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弃徒_诡仙——九莲华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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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弃徒

  白宛成为外门弟子已有十年。

  十年内,她除了长高长大长点肉外,灵气入体什么的完全没摸到门路。按理说以她地灵根的资质,凝气到炼气的过渡期最长不应超过一年。可她却偏偏半丝灵气都无法吸纳入体。成为苍岚派创立以来,第一位停滞于凝气期最长的弟子。

  苍岚派有两个长老曾好奇地将她研究一番。结果无论他们用何手段,都无法令她迈入修真门槛。两位长老百思不得其解,汗颜之下只能模棱两可地以“天漏之体”做了结论。

  “天漏”:丹田先天有损,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让灵气存满丹田,自然无法炼气筑基。后天虽可修补,但代价往往过高。而象她这样一点灵气都无法吸纳的天漏之体,还从未在典籍之上有过记载。

  说实话,初听“天漏”时,白宛差点翻桌子走人。可笑身为中等修仙门派的长老,竟然也信口开河!灵力泄露时哪怕一丝一毫都会有其异状,何况丹田有损的天漏之体?她是无法吸收,并不是无法保存,就算是用石脉来解释都比天漏靠谱得多!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她另一种可能,不是天漏,也不是石脉,那或许是经脉内为其它力量充斥,以至于根本无法吸纳灵气?于是接下来的几年里,白宛很乐观地找寻着经脉排异之法。

  仗着神珠无视禁法的变态功能,她偷阅完苍岚宗藏经阁内的所有藏书玉简,增加了些许的奇闻见识,也终于让她配齐了净化经脉的丹方,并花巨资委托丹青门炼了几炉丹药。然而全部服下后却发现——除了一天多跑几趟茅厕外,屁用没有!

  那感觉就象是泅水的人终于摸到了根木头,费力抓到手里后才发现丫是根朽木,全烂在了手里!又如穿越沙漠时终于找到处水池,喝了几口后却发现上游有一群野兽在水里排泄……

  强烈的怨怼之下,她带着神珠怒闯几大长老的藏宝室,放任神珠吞噬了很多宝物,引起众长老的勃然大怒,闹得苍岚宗鸡飞狗跳,到现在还防范着家贼。

  原本还想再发泄一段时日,但她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终于耗光了门派上层的耐心。就在今天,她终于被执事奉命赶出了山门,成为了内陆岚宗建派以来第一位不能修炼的弃徒。

  望着那座巨大的玉门,白宛的心情有些许复杂。仙道难寻,更难的是她正在走的诡异仙路。

  竞万物,避天算,择规则,掌命理,养气运。哪一条都极奇凶险,她偏要将其融合成自己的路……

  唉。

  山风起,长衫旖旎。背着包裹,踏着山路,15岁的白宛步履轻缓地离开了苍岚派,向着十里外的清溪坊走去。

  岁月是苍老的刀,划伤人的同时还带着斑驳的痕迹。十年前与十年后的她看似毫无区别,只有她知道逝去的不仅仅是流年,还有一丝希望。

  但她并不会放弃。小世界之广阔,她所到之界不足千万分之一;知识如浩海烟云,她所知不足万分之一。天道虽不公,但她坚信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只要一步步去找,总有得到答案的那一天!

  清溪坊。

  是附近的修真宗门联合建立的交易坊市。外出历练的宗门弟子以及各地的散修大都喜欢在此交换、售卖自己手中的无用之物。明面的、暗地的交易多不胜数,是猗岚山脉中数一数二的修士坊市。

  坊东区“简单符店”。老板娘——简月。

  两年前,简月刚刚伤愈出关便赶来寻找白宛,那时的白宛正在寻找排异之法。简月修为大跌的出现在面前,立刻让她冒出寻仇的念头。是简月阻拦了下来,又苦口婆心地劝慰许久,才令她暂时按下这份心思。

  简月虽不愿告之受伤的原因,白宛却能从其言行推算出一二。她此时无暇顾及朗家那个跳梁小丑的行径,但只要有相遇之时,对方必死。这是她对生身之母的恩情。

  太古时的修士修习大道,讲究不沾因果。岁月流逝至今,那时的修行法门早已消失。她虽未成为修士,但所求之道却是与众不同,难免要借鉴太古修行的法门。更因神珠的原由,必须与此界的一切割断因果。所以对每一世的生身父母她都要无偿报答,以解生身之恩,断绝血脉因缘,以避此界规则。

  既然无法立刻报仇,首要任务便是治疗简月的伤势并稳固其修为。如此一来,白宛更加深切地体会到了生存之道——万恶钱为首,灵石必须有!

  哀叹之下,身无长技的她也只有重操旧业,借助苍岚派外门弟子的身份售卖了一堆法符。用所得灵石盘下了清溪坊市中的一间店铺,继续做起贩售符篆的生意。却不想如今成了她落脚之处。

  世间事,一饮一喙,皆有缘故。只是这因缘的牵绊却不由得她往深处思考。在此界浮浮沉沉也有三百余年,哪怕她再小心谨慎,也难免为此界天道寻到踪迹。有神珠在,她根本不担心被炼化成宝器,只怕被七世轮回的“情丝”纠缠,最终逃不开此界。

  据她所知,所有华藏的天道都是贪婪且霸道的,阴险、狡诈不足形容他们的亿万分之一,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叹息一声。最终一战恐怕只有互相吞噬吧!

  所以,其实放任神珠在这个世界吞噬源能量,也是一种自保的手段吧。只有神珠成长起来,她在此界才有自保的依靠。

  话说被赶出宗派的白宛神色如常地赶来投奔母亲,顿令简月有些不知所措。女儿求仙的愿望比谁都热切,然而寻求的路径却比任何人都艰难。身为母亲的她非旦无法给予助益,还要在女儿的帮助下修炼,真是没用。每每想到此处,简月怎么也无法平静。

  白宛是个心思剔透之人,见此便邀母亲结伴游玩了几处不错的山水。且因这抛下负担尽兴的游玩,简月原本紧固的心境竟然有所松动,顿令二人欢喜而归。

  按下简月突破境界不表,但说这厢的白宛。

  她一边借着神珠之能“私逛”各家玉简大店,一边于地摊上收集些稀奇古怪的玉简。虽未奢望突然得到一门适合自己的法诀,但能从中得到些启发也是好的。毕竟修真界存在已逾百万载,能才辈出,指不定就在某个玉简内天马行空地提出一、二设想。白宛正是在收集这类旁人看似可笑的想法来验证她的修行计划。

  并非她记忆中没有独特的修行法门。自吞噬了第一个修士元魂之日起,她的灵魂不可避免地成长壮大,记忆更渐趋繁杂庞大,之中自然有遗宝无数。但那并非是此界的修士所留,自然不容与此界。

  想要在此界修行,就必须按着此界的天道的规则寻找方法。所以她只能用笨办法,一点点地收集资料,以期找到突破点。当然,神珠哪天破界而出时,她也只能无奈地将此界的记忆归纳收藏起来,搁浅在旁了。

  清溪坊很大,上中下三层的依山群落,将方圆三千里的清溪山谷尽数圈起。下至炼气期菜鸟上至元婴期真人,各层修士都能在此找到所需用品,论及深厚的收藏与内涵自然当得起大坊市之名。

  但对她有用的东西却寥寥无几。

  逛了两个月的街,她发现越是那些不入修士法眼的玉简内越有好东西。比如,杂学玉简的角落里偶有修士大能洋洋洒洒的一篇修炼心得;游记闲语内亦会有些地图,或是大能随手记录下的感悟;而那些无从打开的残缺玉简几乎都是上古修士的修行笔记。

  但这类玉简内容杂乱又庞大,往往几百万字内仅有一两章实用的信息。修士与其浪费大量时间看它,不如去专业玉简中寻找相似信息。所以这类玉简几乎无人问津。

  只有白宛这种看似轻闲,又无惧禁制的异类才对此类玉简感兴趣。

  渐渐的坊内摊主都知道——有个地灵根资质却无法修炼的女人,因急于突破而四下收集杂类玉简,还要买回去由母亲帮助查看。谁会放过这种冤大头?何况那些玉简捏在手中形同废品,到不如便宜卖给她,权当可怜这个凡人了。

  莫说白宛没灵石,就是有她也会藏起来私下数,绝不会当个脑子抽筋的散财童子。

  所以,面对着一堆乐呵呵暗怀鬼胎的摊主,以及一堆脏兮兮难辩面貌的玉简时,她每次都装出无从选择的复杂表情,状似犹豫地挑挑拣拣,以一副肉痛却又下定决心的神色,买下她需要的几枚玉简。

  看着那些摊主掩不住笑意,又非要假意恭喜几句后才离去,白宛不由暗自摇头。

  一个残缺道术;三张古修遗府地图;四张秘境简图;四套顶阶阵型;五部功法;六个地阶神通;九张古丹方。

  道术是化神修士才能触摸到的天地规则展现;

  遗府是上古修真者坐化之地;

  秘境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小空间所在;

  顶阶阵型套套可以做为一流宗门的护山大阵;

  功法内甚至有两套顶阶功法的残卷,可以修至渡虚境界;

  地阶神通更是元婴期以上修士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九张古丹方虽然药材难寻,成丹后却足以震惊修真界。

  随便拿出哪一件都会引起修真界的疯狂,却是她破解了近千枚玉简的禁制后所得。而这些东西本来是属于那些摊主的。

  修士在寻求长生大道时,最需要的就是机缘。可惜的是,往往机缘就在身边,甚至刚刚就在手里,却让他们视之为草芥给扔了。

  仲秋时节,天气依然火热。阳光在花墙上晒出幻影;墙边的枫叶无力地蜷在枝头;秋蝉在树梢肆意地嘶喊;树下的池水泛着刺目的波光;地面蒸腾着灰尘,一切都在炎热中显得那么烦躁。

  这股烦躁的秋意在竹楼前三丈处终止,一层薄薄的水蓝色光幕将小楼内圈出一方宁静。进出小楼的修士们虽有灵气护体,对温度并无太大要求,但这楼内的清爽怡人还是令他们露出一丝满意,选购商品时也不再显得那么急躁。

  白宛是个脆弱的凡人。无尽岁月的囚困与七世的人间轮回慢慢养成了她的懒散性格,可说是个“万年宅女”。

  女儿如此散漫,做母亲的简月也无奈之极。却也只能顺着女儿的心意,布下道道阵法,令气温变得舒适怡人。好在布阵的灵石并非白白浪费,店内收益也因着之份凉爽渐涨。

  楼上的最舒服的房间内,宅女白宛正坐在凉塌上以神识观看着前几日收进的古简。那枚枯绿色的环玉在阳光下没有半点光泽。随着神识透入,更变得脆弱不堪,仿佛指力就可将其碎成粉末。

  几息后,随着令人牙酸的细碎破裂声,白宛的头皮一阵蠕动,竟然充气般涨大两倍有余,而且还在持续地增大。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增大了五倍!青筋脉怒张,血管暴露,双眼惨白无瞳,此刻的她看来如同一个畸形的妖物!

  “噗噗噗”,持续增大的头颅终于达到极限!皮肤自头顶处开始大面积崩裂,鲜血喷涌,刹时间将一张床榻全部染红!即使这般恐怖的模样,她仍未苏醒,依旧在探索手中的玉环。

  一个时辰有余,那恐怖的巨大头颅才开始缓慢回缩。膨胀过度的皮肤挂在脑袋上,就象套了条沾满血污的麻袋,将她的五官尽数掩盖。身材窈窕,头如皮囊,床上的女人竟是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时间缓缓地又走过半个时辰。

  “啪”!

  玉环断成两截,眨眼间化为齑粉落了满地。白宛费力地睁开双眼,口喷鲜血,面色阴晴不定地盯着手中的玉环。眼神也由最初的惊喜渐渐转为犹豫,甚至有些怀疑,最后变成冷酷。

  在床头拿来一个丹芦,倒出十几颗丹药吞入腹中,再沉心静气地躺了大半天,头上的伤口才愈合如初。只是身上的血衣再配上血床仍显得恐怖异常,仿佛有魔修在此搭台祭献。

  约莫一刻钟后,头部恢复正常的白宛自床上蹒跚而起,费力地将血衣尽数扯掉扔在床上,又勉强抬手在空中画了道“真火符”拍了上去。一团艳红的火苗刚刚显现便以迅雷之势从床头烧到床尾,又呼地向上一撩,满床衣物尽皆消失不见,独留一张干净的木床。

  急喘片刻后,她向屋子中心勉强走了两步。又画出“真水符”拍在身上,只见一道瀑布由半空降下,将其从头冲到脚,地板上积的血水连同她身上的水珠又在眨眼间无影无踪。

  再一道绿符浮现,却是三级变化符“真木·固本符”。符文脱于片面成为立体,悠忽间变化为道道绿藤将她密密地缠绕起来,化为一个巨大的树茧伏在地上。绿光一呼一吸吞吐着天地灵气,不到三刻便化为尘埃,只留下一个伤口全愈的身体躺在屋内。

  此番动作行云流水,施展者却是一介凡人,屋内甚至没有半丝灵力波动。

  此等诡异的“术”便是真言之术——不以人力去启动,只需描出真言符,天地间的力量便会尊其号令,将此术自发地施展出来。这也是各方世界可以通用的一种术!果然不愧是深入研究“规则”的真言族巅峰之作,竟连天道都无法规避其施展。

  “夫术法者,符为真言,以令天地!”

  白宛每每施展其术,便想起“真言圣典”的开篇之语,并深感其霸道——天灭真言,果然有其道义。幸亏她只是去参悟符文,未修行“真言圣典”,否则定免不了被天道盯上。

  大量失血造成身体软弱无力,即使服下了丹药仍不免疲累不堪。明明距衣柜不过三步,此刻她却一点都不想再动。

  檐下斜阳入室,铺了满地桔黄。

  □□的躯体在光与影中横躺,苍白的肤色泛着脆弱的青,如果不是搭在鼻尖处的发丝微微拂动,难免被人误认是具死尸。

  身为器灵,她小心地转世,避开天道的注意,谨慎地寻找长生之路。只是想摆脱自己被囚禁的命运,不曾招惹他人,不曾心生怨恨,不曾存害人之念,为何时乖命蹇,处处受阻?

  不甘心,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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