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就这么陪了他一晚上?_鲸落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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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她就这么陪了他一晚上?

  大脑皮层的浅意识,在男人睁眼的那一刹那,就膨胀了。

  纵使额头的温度再怎么滚烫,呼出的气息再怎么炽热,曲惜珊的心也在顷刻之间坠落在了冰点,脑海里一瞬间的空白和断层,凝固在了思维的表层。

  而面前的男人,眼中的寡淡和凉薄仿佛看不见她一样。

  这么近的距离,除了冷漠和疑惑,就剩下了彼此之间浅浅的呼吸交错。

  “…………”

  长达十秒钟的呆滞,曲惜珊猛地恍悟过来。

  她仓皇抬起头来,正准备翻身下床,裴知谨却一把钳住她的肩,欺身压来。

  只消瞬间,当柔和的灯光忽觉刺眼灼目,海浪的声音远去成彷徨聆听,男人身上的重量如热浪般涌来,低沉的一声闷哼偏响在耳侧。

  曲惜珊怔怔被他压在身下。

  紧贴的身体如同融化的滴蜡慢慢凝聚。

  滚烫与炽热相重合,眼神与呼吸相层叠。

  漂浮在大海上的帆船游艇,此时正如心中一叶小舟,飘零无助。

  她睁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而手中那块包裹着冰冻饮料的毛巾也渐渐被掌心的温度所融化,沁满了冰凉的水珠。

  裴知谨眯着眼睛看着她,脸上的潮红因为身体温度的攀升而更加明显。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炽热粗重的呼吸随着干涸的嘴唇扑在她的眼睫上,拂过一丝淡淡的暖意,让身下的人倏地战栗了起来。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良久,裴知谨微微抬了抬身体,手肘撑在她头的两侧,低声道:“这么喜欢我的床?”

  曲惜珊愣了片刻,她的长发披散在床单上,原是洗发水的清香,却在此刻弥漫上了情|欲的味道,让她蓦然就涨红了脸。

  她用力推了推裴知谨,见他纹丝不动,反而眼神中更增添了一份探寻,她不由有些恼怒道:“你发烧了你知不知道?”

  他挑了挑眉,“所以呢?”

  曲惜珊将右手抬起来,手上的那块毛巾早已因为液化作用而湿哒哒地摊在掌心。

  “给你降温。”

  裴知谨看着那块白色毛巾,眉头微微舒展开。

  他仔细凝视了她片刻,反手一撑,翻身而下,坐在了床沿。

  他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不用,吃了退烧药。”

  “…………”

  曲惜珊在床上愣了两秒钟之后,赶紧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仓惶跑向门口。

  刚及门边,心虚感袭来,她脚步一顿,又回头看去。

  朦胧的月色下,裴知谨坐在床边的背影,显得格外萧条。窗外隐约可见的浮光掠影,却恍得让人眼睛酸涩不已。

  本以为刚才如此亲密的接触,会让她羞赧于面对。

  但看见裴知谨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而受凉发烧,反倒让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迷茫的状态。

  昏暗的台灯将这个卧室映衬得幽幽静静,台灯的一侧,一盒开封过的退烧药摆在那。

  曲惜珊垂眸深思,指尖摩挲在衣角两侧,待仔细忖度了片刻之后,她硬着头皮拿过那块毛巾,包起冰冻饮料。

  等了一会儿,她走过去将毛巾按在他额头,低声道:“物理降温更快一些。”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裴知谨忽地一震,似乎是惊讶她居然还没有走,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欣悦,然后接过毛巾,抬眼看了她一眼,“不睡觉?”“睡不着。”

  “怎么了?”

  “那个……”曲惜珊语塞了一下,抿了抿下唇,道:“想跟你道个歉。”

  说完,她窘迫地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肩。

  见他没有反应,她侧过身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干脆蹲下来,抬脸看着他。

  男人的胸口在月色下隐隐绰绰,他垂眸看来,滚了滚喉结,“你不是早就想泼了吗?”

  几个月前的那一幕转瞬间就浮现在了脑海里。

  而那杯没泼出去的酒,如今却变成了一道浇灭心火的浪花。

  曲惜珊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冷淡,也实实在在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却对她趋近于无止境的满足和纵容,然而只因自己一时的误解,就将那簇火花给冲磨殆尽了。

  曲惜珊咬了咬下唇,愈演愈烈的挫败感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席卷在内心每一个角落。

  她苦涩地磨了磨嘴角,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罕见的低声恳求,还带着一丝软绵绵的哭腔,让裴知谨心里诧异一颤。

  他下意识地去看她的眼睛,见她委屈尽显,心不由就软了。

  然而想起苏铭炫那句“晾着”的至理箴言,他又按捺下心中的不忍,淡淡道:“我没生气。”

  “……”

  “真的。”

  “……”

  他确实没生气,相反还十分高兴。

  曲惜珊愣了愣,在她的感性思维里,他的没生气就是生气的意思,只是不屑于和自己发作而已。

  时光看淡,夜色渐浓,月光倾泻在整个卧室,更显得淡薄如水。

  她抿了抿嘴,垂头低声道:“那你早点休息吧。”

  她说完,便到外面提了一壶温水进来,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拉了拉他的胳膊,“床头有水,多喝点。”

  “嗯。”

  裴知谨简单回应,没有再看她一眼,便又躺回来床上,将被子拉到胸口,闭上了眼睛。

  “……”

  挫败感和失落感交糅杂错,曲惜珊将一股酸楚憋了回去,便准备离开,然而看到他面色的潮红久久不散,还是放不下心来。

  床上的男人呼吸声逐渐均匀平缓,她将门轻轻关上,把房间里的温度调高了一度,然后多拿了一条毛巾轮换着冰冻,敷在他的额头上。

  做完一切,她将旁边的单人沙发推过来,坐在一旁守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毛巾换了几条,温度试探了多少次,待男人的体温终于趋近于低烧的范围,曲惜珊困得直接就伏在床边沉沉睡去。

  翌日的清晨,天边日出的序幕缓慢被拉开,第一束阳光越过海面,将耀目的波光反射在卧室的墙上,照醒了熟睡的男人。

  一觉醒来,裴知谨只觉得右手酸麻发胀,重物的压制力萦绕在整个手臂上,再多一分,这条手臂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他皱了皱眉,稍稍抬身侧脸看去。

  曲惜珊正抱着他的手臂静静酣睡着,嘴唇上的一丝口涎落在他的衣袖上,浸湿了一小片。本是一场温馨,而她紧蹙的眉头却将他的心疼扩大到了最大化,一颗心直接就绷在了弦上。

  ……她就这么陪了他一晚上?

  裴知谨稍稍动了动胳膊,却发现她睡得极沉,以至于他将整条胳膊抽出来的时候,她都一动不动。

  他翻身下床,绕到她身后,在她耳边轻声道:“曲惜珊,到床上去睡。”

  “……”

  “乖,听话。”

  “……”

  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的人哪能轻易唤醒,曲惜珊偏了偏头,眉头蹙得更紧,不耐烦地嘟囔了句,“……别吵,烦死了。”

  “……”

  脾气还在。

  他弯下身,拦腰将她抱在怀里,而她也只闷哼一声,任由他抱着自己放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间还说了句“谢谢”。

  裴知谨不禁哑声失笑,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他想揉揉她柔软的发顶,又怕吵醒她的酣眠。

  辗转忖度之下,他弯下腰,在她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

  这个吻,只让她在梦中品尝。

  帮她把被子盖好,又拉上了窗帘,裴知谨这才转身出门,来到首楼甲板上,点了一根烟。

  眼前缥缈着晨曦的薄雾,阳光洒金铺满整个海面,一夜的沉睡,一夜的守候,洗涤了他仅剩下的最后一点执念。

  待他抽完这根烟,他就去哄她。

  把她放在掌心里宠。

  要什么,给什么。

  似乎有着潜意识的呼唤,耳边嗡鸣传来,曲惜珊没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怔了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裴知谨的床上,立刻就去看身边……

  还好,没人。

  她揉了揉酸麻的脖颈,掀开被子慢吞吞挪下床。

  待走到窗边,才发现刚才一声声的嗡鸣是裴知谨的手机在震动。

  苏铭炫的电话。

  小苏总?

  这人除了喝酒打牌,还能有什么着急的事?

  居然这么早打电话?

  眼下裴知谨不知道到哪去了,估计苏铭炫是有什么急事,曲惜珊赶紧先接了起来。

  正要说“裴总不在,我去找”的时候,电话那边就传来苏铭炫轻佻浮躁的声音。

  “裴总,我跟你说的方法奏效吗?”

  “曲惜珊那种钻牛角尖的科研人员,你没法跟她面对面正常交流,晾着就行了!“

  “等她觉得自己凉透了!哎嘿,她就来找你了,哈哈哈………”

  “…………”

  晨曦冷霜,然而身体上的凉意哪能比得上心凉得快,尤其是那声“哈哈哈”,正如一个悬挂在头顶的水球,针一戳,“嘣”地一声就在她脑袋顶炸开了。疑惑了一晚上的问题忽然之间就大彻大悟了。

  难怪这男人态度遽变得让她措手不及,原来背后有个狗头军师啊!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之声,隐约听去,应该是几个男人在叫嚣喧哗。

  呵呵,还不止一个军师,这是组了个军师联盟!

  几个男人商量着怎么晾着她、冷着她,好让她后悔得捶胸顿足,然后大声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见这边毫无回应,苏铭炫的漂浮的声线立刻又扬高了几分。

  “裴总?说话呀,高兴死了?”

  “…………”

  曲惜珊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他是快死了。”

  冷淡的语调顺着抽搐的信号传入了苏铭炫的耳朵里。

  正如突矢冷箭,不偏不倚就插在了他的耳膜中央,然后哧溜一下又从另一只耳朵穿出,大脑瞬间就飕飕灌风了。

  时间在这一刹那静止了下来,如果苏铭炫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一定是幻觉,甚至他觉得出现在电话那头的人,就是一个幻觉。

  他滞了三秒钟,待反应过来对面是谁的时候,那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求生欲立刻砰然而出。

  “……嫂子,这馊主意我出的,不管裴总的事,你别跟他闹,有什么气冲我来。”

  还挺仗义。

  曲惜珊笑道:“小苏总,早上好呀。”

  声音软甜,然而这句话的语调听上去,却无异于——小苏总,一路走好。

  苏铭炫正想再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哪知曲惜珊直接就挂断了电话,连个机会都没给过。

  挂了电话没多久,曲惜珊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就见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裴知谨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脸上的燥红消减了不少,只是嘴唇的干涸和微迷的眼神还透露着他的烧没有全退。

  闻着那股淡淡的烟味,曲惜珊不用想就知道他刚才去干什么了。

  烧都没退,就耐不住烟瘾一大早跑出去吹凉风抽烟了!

  不懂就问,他是不是很享受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被人伺候啊?

  既然如此,他直接瘫痪了多好!

  “醒了?”

  裴知谨笑了笑,便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他在甲板上想了许久,晾着她,对他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快步上前,正伸开双臂准备将她拥入怀中,就见她忽地往下一躲,径直绕过了他,“没醒,我梦游呢。”

  裴知谨愣在了那。

  他只抽了一根烟的功夫,怎么局面又发生了逆转?

  你推我还。

  这玩的是太极吗?

  他阖上眼,双手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夜里的温存太过于真实,那种被软绵绵的撒娇所包裹的心登时就开始作祟。

  刚才她的冷淡态度,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一睁眼,转身看去,她依然平淡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沉默了片刻,曲惜珊一言不发地端来一杯热水,又拿过床头柜的那板药片递给他道:“你忘了?早上两片。”

  裴知谨微怔,他接过药,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曲惜珊耸耸肩,“没怎么啊。”

  她说得极其轻松,还顺带抿了一下嘴,对他亲昵地眨了眨眼睛。

  见她笑了,裴知谨虽然有些疑惑她的态度转变,但浑身乏力的感觉让他实在提不起劲再去琢磨。

  他轻笑道:“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一夜相守,夜晚的拥臂而睡,罕见的低声央求。

  他确定,她还有话对他说。

  有可能是心动,有可能是喜欢。

  曲惜珊抬头看了他片刻,男人眼眸深邃,正如窗外的那片大海深不可测。

  她嘴角微微一扬,一个字一个字道:“大郎,该吃药了。”

  说完,她抱着手臂就走出了房间,连个正眼都没给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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