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又见前世死敌_重生敌国做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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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又见前世死敌

  “欢儿……”清远抬手捂面,愣怔。征战沙场多余载留下的赫赫伤痕在面颊纵横交错,当年与东国女帝昭华君沙场交手,一只羽箭穿风而过,划伤右面留住一道深疤,正值署季高温,无心顾及伤口化脓感染,硬是生生挖去一块肉,才算医好,当年的清远只哈哈一笑,手边的酒坛扔下,握着心疼啜泣的清昔欢的小手给足安慰,都不觉那时的伤口有多疼,如今却是被心尖肉狠狠甩了一巴掌。

  “清远!”清昔欢眼底的仇恨渗出淹没了清远不解,心痛的眼神,此刻的清昔欢多想抽剑将清远人头割下,带回东国,煮汤下酒。

  清昔欢愤恨起身,扬长而去,刚打开门,便错楞门前。

  东国已灭,哪里还来的东国?

  是啊,适瑾瑜也已经去了,现在她是盛国镇西大将军清远家女儿——清昔欢。

  命理错乱,命运亦是无常,偏偏做了仇敌的家女,苍天可是有眼。

  “欢儿,你为何不唤我爹爹……”清远伫立清昔欢背后,目光哀戚,微微敛眉。

  清昔欢背对清远,听门外大雨倾盆,正是六月,也不知是夜深霜露寒,还是颗颗冰雹打在*的脚背钻了心,眼望高墙外东国方向,灯火通明,听到遥远洛阳关内的百姓鼓乐齐鸣,有泪如倾,生是哭了个撕心裂肺。

  “欢儿……欢儿!爹爹在呢!爹爹在呢!”清远见小女子落了泪,心若刀绞。腥风血雨可受,那梨花带雨偏偏是他受不住的。

  “不怕,欢儿不怕!”清远一把拥住清昔欢,将她冰凉的脚掌捂在怀里。

  怕什么?不怕什么?朕还有什么可怕,可不怕?

  “清远……我且问你,东初尘在何处?”

  摆台上的灯影明灭不暗,外面风雨潇潇,屋内清远忙将老茧满布的大手倏地覆在清昔欢口上,眼里是满满的庄肃。

  “欢儿,莫非戏言?便是戏言,也不可再说此糊涂话了。”

  清昔欢不以为然,打落面上清远粗糙大手,满脸不屑。

  “何为糊涂话?朕说了什么?”

  “小女子家家一口一个朕,还不是糊涂话!不尊皇上皇子,还不是糊涂话!”

  清昔欢抬颌,眼望清远,眼角眉梢轻挑,故作大声重复了一遍“何为糊涂话?你是在意我不尊重皇室,还是觉得女人做不得皇帝?”

  “吾妹可是好了?”

  清远还未还语,只听一声沉音落耳,雷鸣电闪中,一把黛青的油纸伞载雨而来,伞下公子翩然而立,青黑的伞将面目遮了一半,只望到来人喉珠滚动,面色微白,未见到全面目。

  “老臣恭迎齐王!”清远还未待人进门,俯身跪拜。

  齐王!

  清昔欢脑如石击,就是他,就是刚刚将自己刺死不过几个时辰的齐王!东初尘!

  东初尘将油纸伞递过门口同样伏拜的家臣,脸上挂笑,风清月朗般俊郎的面容在暗夜与屋内烛光下,一半一半,明眸在黑暗处生出光亮,勾起的唇角叫清昔欢看了恶心,痛恨入骨。

  原来自己竟还有看到仇敌胜利后欢喜的一面,还以为他东初尘是一张冷面终日寒,却不知他在门口收了伞,撤了斗篷,向自己走来的笑意,竟是温柔似水。

  果真厌恶!

  抬眼看过去,今日的东初尘与平日大相径庭,判若两人。面庞风吹日晒三月竟没有丝毫起皮干燥,细润如女儿家,如不是脸上分明的棱角,果真像极女子家的肤质,若不是一双鹰眸难掩寒光,果真像极了只会风花雪月的公子。

  清昔欢从未细看过东初尘,倒真是颜色有余,气魄摄人。

  褪去铠甲,今日的一身白衣素服喜沾雨花,肘臂处的衣袂湿了一大片,手上拎的梅子糕可是一丝雨未淋。

  适瑾瑜还不知,这是清昔欢最爱吃的。以前总讨嘴,就无意被东初尘听进了耳朵,虽不多来,但每每前来,都要带上一包,还必要是庆祥街的,宫廷御膳都不及叫清昔欢莞尔一笑。

  “欢儿,你怎不跪!”清远伸手拉扯清昔欢嫩粉的衣角,却被清昔欢一脚踩在掌面,碾在脚下,狠狠跺脚。

  “欢儿……”清远吃痛不敢作声,又不敢太过要求清昔欢,毕竟心肝刚刚劫后余生,是真真心疼不舍。

  “吾妹力气足,看来是病症痊愈了。清大将军快起,别叫吾妹见我又躲,我又不唬人,每次过来,两个小妹见我就跑,都是你总三跪九叩的吓着吾妹了。”

  东初尘将梅子糕放在桌台,抖净发梢滚落在胸前的冰珠,冰碴还未融化完全,抖来满屋的寒气。

  “是!齐王!”清远慢慢起身,立于清昔欢身后,不敢接近二人。只将下人端上的暖身茶递到茶案,没有言语。

  东初尘已走到清昔欢身前,但见清昔欢眼里渗寒,直盯自己双目,眨都不眨,略感奇怪。却无在意,伸手揉搓清昔欢头顶,不料被清昔欢一下子将手打落。

  “清昔欢!”清远大怒,伸手欲打清昔欢,教训女儿。那可是皇子,岂是清昔欢可随意任性耍闹的。

  清昔欢对于清远理都不理,只睥睨眼前人高马大的东初尘,本就高大,清昔欢又只十二岁年纪,常年体弱多病,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只及东初尘腰腹的清昔欢却一副与东初尘不共戴天的仇视眼神。心中恨意骤升,眼不见还不知如此恨,见了面,只想抽出清远的剑,将他穿透,挖出心脏,提在手里把玩也好,喂狗也好,如何解恨如何来。可惜,此刻她不可以这么做,重生一世,要做的,是天下归一,此刻若是杀了他,自身难保,现在,纵使委屈,也要求全。

  东初尘望着这个眼神,恍若隔世远,又如咫尺遥。

  “无妨,本王妹妹终于不是害怕本王,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将军,这不是朝堂,不是战场,别拘束了吾妹。”

  东初尘也不在意清昔欢的逾矩,望着清昔欢的眼神如星辰朗月,从容淡然。

  “谢齐王!欢儿,还不谢过齐王。”清远不住的给清昔欢使着眼色,示意清昔欢赶紧还礼。

  清昔欢怎听他清远话,傲视东初尘,脱口而出。

  “东初尘!几时辰前还满身沾血,杀兵斩将不过翻手覆掌间,怎得与我小女子清茶淡酒,随性闲谈,你可是双面人?”

  “哦?吾妹见过我战场杀敌?”东初尘从清昔欢身侧轻轻路过,也不拘谨,坐在桌角端起茶盏,青玉的茶盖拨去圆润的枸杞,微微品小口,茶盏的热气瞬间化掉了东初尘睫毛上的寒露。

  “清昔欢!你给我跪下!”清远忍无可忍,大怒喊着下人,将清昔欢带走。

  “为何要跪?难不成小女子话中有假?还是大丈夫听不得这真话刺耳?”清昔欢昂首,怒视清远,佯装笑意。

  “你!”

  “将军,吾妹说话,哪句是假,若是真,又怎不能说?”东初尘将茶盏放置,顿了顿,唤来鸳鸯,吩咐添了些去。

  鸳鸯踉跄进门,不敢抬头,拜礼接过茶盏,颤抖双手不失规矩的端着茶盏疾走出门。

  “昔欢,你身边的丫鬟倒是懂规矩,是你亲自教导不是?”东初尘望着奔去的鸳鸯,微微转身对于清昔欢,故意叫她对刚刚的无礼难堪。又状若无意的将手旁另一茶盏抬手抚落,落地的一瞬,清昔欢转身踢下东初尘长靴,茶盏落在东初尘脚尖之上,做了缓冲,一条细软金丝娟便被扔在东初尘脚下,稳稳垫住跌落的青玉杯,杯未破裂。

  “这手帕好眼熟。”东初尘说话间,才看清,正是自己怀间的手帕,竟然被清昔欢不知何时抽了出来,垫在地上。

  这手帕好眼熟。清昔欢看着地上白雪一样的蚕丝帕子,不禁觉得哪里见过一般。

  “清昔欢!你给我滚出去!”清远大怒,想不到小女竟无礼到从齐王怀中掏出绣帕,还将手帕扔在地上铺垫茶盏。

  “你……”清远刚要再次怒骂,清昔欢忽然指着东初尘狂笑不止。

  “东初尘果真眉清目秀的好皮囊,配得上这女儿家的细致东西,连朕……咳,真真自叹不如~”清昔欢句句讽刺,心里亦是嘲讽,自己一女儿家已是多年不带帕子在身,况他东初尘一大男儿。还记得几年前,燕归回送过一条一模一样的帕子,自己也是日日带在身上,可一年初雪时节,采梅花的时候,不小心勾落枝头,给丢了,记得燕归回还生了闷气,扯着她披上大氅就向梅园扎去,一寻就是几个时辰,大夜晚的,举着火把在梅树下棵棵寻找,不顾寒风撕扯薄衫,不寻到誓不归。然而盛放的梅树下,除了地上一排陌生的脚印,便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自己披着两件大氅睡在梅树下雪堆里,硬是被燕归回背回了宫殿。

  清昔欢目光清冷,见东初尘惊目,痛快!心里的痛恨稍稍减了万分之一。

  “拾起来。”东初尘的面色不再好看,冰冷如铁,屋内寒冷三分。

  “齐王怒死罪,小女年幼,大病后还是糊涂,您也知道平日里不是这般模样的,请齐王息怒,臣教女无方死罪!”清远将地上锦帕拾起,呈过头顶,大惊失色。鸳鸯端茶立在门口,借着门缝瞧去,身体因害怕剧烈颤抖,抖若筛糠。

  “本王叫你拾起来!听不明白吗!”东初尘不理会清远,俯身抓握住身前清昔欢瘦弱不堪的肩膀,发雷霆之怒。

  清远大气不敢出,只盼东初尘不要降罪于清昔欢,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清昔欢嗤之以鼻,望着一拳之隔的东初尘,想不到,竟还有与他如此之近的一日,还以为你我二人,都是用剑刃来衡量距离的。

  “清昔欢!”

  清昔欢激怒了东初尘,东初尘起身,怒瞪清昔欢,一双眸子亮若刀光,堂堂皇子竟被小女子戏耍,换做任何一人,早就诛了九族,受尽酷刑。可这似曾相识摄人心魂的眼神,叫东初尘不知为何,心软下来,握起清远手上锦帕,收于袖中,片刻未留,转头而去。

  若再多看一眼,怕是又想起了那人。只是那人,以化为剑下亡魂。怎会又活在清昔欢的眼里。

  “本王记下了。”东初尘迈过门槛,伞都不打,扬长而去。

  “恭送齐王!”清远对着门外长跪不起,不敢抬头去看。

  鸳鸯还端着暖身茶,立在门外,见东初尘出来,忙低头,恭送齐王。

  你最好记下,否则朕将剑峰刺入你胸口时,你还不懂为何。清昔欢望着消隐夜色中的东初尘,默默起誓。

  “清昔欢!你倒是疯魔了!”清远大怒抬起巴掌,欲向清昔欢打去。

  三番四次的扬起巴掌又落下,实在下不去手。

  “无事我便睡去了!”清昔欢迈过清远身边,躺回床榻,不理清远。

  “哎!”清远抬起巴掌,重重打在自己面颊。看着侧躺在榻清昔欢瘦弱的背影,摇头叹息,吩咐丫鬟好生照看,自己则向府外齐王追去。

  鸳鸯胆怯的端茶进来,守在清昔欢身侧。不敢妄动。

  “小姐,您睡下了吗?”最多就问了一句,见清昔欢没有应答,吹了灯,拉了帐,悄悄关了房门离去。

  清昔欢见终于没了人,起身穿好鞋袜,推门见四下无人,夜深人静,举起门口东初尘落下的油纸伞,随着一抹黛青,渗入黑夜中。

  伞柄上还有他东初尘的气温,一路走来路途该是远的,不然大冷天的,怎么还能焐热了伞柄。

  还有那梅子糕,清昔欢已经去了,还留着梅子糕作甚。

  清昔欢将桌上的梅子糕提起,随手扔进雨中,片刻,摊成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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