,家里重归平静。

  “唉,小姑娘好可怜啊。”封窈有些唏嘘,“她跟哥哥感情那么深厚,肯定不想分开啊。时家人也真是的,干嘛非要分开人家兄妹……”

  宗衍眸光淡淡瞟了封窈一眼,心想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是啊,兄妹多好。”他搂过封窈,蹭了蹭她的脸颊,“我们什么时候,给小粽子再蒸个妹妹?”

  “……”

  还蒸个妹妹,真当蒸粽子啊!

  封窈做了一个小粽子看到会喊“打打”的动作,没好气地瞪他,“我毕业之前,想都不要想!”

  夏日炎炎,热浪席卷全城,连日来温度都逼近40度,马路上可以直接炒鸡蛋。

  一家人索性带着保姆团队去了山庄避暑。

  山间清幽凉爽,封窈每天看看书,写写开题报告,哄哄儿子,游游泳,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唯一不悠哉的是,因为她之前放过要锻炼身体的豪语,没事就会被宗衍拉去运动。

  ……不是很舒服的那种运动,是很累而且很不舒服的那种。

  这天一大早,封窈被宗衍带着去了另一个山头,望着长长的向上的台阶,不由崩溃:“爬上去?认真的吗?”

  “上面有座万佛寺,据说很灵验。”宗衍牵起她的手,“走吧。”

  参天的树木林荫浓密,阳光透过枝叶,在石板台阶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不少游客香客拾级而上,有的拿着自拍杆,一边走一边一路拍。

  “这有多少级台阶啊?”封窈觉得根本就看不到头。

  宗衍:“九级。”

  “……”

  骗鬼呢?

  “九级之后再九级,再数九级……”宗衍一脸轻松,“然后就到了。”

  这招自欺欺人对封窈完全不管用,上到一半,她就走不动了。

  她赖在原地,朝宗衍伸出手,“要老公背。”

  宗衍微微蹲下身,任由着她跳到背上,兜起她的腿弯掂了掂,“好重。”

  “……嗯?!”封窈咬住他的耳朵,“再说一遍?”

  “全世界的重量,能不重吗?”

  “……”

  矮油,难得宗少爷也会说情话……封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等小粽子会走路了,叫他也来爬。”

  宗衍:……还惦记着坑儿子呢。

  山间清风徐徐,鸟儿婉转啼鸣。

  男人的肩背宽厚,沉稳的步伐,让人倍有安全感。封窈打了个呵欠,头靠在宗衍的肩头上,昏昏欲睡。

  一个手里拿着香的老婆婆不时朝他俩看,看了又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走了过来。

  老婆婆表情严肃,对宗衍说:“小伙子啊,我看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是的吧?”

  宗衍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是。”

  老婆婆更严肃了:“老婆身体不好,还是早点去医院,拜佛是没用的,读过书应该晓得的吧?”

  看这小姑娘,病怏怏的,都不能走路了,不去医院看看,来拜佛有什么用哦?

  宗衍:“……”

  封窈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憋笑憋得脊背一抽一抽的。

  老婆婆看她这样,更忧心了:“小姑娘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宗衍在笑抽的女人的屁屁上捏了一把,“没事的,婆婆,她是懒癌晚期,没治了。”

  老婆婆没听清,只听见“癌”啊“晚期”的,不由面露同情,“啊……这样哦,那真是……唉,拜拜佛也好,这个佛很灵的,肯定还有得救的,还这么年轻……”

  前方就能看见佛寺的一角了,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的气味。宗衍礼貌道,“嗯,谢谢婆婆,我们会好好拜的。”

  登上最后一级台阶,宗衍把封窈放了下来。

  封窈憋笑憋得满面通红,眼角泛着泪花,宗衍抬手抹去,眸光无奈,“真懒。你看人家老婆婆,一口气爬上来都不带喘的。”

  方才的老婆婆已经在山顶跟老姐妹军团胜利会师了,指着宗衍二人,不知道在跟姐妹们说什么。

  封窈吐了吐舌头,“一会儿要是再遇到,还是从实招来吧,人家婆婆是好心,就算开玩笑也不好欺骗人家嘛。”

  宗衍无可无不可,“好。”

  这座寺香火旺盛,主殿里烟熏火燎,封窈进去了一会儿,就被呛出来了。

  “没有对佛祖不敬的意思,但是……咳咳,天天坐在这里被熏,他老人家也不嫌呛得慌啊。”

  宗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又给她递水,“你以为佛祖是这么好当的?”

  庭院里,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木上挂着一串串祈福许愿的红丝带,远看犹如一片红霞。

  门廊下有可供领取的许愿牌,宗衍拿起一个,“要吗?”

  “要!”封窈找了只笔,兴致勃勃,“各写各的,不许偷看!”

  宗衍掂起笔,顿了顿,眯起眼眸看向封窈,“不许糊弄。”

  封窈:“……我当然不会糊弄佛祖啊!”

  宗少爷轻哼了一声,谁知道你!

  分别写好了许愿牌,封窈把小牌子夹在掌心里,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拜了拜——虽然是临时抱佛脚,相信佛祖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会介意的对吧。

  走到树下,宗衍伸出手,“系的越高,离天越近,愿望实现的几率越高。你太矮了,我来挂吧。”

  “我怀疑你在胡说八道,但我没有证据。”封窈说着,把自己的许愿牌交给了他。

  宗衍手腕一转,只扫了一眼,上面娟秀的字迹一览无余:

  【下辈子还遇见宗衍】

  “你偷看!”封窈瞪他。

  “没有偷看,是光明正大的看。”宗衍俊脸坦然,“我也给你看我的。”

  宗衍的许愿牌上,字体苍劲有力:

  【生生世世与窈窈相爱】

  “你好贪心啊。”封窈唇角翘起,阳光明亮的光线从枝叶的缝隙间漏下来,照在男人深邃的眼眸中,如黑曜石般耀眼。

  “这是我最真实的愿望,佛祖会欣赏我的诚实的。”宗衍修长的手指将两块许愿牌挂在树枝的最高处,打了一个牢固的结,“好了。”

  万佛寺的规模不小,夫妻俩手牵着手,十指紧扣,沿着长廊漫步。

  转过拐角时,又遇见了方才的老婆婆以及老姐妹团。

  老婆婆这回才看清楚封窈的长相,暗赞一句漂亮,跟小伙子真般配之余,又不由唏嘘惋惜。

  唉,好好的一对神仙眷侣……

  “小伙子,我跟几位老姐姐刚才也为你们祈福了,别放弃,啊。”老婆婆语重心长,“现在科学发达,什么病都有救的,要相信有奇迹。”

  封窈哭笑不得,赶紧解释清楚:“没有啦婆婆,我刚才就是懒病犯了,耍赖叫我老公背我……”

  老婆婆愣了一下,旋即高兴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哎呀,我就说你们这么年轻嘛!”

  封窈汗颜,“不好意思,我们刚才就应该说清楚……”

  “没事没事!”老婆婆很豁达,“人没事就好。”

  遇见了可爱的人,总是令人心情愉快。下山的路上,封窈一路笑个不停。

  “这么开心?”宗衍侧目睨她,“那明天再来爬一遍。”

  “……”封窈的笑容僵在唇边。

  人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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