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我的舞台_醉死当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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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七、我的舞台

  黎翘这人既粗鲁又讨厌,但我还是为他开出的高薪折了腰,毕竟人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大明星的专职司机比成天开着黑车在街上瞎晃悠好多了。

  事实证明这个职业确实相当清闲。但凡黎翘出席商业活动,绝大多数的主办方会派专车接送,所以基本也就没我什么活计;而碰上那些办事不利的,那么黎翘也只是匆匆露面让人拍个照,我等他甚至不必去停车场,只需自己开着车在闹市区踅来踅去,像一条漫无方向的鱼。

  期间还假公济私过一回——开车去接录完节目的范小离。

  六六雁行连八九,一山的男人才是梁山泊,三个女人却能撑起一台戏。尤其还是漂亮女人。一忽儿姊妹情重,一忽儿你死我活,斗艳,斗狠,斗心机,无一不斗,稍不留神就尸骨无存。我怕那些有背景有来头的女孩儿欺负范小离,所以特地把劳斯莱斯擦得锃亮,然后去接她一次。据范小离事后禀报,这招可太管用了,一起录节目的女孩儿都傻了眼,立马假装和她投合得不得了。

  范小离说这些的时候,眉眼间有些怏怏,于是我伸手去揪她的脸蛋,硬把她的脸揪成一朵笑着的花儿,告诉她,既然决定上电视就喜兴点,成天吊着一张脸,哪个观众爱看。

  更多时候,我的任务是开着那辆新买的劳斯莱斯载他去泡妞。黎翘的两个女助理,一个永远奉行言多必失,一个截然相反,在八卦这点上天赋卓绝、智识彪炳。据那位爱八卦的萝莉透露,黎翘看着是二十七八,百度百科上的年龄是三十二,但实际上都不是。最适娶的年纪,老一票女星为他要死要活,有个选秀走红的女歌手,逼婚不成还翻脸成了仇人,没少找人撰稿子黑他。

  我发现某些女星的私宅,也就相当于古时候的秦楼楚馆,黎翘去得不多,但也去得不少。对此我感触良深,按理说饱暖思淫欲,我每天奔忙于糊口,经常连打手铳也提不起兴致,可黎翘节食这些日子,居然还有力气逐一巡幸他的绯闻女友。

  每回他都只嫖不宿,爽完就走,我觉得这样活着的人太可耻了,但天可怜见的,我也渴望成为一个可耻的人。

  最近一个月,黎翘频频会晤的是女性友人还是炮友暂不得知,只知道里头既有圈内的当红花旦,也有刚崭露头角的新人。自然都是美女,但就面相上看,美则美矣,有心气儿的不多。

  什么是心气儿,我说不清,但一定不是每天着意于簪花扮俏,依附别人而活。

  这一次黎翘会朋友的时间太长,接连过了两个饭点儿,我实在饿得眼花,就钻进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两个肉包和一瓶矿泉水,跟民工似的蹲在地上吃。

  刚下嘴啃一口,黎翘便从公寓楼里下来。他也不喊我接驾,直接走过来,飞起一脚就踹我肩头——我蹲得腿麻又没准备,被他一踹就倒了,在地上咕噜一滚爬起来,手上刚咬一口的肉包也沾上了灰。

  这人的脾气生来就坏,能踹不动手,能动手不说话,对此好脾气的吉良也无可奈何,只嘱咐我以不变应万变,他发火便由着他,我自清风拂山岗。

  上了车,黎翘似乎对我刚才的民工行径看不过眼,冷着脸问我:“你的月薪一万二,不比写字楼里的白领少,你把钱都用去哪儿了?”

  还有一只肉包收在兜里,这位爷正在节食,谁在他面前吃东西都是找碎。我老实回答:“我想攒钱付个首付。”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打算买房子结婚?”

  “买个鸟啊,能换一间大点的就不错了。主要是我爸住不了底层,太冷也太湿了,他的关节炎受不住。”

  破天荒的,大明星今天谈兴颇足:“那你现在攒了多少?”

  “原本攒了一点的,前两个月家里出了点事儿,一下子都花光了。”也就是生病那档子事,我不愿多提,侧脸看黎翘一眼,笑一笑,“没事,从头再来。我他妈还不信了,在我爸的有生之年,我袁骆冰连个首付都攒不出来——嘿哟,蟹粉汤包!爷您等我一下,我买了就回来。”

  蟹粉汤包在北方算是件稀罕东西,老东西年轻时候去苏州吃过一回,自此念念不忘,每当嘴巴淡出鸟就要跟我唠叨。这几天他又唠叨,正巧路过一家招牌偌大的店,我没等黎翘同意,就擅自把车停一边,下车奔过去。

  30块一笼,我一口气买了三笼,老东西能吃着呢。

  “你倒孝顺。”黎翘倒没生气,也不说见怪不怪吧,反正他知道我不是给自己买的。

  “瞎鸡巴孝顺!”我摇头说,“我巴不得老东西早死呢,屎壳郎颠新鲜,屎橛子还要汆着吃!”

  黎翘皱起眉,亮出刀刃似的不耐神色——我猛地想起两天前御姐跟我提过一句,说我这人说话太粗俗,她不爱听,大明星就更不爱听了。

  我怕把这工作丢了,赶紧抬手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笑了笑:“对不住爷,我嘴碎,以后一定注意。”

  总算回刀入鞘,黎翘闭上眼睛,脸上现出倦意,“嗯”了一声。

  外头的天色一样乏了。

  街上车来车往,堵一阵疏一阵,许多谙于生意之道的商家这个时候就已点亮灯彩,一路望过去,火树银花的分外好看,只不过都是别人的销金窟。

  半晌无话,黎翘突然开口:“在前面路口右拐,我要去个地方。”

  “爷,您不早说,我爸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我不太想去,试着挣扎一下,汤包冷透了就不好吃了。

  “晚一个小时回去也饿不死。”黎翘一眼不瞥我,冷声冷气地扑灭了我挣扎的火苗。

  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位爷发了话,哪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载他去的地方是一处看似刚刚落成的艺术中心,尚未营运与命名,但外观看来已然非常雄伟。整栋建筑的设计颇显心思,顶盖大面积采用玻璃与一种半透光的新型材料交错而成,配置了电动天棚帘。可以想见倘若天晴,阳光就会一点点渗进来,如投云影于波心,特别梦幻。

  听意思,这地方是黎翘投资兴建的。趁着他和艺术中心的人谈正经事,我偷偷溜走了。

  艺术中心规模不小,既有可以容纳千名观众的大剧场,也有一些适宜上演话剧的小舞台。

  按照图标指示,拾级而上,循着指引大剧场的方向走。

  推开门的瞬间,地胶与新漆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微微有些发怔,上次见到这么宽阔而漂亮的舞台还是青舞赛的预选赛,距今差不多八年时间。

  台上为装修工们亮着几盏低色温白炽灯,也照亮了我的视野。

  我踏上舞台的塑胶地板,但步速刻意放慢,似想让脚底与它摩挲相亲得更久一些。然后我走到了舞台中央,面向一千人的观众座椅。

  心口突然砰砰地鼓噪起来,使我不得不使劲将它摁住,因为里头那东西死而复苏,随时可能穿破胸膛。

  恍然觉得台下已经坐满了人。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他们都是来看我跳舞的。

  刹那间泪水烫湿了眼眶,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

  我又回到这里了。我的舞台。

  抬起右手,手指置于耳后,掌心对着台下,作出凝神聆听的样子。

  这个动作非常煽情且傻帽,可我就是听见了,观众们掌声如潮,连连呼喊我的名字。

  含着眼泪的我又咧嘴傻笑:“我是袁骆冰,谢谢你们为我来到这里。”

  太安静又太空旷,孤落落的声音此刻听来荡气回肠。我往空荡荡的台下深深鞠了个躬,又再次直起腰,“下面将由我为大家带来一支独舞,践行柏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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