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医家扁鹊_大秦:开局成为墨家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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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医家扁鹊

  江寒看着白雪这般模样,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疼。

  这几天白圭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白雪这些天也没日没夜地在他身边照料,一刻也没有离开。

  所以,现在的白雪十分憔悴,发觉有人靠近后,才连忙抬起头来,她大眼睛里带着一些疲惫,但更多的,则是不甘与倔强。

  “雪儿,是我找的医师到了。”

  看到江寒身后跟着那个抱着药箱的青年后,白雪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并没有因为秦越人年轻而看不起他,在她心中,江寒能够信任的医师,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医师。

  她也终于能舒了一口气,绷着的那根弦也松懈了下来。

  “有劳先生了,先生尽力就好!”

  白雪向秦越人下拜施礼,她也明白,有些病症,药石难医,她这么说是让秦越人不要有压力,白家的人,都是明事理的。

  来到了这个如同堡垒一样的庄院,秦越人就已经感到非常震撼了,看到白雪身上穿戴的名贵佩玉,更让人觉得她身份尊贵。

  秦越人连忙回礼,却又毫不留情的说道:“医治病人前,在下有言在先。”

  有言在先?

  白雪闻言微微皱眉,医扁鹊,秦越人,这位近几年游历各国才名声鹊起的游医,在民间的名声更加响亮些,在卿大夫的圈子里则不太受重视。

  如今听这话,是要先谈好报酬和条件么?

  “白家颇有家资,先生但讲无妨。”

  听到白雪的话,秦越人就知道面前的这位贵女误会了,于是对众人说道:“在下拜入长桑君门下时,师门有一条规矩,那就是有六不治。”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假使身居高位之人能防范于未病之时,让良医得以尽早治疗,则疾病可愈,身体可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医者不赶紧治病,却在此长篇大论,是何用意,唯独江寒和白雪静静的听着。

  说到这里,秦越人的语气徒然严肃了起来:“病人及家眷担忧之事,是担忧疾病过多;而医者担忧之事,是担忧治病之法少。”

  “无论病人位高位贱,是国君还是野人,在下都会说这样一番话。”

  “在下师门传承百年,定下病有六不治:骄恣放纵而不讲道理,一不治也。”

  “以身体为轻,以钱财为重,不肯尽力救治,二不治也;衣食忌讳不能听从医者嘱咐,随意乱来,三不治也。”

  “气血错乱,五脏的精气不能安守于内,四不治也;身体过于羸弱,不能承受药力,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

  江寒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上前半步拱手道:“我等一切都听从秦兄嘱咐,请秦兄尽快为白叔父诊断!”

  秦越人微微颔首,把药箱放在了自己最顺手的地方,将其它人都请离居室。

  房间内,秦越人眉头紧皱的为白圭切脉,发现白圭的病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房间外,白雪来来回回地踱步。

  当扁鹊这个最后的希望到来时,她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心中多了一些希望,却又害怕里面传来坏消息。

  白雪搓着手,走到了强自镇静的江寒身边,抬头问道:“江大哥,这位医者,真的能让父亲痊愈么?”

  江寒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雪,通过白圭的症状,他大体猜出来白圭的病,大概是一种肺炎,凭借此时的医疗手段,恐怕是难以治愈。

  他找来秦越人,一是尽一尽晚辈的心意,二是秦越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名声,当年他在中山国那个组建医者联盟的想法已经成熟,可以推行了。

  江寒看着白雪充满希翼的眼神,心头一紧,想要告诉她实情,却有些于心不忍,话语卡在了喉咙间,无论怎样都无法说出口。

  看着江寒的神情,聪慧的白雪已经明白了什么,惨然一笑,眼中最后那一缕光芒散尽。

  江寒伸开双臂将白雪揽进在怀中,白雪在他的怀中轻声抽泣,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音,他低头一看,原来是白雪因为过度劳累,沉沉睡去了。

  他抱着白雪去了隔壁一处居室内,将她放在床榻上,动作温柔,然后退出了房间,继续等在白圭的门前。

  又过了半个时辰,秦越人才推门走了出来,对着江寒轻轻摇了摇头。

  “江先生,房中的那位病人拖得太久了,我为其切脉观色时,发觉他病灶已是入膏肓,无法医治了……”

  膏,指心下的部位;肓,指心下膈上的部位。

  而膏肓主要是指疾病部位很深而且隐蔽。古人认为如果患这样的病,用药物、针灸等治法都不能起什么作用了。

  后世都觉得这个词是因为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才出现的,其实不然,病入膏肓这个词,是一百多年前,秦国的名医医缓为晋景公治病时所说的。

  江寒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辛苦了。”

  秦越人此时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江先生,屋中的病人,到底是何身份?”

  “他是商家巨子,白圭。”

  听到江寒的话,秦越人脸色露出了犹豫之色。

  “秦兄,你我之间,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江先生,你还记得你曾经提出的细蛊之说吗?”

  江寒闻言一愣,自己说的话他怎么会忘,他又不是鱼,只有七秒的记忆。

  “当然记得。”

  “那要如先生所说,这世间所有器物上,处处都有细蛊,处处都有可能致病,食物上,被褥上,手上,衣物上,水中……甚至此刻他的口腔、肠胃里,也密密麻麻全都是。”

  江寒点头道:“细蛊的确是处处存在,但世上多数的细蛊却是不致病的。”

  “比如说酿酒、浆水,它们之所以能够发酵。靠的就是一种叫做酵母的细蛊在作用。”

  “何况,大多数细蛊可以被浓酒、浓醋、盐水、滚水等杀灭……”说到这里,江寒的眼前一亮:“秦兄,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原本按照秦越人所的医理来探查,白圭的病的确是针石不能及,药汤不能治了。

  但是结合江寒提出的“细蛊论”后,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以往诸多病例难治的原因,这一次的碰壁,也在其中。

  “白相的病灶是在肺腑、膏肓之间,按照先生的理论,就是外界的有害细蛊进通过呼吸进入体内,在他心情哀怨愤懑时,开始猛烈发作,造成感染和发炎!”

  “杀灭细蛊的法子有多种,先生还说过,人体内自有一套免疫系统,可以抵御外来的细蛊。”

  秦越人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用药物继续尝试,杀灭细蛊,另一种是用药物增强免疫……若能如此双管齐下,则可延续白相的性命!”

  江寒听了秦越人的话,不由得暗暗敬佩,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仅仅提供了一些后世的医学理论常识,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在听了他这简略的只言片语后,至多啧啧称奇一番,当做梦话怪谈。

  但秦越人把知识和经验一结合,竟然找到了新的医疗方法。

  “无法治愈,只是能延续性命吗?”

  秦越人点头道:“白相的内腑已经损伤严重,至多延续两年的性命,就会油尽灯枯。”

  “两年吗?”江寒的眼中露出了思虑。

  白圭不死,白家的这杆大旗就不会倒,两年的时间,足够他借用白氏商会往秦国运送无数物资了。

  念头至此,江寒的心中有些愧疚,得知了白圭的性命可以延续,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怎样利用白家,真是枉费了白家父女真心真意的对待他。

  “秦兄,你大胆的去尝试,不必有所顾虑。”

  “江先生,这毕竟是没有先例的,而且,白相还是商家名士……”

  “无妨,若是真的能试出治疗膏肓之地的药方,白叔父与秦兄,将会一同名留青史。”

  秦越人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江寒深鞠一躬:“在下定不负江先生所望。”

  ……

  等到白雪醒来时,江寒把秦越人的话告诉了她。

  原本被判了死期的人,却能延续性命,这是个极大的喜讯,白雪激动得满眼泪花,并且全力配合秦越人。

  白庄的药材准备了很多,无论秦越人需要什么,白雪很快就能为他找过来。

  又过了一夜,秦越人携带药箱,匆匆进入白圭的房中,开始为白圭进行新一轮的治疗。

  三天以后,秦越人找到了适合的药方,白圭的病情好转。

  看着最终让白圭好转的药方,江寒觉得很是眼熟。

  里面大多数是他不认识的药物,但其中有一个大柴胡加生石膏却极其眼熟,这不就是前世治肺病常用的嘛……

  石膏,是江寒和秦越人在中山国治疗伤兵时,让人在山上挖石灰石时,找到的副产品。

  那时候秦越人便注意到了此物,弄清楚了它的药用功效,然后就大胆地用在临床治疗上了。

  江寒在咋舌秦越人的领悟能力和胆大心细之时,医者联盟的筹建也提上了日程。

  这个时代最怕的就是疫病,也幸亏全中国就两千多万人口,宋、郑这种中原地带甚至还有不少野地。

  稀疏的人口分布减缓了疾病的肆虐,但即便如此,还有生产等难关,连卿大夫家中的初生儿,存活率也不是很高。

  所以组建成体制的医疗系统和促进医术的传播,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

  今夜的夜色不错,明月高悬,凝白的月光照得半空盈盈,院中的花树背着月亮,看去像是剪影,立在那,随风轻晃。

  两人坐在厅中喝茶,不多时,一个脸上带着疲惫的青年背着一个药箱,走进了大厅,坐在了一侧。

  “江先生,白公子,你们找我啊!”秦越人憨厚的笑了笑。

  厅中烧着炭火极其暖和,所以白雪只穿着合身的白色罗衫,端坐在榻上,乌黑的明眸里闪着笑意。

  她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推到了秦越人的面前。

  “这几日辛苦先生了,多亏了先生,我父亲的病情才有所好转。”

  秦越人这几日确实是累得够呛,没日没夜的钻研药方,才让白圭醒了过来,虽然白圭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昏睡,但是比之前的情况,强出了百倍。

  “白公子客气了,是在下要感谢公子的深明大义,允许在下试药,天下无数与白相患有相同病症的病人得治,都要承受白相的恩情。”

  秦越人诚恳的说道,对于他们这种医者来说,病人就是最好的老师。

  江寒笑着问道:“此番将白叔父治愈后,不知道秦兄要去往何处?”

  秦越人郑重的回答道:”上古之时,民有疾,而未知药石,神农氏始尝遍百草滋味,察其寒、温、平、热之性,辨其君、臣、佐、使之义,尝一日而遇七十毒,以医术神而化之,遂用文字记下药性以疗万民,而医道自此始矣。“

  “灵鹊兆喜,故名扁鹊,扁鹊不是一个人,而是世代相传的名号,传闻就是从神农氏时流传下来的,在下想学医者之祖神农氏,游历天下,察尽万病。”

  江寒肃然起敬,神农为天下万民尝百草而死于毒,而秦越人身上,也担负着这份流传数代”扁鹊“的理想。

  在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时期,无数这样的先贤智者,老子、孔子、墨子、扁鹊,他们流亡,他们行走,走过苦难的土地。

  或在大时代里思索终极问题,或在考虑社会的维系之道,亦或是用自己的医术来治愈天下,最终造就了华夏文明的一部分内核。

  这都是令人敬佩的,江寒在秦越人的身上也学到了很多,学医者仁心,以治天下疾。

  “秦兄医术精妙,但自己一人,投入到天下洪流中,就成了杯水车薪。”

  秦越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也,虽然杯水车薪,却还是有人要去做。”

  此时去古未远,大多数人认为鬼神作祟是致病的原因,迷信巫蛊之术,每逢大病,一些地方的邑大夫,乡宰只知道在居室里占卜祈求,导致很多人耽误了最佳医治的时间。

  但那些实事求是的顶尖医者,却开始与巫术分离,他们拨开鬼神笼罩的迷雾,探寻疫病的真正源头,秦越人正是这种人。

  江寒眼中异彩闪动:“秦兄,我想组建一个医者的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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