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公园_终场游戏[综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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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公园

  为了防止喝到冬天的第一口西北风,这只作者开了防盗。嗯,好吧,希斯莉想。娜塔莎,当然。

  黑寡妇能在这间小小的病房出现,除了神盾局在怀疑她的身份和接近美国队长的目的外不做他想。如果不是,希斯莉愿意直播倒立把美国队长送给她的花吃了。

  ——肯平静地压了压希斯莉表面看似茫然忧郁实际在脑子里叭叭不停的嘴,并给了她一束月光,让她自己屏息凝神。

  “你好呀。”希斯莉望着红发美人的眼神微微晃了一下,然后流淌出一点甜丝丝的笑意来。

  看过超英系列的观众不会有讨厌黑寡妇的人。

  又有谁不吃美强惨人设呢?她那么强大而神秘,优秀而美艳,娜塔莎的个人魅力是与生俱来的,可她的结局也那么孤独而悲情。

  就算是希斯莉也喜欢漂亮姐姐。

  ……落在美国队长和黑寡妇眼里,就是漂亮的女孩子忽然发呆了两秒钟,连长睫忽闪起来的频率都是温吞的。

  身为五感超出普通人太多的超英,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孩子身体素质是普通人里的中等偏下,她的手骨和脚踝纤细到简直一折就弯,皮肤一碰就红,也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人都有的“保护致命部位”的具体认知,所以美国队长会毫不迟疑地带她去医院,神盾局也只是让黑寡妇出面冷眼旁观。

  阳光透过病房的百叶窗,落在女孩子小小的毫无血色的脸上,落进她天真而忧郁的蓝眼睛里。希斯莉眉目中的脆弱感和神经质并不伤人,她只是太虚弱也太惹人怜爱,像印象派画家都愿意捕捉的倩影,薰衣草色,比薰衣草淡一些的浅紫色,温柔的黄色、蓝绿色。

  两秒钟过去了,希斯莉眨了眨眼,从“娜塔莎好漂亮是美人姐姐就算是调查也没关系我还是好喜欢她”的情绪里把自己艰难地拔了出来,并意识到美国队长给她带的鲜花此时已经被递到她面前了。

  “我们希望你会喜欢。”金发男人望着她笑,眼神温和,像是在看某种毛绒绒的幼崽。希斯莉不介意他和旁边娜塔莉一刻不停的注视,对方是超级英雄这种概念无意识但深深地植入了希斯莉脑海,她完全信任着他们,并且百分百可以做到像看待普通人一样面对他们。

  ——肯克制的露出了小小的疑惑。

  我知道这个想法听上去有点矛盾啦。

  希斯莉笑着想,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真的经历过什么灾难。我没办法把他们当成顶天立地满身金光的英雄,不是说他们不值得,相反,我认为他们比英雄还要伟大。

  只是身为一个漫威观众,我们早早知道了他们的结局和每一丝细小的心路历程,他们也有血有肉,不是枪打到身上就不流血,所以我不会觉得他们很远,虽然心理和生理上肯定有距离需要保持,但这足够近了。

  我是不是依然没说明白?

  ——肯安安静静把自己沉了回去,仿佛从来没浮上来过。

  满天星、剑兰和康乃馨彼此掺成细密蓬松的一大捧,玫红的柔粉的,红中带白,开放得热烈至极,又没什么惹人不快的香气,包装纸被处理的很妥帖,植物本身的草木气味就是清新而馥郁的。

  “谢谢你们!”希斯莉快乐的接过她的花,抱了个满怀,盯着娇艳欲滴的花们看了又看;她这个时候更像一只人间珍贵的脾气很好的小猫咪了,发现在被人好好对待,她绝不会不进反退的伸伸爪子,而是愿意把小脑袋低下去,慢吞吞软乎乎的蹭蹭对方手心,不去论陌生的善意到底有几分。

  “希斯莉,”美国队长纵容地看着她一下一下拨拉花瓣上的水珠,“我和你的医生聊了一聊,她说你还不能出院,要再保守观察一天。”

  他看见女孩子顿住了。

  她想起了什么,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匀给他们两个。微笑浮现在她的脸上,怯生生的,又有一点因为实在是过于漂亮而生出的天然明媚。

  “嗯……”她出乎意料的说,“可以麻烦你们存一下我的号码吗?”

  “怎么了?”美国队长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他的翻盖手机,但只是握在手里,没有打开。娜塔莎的目光也没有离开她。希斯莉有点紧张,但她的紧张是坦然的。

  “我希望你们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打给我,因为我真的很感激你,以及你们帮助我的一切。”女孩子的眉心颦着,她细白的手指绞来搅去,看得出的确不太擅长打直球,在试着散发作为矜持猫猫的同时,对好心人的爱意程度最大化的气场。“如果我当时昏倒在雨里……”她没继续说下去,但看见过她连续几小时高烧的美国队长懂了。

  说她有可能会丧命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她这样强烈的感激,言之有理。

  ——念我的电话号码。

  肯不负她望地出现了。

  希斯莉就照着小黑板念,美国队长这次打开了他的翻盖手机,摁来摁去,显然在认真存好,是有点被她的直球打动到的意思。希斯莉就更加高兴起来;她转头去看黑寡妇,两只冰蓝的眼睛清澈地望着红发美人。

  “你要谢我什么?”娜塔莎轻轻笑了,希斯莉知道黑寡妇很少真心微笑,但她依然会为漂亮姐姐诚实心动。

  “谢谢你挑的花,它们很漂亮。”希斯莉乖乖答。

  她看见黑寡妇到底也存了她的电话号码。

  两个超级英雄都觉得自己不会有机会拨打这个电话,但确实,他们认真在联系人那一栏写下了希斯莉的名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是讨人喜欢的,假如希斯莉能看到他们两个头顶上方,好感条在她这么说过一次后瞬间就能得到双倍加成。

  然后娜塔莎走出病房,接了个电话,护士走进来,给希斯莉挂吊水。史蒂夫向希斯莉告别,他嘱咐她养好身体,按时吃饭。希斯莉一一应下。

  病房又空了。

  希斯莉靠在雪白的枕头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药水冰冷,流进血管,有隐约的疼痛和酸胀,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她不去盯着右手背里那根让她胆寒的长针,转而看着自己的左手背。

  她的手乍一看毫无问题,然而静脉所在的一小条皮肤上满是针孔留下的疤痕,时间太过久远,可它们依然清晰地泛白,一长串一长串挤在一起,有四五十个。

  希斯莉都不需要数,她记得右手背上的有更多。

  “我以前也经常生病。”她自言自语道,“都要靠我自己撑过去,我自己打电话给医院,订出租车,买药吃。我每次都安慰自己会没事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所以今天我根本没想过有人会来看我,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肯,我并不为独自一人感到难过。”

  希斯莉微笑着,温柔的,眼神却茫然若失,仿佛要躲雨的人在屋檐下站了很久,雨却不肯停,淋湿了她的脚尖。

  “我猜,我只是有一点点希望,有人能稍微陪我一下。”

  她又笑了一下,看向玻璃窗外的景象。炎炎夏日里的纽约,朝气蓬勃,反射出那些强烈而干净的太阳光,即使是病房的寂静里也无法磨灭这样直观的热情,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那些风里摇曳的绿树,来来去去的流云。

  满眼亮堂,满眼模糊。

  希斯莉渐渐睡下了,女孩子蜷缩着身体,像小猫打盹,然而不一会又舒展开来,只有搁在小桌上打吊针的手是老实的。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一架来自哥谭市的私人飞机已经在纽约安然落地。

  男人看起来不是很想被人认出来,但他愣了片刻,还是爽快的承认了。

  “是我。”美国队长仔细看了看希斯莉,“你是不是不太舒服?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女孩儿的眼睛有点难以聚焦,并且他敏锐的听出了她急促的呼吸声。

  那不是因为看见他而害羞,她的瞳孔微缩,心跳过快,皮肤温度也不正常,这个女孩儿本身就在生病,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撞到她。

  这么一会功夫,她的脸颊已经从刚刚被吓到的惨白转成不正常的鲜艳了。

  “……嗯?”

  希斯莉连一个多余的音节都没来得及说出口,晕眩感又变本加厉的袭击上来,像有人在她的太阳穴处敲进一根钉子,耐心的、单调的钻进她的脑浆。

  噢,噢,不。

  天旋地转间,她把全部的意志力都用在控制着不要把胃里的食物吐出去。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厌感冲上心头,她一时间竟然无法呼吸。天哪。天哪。不。

  希斯莉瞳孔涣散,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和逐渐淅沥的雨混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下雨了?

  刚刚短暂失去的听觉开始回落,她渐渐可以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柔和,急促,同时也是耐心的。

  “呼吸,小女孩儿,呼吸,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呼吸。希斯莉想到。

  我要呼吸。

  冰凉而新鲜的空气重新灌入希斯莉的肺里。

  一双温暖的大手在轻拍她的背后,美国队长正蹲在她身边,规律地安抚着她。他的蓝眼睛里漾满关心。

  深邃的漂亮的蓝眼睛,但那里面不藏暗涌,任何明朗的日光都愿意为他停留。

  【超级英雄都是这样的吗?】希斯莉茫然的想,在美国队长的引领下努力平复着呼吸。

  超级英雄好像对普通人都会这样耐心,这样毫不计较的帮助,未免也太过于亲和友善了。

  “站起来,乖女孩儿,”她听见他低声说,“我得送你去医院了。”

  美国队长现在正半扶半托着希斯莉软绵绵不断下滑的身体,好在他强健的臂弯里足够稳稳地抱好她。

  他的速度很快,希斯莉的脸被他的皮夹克遮住,形成了一小片安稳的黑暗。

  美国队长身上的温度和味道也是令人安心的,薄荷须后水,皮夹克特有的气味,还有更多温暖的东西……她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美国队长开始奔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雨也越下越大。

  但是希斯莉没办法再听下去更多了。痛感,眩晕,反胃,他们组合成一副斑斓可怖的油画,越来越近,她被拖了进去。

  希斯莉终于失去了意识。

  黑暗。

  她漂浮在黑暗里,像一个无助的胚胎,一颗不得不沉默的顽石。

  希斯莉想要尖叫,但她不能出声。

  希斯莉想要挪动方向,但她没有手脚。

  偌大的、无声的、没有边际的黑暗里,没有一丝其余生命体的迹象,甚至没有闪烁的星星。只有那些破碎的星球,和漂浮着的她自己。

  多么让人绝望,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宇宙里,甚至没有一个孵化成功的生命。

  她被永远的抛弃了。

  不!

  “醒醒,希斯莉,你在做噩梦。”

  希斯莉猛地睁开眼睛,她剧烈的喘息着,视线对焦了半天,才看清是美国队长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刚刚是他在摇晃她的肩膀,把她从她最害怕的场景里叫醒。

  她刚想问他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又虚弱的倒回雪白的枕头里。

  好在美国队长不是惜字如金的类型。

  “你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为了给你办住院手续,我不得不借用了一下你钱包里的身份证明,史蒂夫·罗杰斯的名字也不是万金油。”

  他微笑着开了个玩笑,拖了张椅子坐到她床边,这是一个很合适的距离,显得关怀,又不过分亲昵。“来,喝点水吧。”

  大手握着玻璃杯凑到她唇前,水冒着微微的热气,是温的。

  希斯莉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像被饲养的画眉鸟,在主人手上的搪瓷缸里艰难嘬水。

  可她的手还在被子下神经质地发抖,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一小口一小口低着头喝。

  这场景并不暧昧,更多的是某种奇怪的关爱,仿佛美国队长正身处某种猫狗领养机构,然后她在被热心肠的好心人悉心照顾。

  史蒂夫也确实出神了那么两秒。

  这个小女孩儿,她才那么小,身份证明上,她刚满十六。她漂亮的像朵柔嫩带露的花,合该被精心养护。

  但现在这朵花却呈现出了即将凋零的颓态,在小巷里的时候,她的背,她的手臂,那么消瘦,连轻轻拍起来都是硌手的。

  她刚刚从梦里惊醒之后的那个眼神,那样骨子里透出来的的凄楚和惊惶,见者难忘。

  这让美国队长生出了一种恻然之心。

  “谢谢你。”

  喝光了满满一杯水,缓过劲来的希斯莉乖乖向美国队长道谢,然而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她嗓子剧痛,没办法多说任何一个字。

  她声音飘忽而虚弱,如果不是美国队长这样的听力根本无法听清,更像寒冬夜晚被困在车底盘急需好心人拯救的小猫崽了。

  希斯莉的长睫忽闪忽闪,病痛突如其来,肯不在,她来不及思考更多,便又再一次感到了困倦。

  “睡吧,希斯莉,护士摁铃在床头。”

  史蒂夫看出来了,他温和的替她掖好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枕头上小女孩儿凌乱的黑发。

  她睁着困倦的眼睛望着他的方向。

  “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承诺到。

  希斯莉就安心把眼睛闭上了。

  病房有一盏夜灯亮着,窗帘也是拉严的,房间雪白而明亮。

  但等史蒂夫从病房出来,走廊窗户外光芒一派橘红,纽约俨然是傍晚时分。

  史蒂夫去找了医生,他想要询问关于希斯莉的病情。

  给希斯莉做了检查的是个表情严肃的中年女医生,从头发丝到制服扣子都一丝不苟,只有手上戴着一枚磨得亮亮的白金婚戒,看上去不是很好说话。

  但她没有拒绝史蒂夫关于“那个女孩儿怎么了”的提问。

  女医生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放回口袋里。她皱着眉,但不是那种吓人的皱眉,她看上去也很苦恼。

  “我们给她做了血常规,等明天她的情况稳定下来,会进行更详细的检查。她有三个小时都在发高烧,但退烧药物在她身上完全不起作用,止痛药也是。”

  “罗杰斯先生,”女医生忧虑的、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怀疑这种毫无理由的高热和昏迷是遗传病,或者是……基因缺陷。”

  这种猜测让他们都陷入了阴影的寂静。

  见到她的人都会为那个可怜的女孩儿感到悲伤,她是那么漂亮,又偏偏那么脆弱。这种脆弱是让人怜惜的,但凡有同理心的人都会希冀,一个生命也可以有盛放的机会。

  “……我知道了。”

  美国队长沉声道。

  他交了住院费,向医院外面走去。在下台阶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这栋夕阳下显得无限宁静的医院,某一扇合拢的百叶窗后,就是那个小女孩儿。

  他为此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却奇怪的没觉得自己可以放手不管。

  不只是责任心的问题,而是她就会让人忍不住心生偏爱。

  只不过,史蒂夫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大千世界里有重合的姓非常正常,他也刚刚醒来没有几个月,除了神盾局的一些特工外就没见过什么人了。

  在那张身份证明上,希斯莉是父母双亡,可她和那位隔三差五上花边新闻的哥谭市花花公子一样,长着一样美丽的黑头发和蓝眼睛。

  况且,她姓韦恩。

  希斯莉·韦恩。

  ——别害怕。

  肯的声音很轻,像幻觉飘散在风里。

  他出现的很果断,但还是晚了。希斯莉努力抑制住打寒颤的冲动,但她的睫毛剧烈颤动着,呼吸忽然僵住。不好的情绪开始涌上来,她不想回忆任何细节,但那些黑暗和疼痛还是狠狠地捅穿了她脆弱的神经。

  ——希斯莉,闭上眼睛。

  肯开始操控她的身体。陌生的力道接管了她的双腿,让她免于被布鲁斯发现异常。

  好。希斯莉顺从的照做,像溺水的人抓住光明。她无意识的跟着老父亲的步调,布鲁斯的掌心干燥而温暖,他握着她的力道很紧,又不会让她觉得难受。

  一。她在心里数数。

  二。

  老父亲的大手牢牢包住了她的,希斯莉睁开眼,她看见老父亲西装下厚厚的肌肉线条、刚毅的下巴、令人安心且信赖的太平洋宽肩。

  三。

  希斯莉重新开始呼吸。

  ——别害怕,这里是你的家。

  肯深重的翻涌的情绪完全包裹住了希斯莉,她被狠狠抱了个满怀。

  “我们到家了吗?”她喃喃问道。

  布鲁斯以为他的小女儿在对他说话,所以他回答道,“是的。

  在路灯的照耀下,希斯莉的眼睛几乎立刻就亮了起来;有那么一秒,布鲁斯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盈盈泪光。可等他再凝神细看,女孩子只是在快乐的笑着,她撒娇地摇了摇他的手臂,也没有鼻尖红红,看不出什么不妥。

  他狐疑的收回了目光。

  主宅里和希斯莉想象的一样冰冷华美,家具摆设都是古董,被人定期打理保养,但不怎么能看出人气,甚至不如酒店房间温暖明亮。

  可是,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希斯莉已经不是刚刚那个腿一软就要跌倒的希斯莉了,她适应的很好,和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打过招呼,连杯热茶都没能喝到嘴,希斯莉先被老父亲乖乖拎去量体温。

  三十八度九,在发烧。

  希斯莉怀疑这是好长时间没出现的游戏又在进行智障bug,但是老父亲近在咫尺,她实在没办法做什么会惹麻烦上身的异常动作,只能乖乖坐在椅子上,让翻箱倒柜后的老父亲给她在额上啪嗒一声贴上冰贴。

  女孩子额前的碎发被撩的乱蓬蓬的,硕大一块白色冰贴贴在上面,场面一度十分好笑。她好像想坐正,又忍不住往椅子下面滑,冰蓝色的眼睛睁大了,显得湿漉漉茫然然,看上去是只对自身状况很懵的小猫咪。

  “困吗?”布鲁斯低声问她。

  希斯莉就无声的点点头。

  布鲁斯钢蓝色的眼睛看着她,寒冷的、压抑的酸楚在里面。等再眨一下眼,他已经收起了希斯莉不该看到的所有情绪,是手心温暖的可以牢牢握紧她的可靠老父亲。

  “去看看你的房间吧,”布鲁斯说,“他们准备了礼物给你。”

  “好耶。”

  希斯莉开始烧得迷迷糊糊,好在冰贴物理降温的效果够用,让她不至于连平衡都把握不好。费力咽下喉咙里热剌剌的干涸,希斯莉乖顺的跟着布鲁斯往楼上走。她脚下踩着柔软的地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布鲁斯领着她在一扇门前站定了。

  “这一整片区域都是你的房间,这里没人住。”

  他把钥匙主动放在希斯莉手里,示意她自己用这把质感厚重的银色钥匙开门。

  希斯莉把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一圈,抽出钥匙,再推开门。

  房间门无声敞开,里面是跟韦恩大宅风格截然不同的陈设。天花板、墙壁被漆成阳光明媚的淡奶油黄,大大小小用来放东西的极简木方格里塞满了书、稀奇古怪的贵重装饰品和一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品牌毛绒玩偶,上面则摆着五颜六色的艳丽插花,淡蓝色的沙质窗帘在主卧的飘窗边摇曳,卫生间、活动室和衣帽间的房间门关着,希斯莉只能看见那张超大型号的床,它软绵绵的,底色深灰和纯白,图案还是清新的植物图鉴,和淡奶油黄的墙壁相映成趣。

  卧室本身就大到不可思议,而且很明显就能看出,没有糊弄人的一味粉红浮夸公主风,很明显有人用心装饰过。希斯莉跑来跑去,研究她的新窝,在此同时,布鲁斯一直充满耐心的等在原地。希斯莉又绕到床后去看,一大摞山一样高的礼物正被堆在那个小小的、有长毛地毯的角落。

  “我喜欢这里!”她高兴的宣布到,快乐的冲到布鲁斯身边,紧紧抱了老父亲一下。

  布鲁斯略感生涩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漂亮小脑瓜,女孩子巡视完自己的领地,跑的发丝湿濡,仰着小脸看他,眼睛里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没有蝙蝠崽这样对待过蝙蝠侠,所以蝙蝠侠在希斯莉面前也不复存在。

  “你喜欢就好。”布鲁斯沉默片刻,告诉她。

  兴奋劲过去之后,希斯莉开始犯困,女孩子把钥匙放到床头柜旁,窗外已经黑的什么都看不清了。布鲁斯走过去,关了窗,然后坐回到床边,拍了拍希斯莉被子里的瘦弱肩膀。

  “睡吧。”他有点儿迟疑,还是老父亲的心占了上风,“睡吧,希斯莉,睡一觉就好了。”

  直到希斯莉呼吸平稳,布鲁斯才退出了房间。

  门在他身后关上,阿福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

  “韦恩老爷,希斯莉小小姐还好吗?她喜欢她房间的装修吗?”满头银发的管家问道。

  “她喜欢。”布鲁斯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他开始往楼下走,顺便解开一粒衬衫纽扣,但依旧觉得难以呼吸。

  希斯莉好吗?她不好,她的身体差极了,她在飞机上一路就没醒,到了韦恩还是得睡觉,异常嗜睡,配合上这些无缘无故的发烧,是基因缺陷吗?还是时空乱流导致的后果?

  布鲁斯甚至没办法往下深想。

  至少不是今晚。

  “夜深了,韦恩老爷。”阿福在他背后说。

  “我知道。”

  布鲁斯哑声说。

  与此同时,在希斯莉坠入睡眠的那一刹那,梅菲斯特睁开眼睛。

  她坐在大厦楼顶,红丝带在她的身体里漂浮、扭曲,像玫瑰破土而出。

  夜晚才刚刚开始,这个狩猎的、狂欢的节日,她要尽她所能地掠夺,过于阴暗的东西,就让它彻彻底底消失吧;她会享受到天明。

  “……我亲爱的,你要听到我的名字。”

  梅菲斯特轻声道。

  红裙在风中猎猎作响,月光下,梅菲斯特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自己浅紫色的卷发。

  她露出一双不像人类的眼眸。

  玫瑰已经准备好杀戮。

  女孩子怎么折腾都不爱醒,就算被老父亲从车上一路抱进飞机里都不肯睁眼,柔软又漂亮的脸蛋乖乖靠在布鲁斯肩上,脸小小的,五官精致,眼睫毛下拢着长长的青影,像一尊可怜又可爱的小瓷娃娃。

  等布鲁斯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一只手正在小女儿缎子般的黑发上轻轻抚摸,仿佛是在给小猫咪顺毛。

  希斯莉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老父亲的心忍不住酸软起来,布鲁斯凝视着希斯莉和他相像的脸庞,她连衣裙下过分脆弱的手臂和脚腕,希斯莉清瘦的小手就无知无觉的搁在他腿旁,布鲁斯尽可能轻的托起她的手,大拇指在那些针孔连成串的伤疤上轻轻划过。希斯莉没有反应,她在梦乡里甜蜜地睡着,可布鲁斯从头到脚都感受到了懊悔的、疼痛的,歉意之情。

  他不在那里。他从来都不在那里。希斯莉的过去,是他无法把握和弥补的一片空白。

  希斯莉的低烧来势汹汹,退去也没有来由。他的小女儿只是这样虚弱又短促的喘着气,她在经受痛苦——早就经受过许多年,但没有哪种药物真正对她起效,医生给她做了血检和拍片报告,他们无法得出任何结论。希斯莉的身体状况是诡异的,是极端脆弱的。布鲁斯毫不怀疑,任何人,甚至是稍微强壮一些的普通男人,都能捏碎希斯莉的骨头。

  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掐断她的气管,拧碎她的手腕。

  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在枪林弹雨中,蝙蝠侠和罗宾们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可哪怕只是一颗子弹打在她身上,她都必死无疑。

  于是经过整夜的思考,布鲁斯终于意识到,他必须把他的小女儿放在身旁。除了他难以忍耐的控制欲和保护欲以外,迪克和他说的话同样起了一定分量;在视频里,他失而复得的小女儿亭亭玉立,笑起来依旧像十五年前的小婴儿那样漂亮又柔软,她的蓝眼睛比星星还要亮,看人的光芒明亮而可爱。

  一想到有失去这样光芒的可能,布鲁斯简直无法忍受。

  希斯莉睡的非常好,她不知道肯还醒着,并且正静静看着布鲁斯晦涩不明的眼神。

  沉默的男人坐在月光下,擦他的刀,带着随时准备暴起的警戒和满怀充沛的耐心,擦到刀锋雪亮,金属冷寒。

  “我们到了吗?”

  希斯莉在呼吸到哥谭第一口湿潮的空气时醒了。灰尘的味道比纽约还浓,更有不讨喜的污浊气味。

  梅菲斯特好惨哦,她心情低落。

  布鲁斯把她轻轻放下来,女孩子就乖乖抓住了他的手指,她的体温又开始升高了,像只软软绵绵的小动物。

  “我们到了。”

  布鲁斯牵着她下自动扶梯。车门打开,希斯莉被他塞进副驾驶,布鲁斯还没出声提醒,她已经系了安全带。

  他早有安排,今天不会有雪亮咔嚓咔嚓狂闪的镜头,没有蜂拥而来的记者和娱乐小报的花边头版,周围一片安静,只有穿梭过高楼大厦的风声,临近傍晚的城市在暮色中一点一点冷却,那几乎是让人感到寂寞和胆寒。

  哥谭的黑暗即将来临,天明又格外漫长。

  让人忍不住怀疑,天明真的存在吗?

  “爸爸,我喜欢这座城市!”布鲁斯忽然听见了希斯莉的声音,女孩子说起话,像一串悦耳的风铃轻轻响。他转头看自己的小女儿,发现她正自顾自侧着头看窗外的风景,这个时候又回头看他,路灯落进她清澈的眼神里,照亮了她柔软又甜美的小脸。

  那样惊叹、天真的神光,是可以驱散一切寂寥与荒芜的。

  布鲁斯在视频里看见希斯莉只觉得心头发软,但此时此刻,他确确实实地被击中了。

  “你想爸爸带你出来玩吗?”他声音在发哑,又忍不住温和地问。

  “爸爸忙的话可以不来哦。”他的小女儿笑眯眯的望着他,她是乖的、柔软的、甜蜜的像一只烤的正好的舒芙蕾蛋糕,此时此刻浑然不知,上一个坐副驾驶的蝙蝠崽差点把这辆车拆了。

  布鲁斯只能把这个归结为男女差别,还有教育差距。

  韦恩庄园在哥谭的郊区,因为发现希斯莉想看哥谭,布鲁斯没有选择近道,而是穿过市中心往韦恩庄园的方向开。正好赶上晚高峰,兰博基尼也要在一众车流里老老实实等绿灯,布鲁斯开始简短给希斯莉介绍起家里的情况。,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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