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雪中送碳_狐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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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雪中送碳

  逍遥客多次提到“御风”、“御气”,我觉得他就到了可以御风而行的境界,要不怎能跑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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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身的力量再怎么训练也只能跳几米高,跑得最快的差不多也就奥运冠军的速度,不可能达到逍遥客那样的速度。以气为用,这个我是相信的,拿最简单的现像来理解,比如气球充入较轻的气体就能飞起来。还有我亲身经历过,狐妖的灵力在我体内时,我的力量就增加了好几倍,速度、反应、感知等等都有提升,所以关键是对气的控制和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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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妖并不懂武功,只知道精气神能增加咒法的力量,不知道以“气”伤敌。逍遥客的点拨,就像是给我打开了一扇子窗户,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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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几天,我着了魔似的研究“以精神为势,以内气为用”,勤奋练习逍遥客传授的剑诀。他没说这一招叫什么名字,我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绝命针”。“绝命”二字是希望它能一击必杀,同时也提醒自己不要轻易使用,“针”字就是这一招的形像,聚气细如针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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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是我练得不对,还是我内气太弱,练了几天集气、蓄势、攻击都练得很熟练了,效果却几乎没有,连一片树叶都刺不破。我差点就放弃不练了,后来想了想,逍遥客给我三个月时间,说不定是要三个月才能小有所成。人家是练了几十年,甚至练了一辈了才能成为高手,我这才练几天当然没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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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能生巧,多练肯定会提高威力,但更重要的是增强内气,这才是根本。所以绝命针的使用方法练熟悉之后,我把绝大多数时间用来冥想、感知、吸纳外界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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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我会幻想狐妖这一次离去还是策略的运用,她带走了承露盘我才不会被杀,不会被别人抢走。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危险了,无论我在心里怎么呼唤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事实证明她是真的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不敢空闲下来,一空闲下来就会想到狐妖和安仔,痛苦就会把我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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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中茅屋也不知住了几天,逍遥客留下的食物早就吃光了。我到附近偷了几次地瓜烤着吃,吃多了上火,而且吃腻了,受不了饥肠辘辘只能离开,往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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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山,从一处稻田边走过时,看到水中的倒影,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头发既长且乱,胡须邋遢,脸黑得像包公,似乎已经四五十岁了。再看自己身上衣服,又脏又臭还有破洞,比捡垃圾的流浪汉还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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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样子我怎么见人?不过再一想,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别人就更不容易认出来了,或许还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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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该往哪里去,该做什么呢?我很想回家,经历了这么多事,感觉只有家才是最温暖最安全的。但我不敢回去,我没脸见家人,更怕会给家人带来灾难。我想去给安仔处理后事,送他回家,但我怕会被人盯上,怕面对安仔亲人,而且我没有钱可以给他家人一点补偿和安慰。我觉得应该等我的处境改善了一些再说,让他亲人迟点知道噩耗更好,所以我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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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一天开始我到处流浪,随遇而安,破庙、涵洞、菜农栅屋、天桥底下等等,任何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都可以安身。饿了或者去偷些蔬菜水果,或者捡废品卖点钱,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有时一些好心人以为我是乞丐,主动给我食物,我也接受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去想,唯一还在做的事就是练内功,练绝命针。我已经不再指望练成必杀绝技,只是习惯成自然,用来消磨时间,我总得找点事情做才能不去想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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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确定过了多久,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天气变冷了,别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大衣。奇怪的是我只穿两件破烂秋装也没怎么觉得冷,几天不吃也不是特别饿,我想我一定是精神麻木,连身体也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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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晚上天气特别冷,而且风大,我躲在一户人家院子的干草堆内避风过夜。第二天天亮时,遍地是厚厚的白霜,简直像是下了一场雪。一个老妇人从屋子里出来,发现了我,虽然她没说话,我还是默默起身离开。走到院子门口时,她叫了一声,我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回头看时,她匆忙进屋了,大概是要送些吃的东西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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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老妇人就出来了,拿来一件崭新的灰色风衣递给我,用方言对我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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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不太懂她的话,但她的眼神是真诚的,而且带着温情,所以我迟疑了一下接受了。她比划着叫我穿上,我身上的衣服实在太脏了,所以脱了外套穿上风衣,看起来倒也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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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人对我上看下看,眼神异样,就像是在看她的儿子。她又叫我等等,忽忙进屋,不一会拿出一叠整整齐齐的衣服出来,有整套内衣、毛衣和外裤。她把衣服塞在我怀里,又快步进屋,找出一双油光闪亮的皮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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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都是新衣服而且是全套的,这可不像是爱心赠送啊?屋内有一个老大爷一直在看着我,我望向他时,他对我挥了挥手,示意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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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院子后,我回头望去,老妇人还在看着我,眼睛已经红了,用手抹眼泪。老大爷说了几句,她才不情愿地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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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语言不通,我也能猜到七八成。这一家人失去了儿子,父母保留着儿子的衣服舍不得扔掉,但最终觉得留着没用,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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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想到了安仔的母亲,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丧子之痛是无法愈合的伤。也许她此时还不知道安仔已经死了,正在倚门盼望儿子归来。我不能再逃避,我要代替安仔尽一尽孝心,当然还有我自己父母,我不能再让他们担心和怀念。总之我要振作起来,面对现实,不能再颓废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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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洗干净了脸,穿上了那一套衣服,虽然只是普通布料,款式略显土气,但干净合体,与原来的样子有天壤之别。再整了整头发,往水中倒影一看,头发凌乱胡须很长,但眼神好像变锐利了,脸容线条好像比以前变硬朗了,虽然很沧桑,感觉却比以前的小白脸要顺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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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掏出破衣服内的物品放进新衣服口袋,这时我才发现风衣的口袋内有东西,拿出一看,是五张百元钞票。我不知道是老妇人故意放进去的,还是忘忆了口袋里面有钱,不论是哪一个可能,我现在都不适合去打扰她。而且我现在急需用钱,不如等我手上有钱了,再来暗中感谢这善良又不幸的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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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需要钱,我看着原本属于言重山的金钱令,突生一念头。据说凭金钱令可以从金钱帮的秘密供应点任意取钱,只认铜钱不认人,这如果是真的,只要找到这种地方,我就可以拿到足够用的钱。金钱帮害我不浅,拿一笔钱作为补偿不应该么?但再一想,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金钱帮,跑上门去取钱有可能是自投罗网,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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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了乡镇集市,弄清了地点和时间。大略估算,逍遥客的三个月保护期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但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干涉,这段时间没人找我,还是我变成了流浪汉没人能找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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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街边的公用电话,我忍不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我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这么久都不打电话回家,好好的工作不干,二三十岁的人了还不懂事等等。看样子谢知顺没告诉他们太多事情,只说我离职跑了,她的数落主要还是关心我。我等她骂够了,才骗她说是换了一个更好的工作,工资高但很忙,不能随便打电话。最后答应她过年一定回家,带上女朋友一起回家,这才让她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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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我心里不是味道,还有一个人我非常非常对不起——谢知顺!在生活上他对我爱护有加,处处关照;在技艺上他无私传授,没有丝毫保留;在为人处事方面言传身教,语重心长。他对我寄以厚望,视如子女一般,可是我背叛了他,伤害了他,还害他失去了工作。这么久了我都没给他打过电话,不知道他的情况怎样,我至少该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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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要骂我,就让他骂一顿!我咬了咬牙,拨出了他的号码,很快他就接听了,声音低沉沙哑:“你好,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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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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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顺没有说话,每一秒钟沉默感觉都像是在打我的耳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足有十秒钟,谢知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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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了那么多挫折和打击我都没有流泪,这时却不争气地流下来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永远是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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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抹了一把眼泪,尽量不要让他听出我异样的声音:“师父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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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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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筒内隐约传来呼叫医生的声音,我有些惊讶:“你在那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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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顺迟疑了一下:“给小孩治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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