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
——那是一个深冬时节的电闪雷鸣夜。
浓云笼罩，寒风萧瑟。这座城市早已睡去，无边无际的天空时不时被闪电所切割，无论哪里都黑得生寒。
关了灯，稀薄的月光渗了进来。与其说是暗到看不清家居摆设，倒不如说，或深或淡的墨色粗糙地将一切涂抹，朦朦胧胧似不真切。
总之就是像极了恐怖片的开头。
又是闪电划过，房间里明亮了一瞬间，很快再次沉寂，可是原本空荡荡的窗台上，一抹身影无声无息地显现。
它的影子深沉，形状似是凶兽。它跳下窗台，浓影便尽数……
覆盖在了呼呼大睡的孙翔身上。
“我忍你很久了！”仔细一看，那凶兽虽然影子巨大，实际上不过是光影的把戏，其真身只不过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橘猫一边碎碎念，一边在床头磨爪，“你对小鹿居心不良！你对小鹿别有所图！”
木球决定吓唬孙翔一下，让他以后再不敢染指小鹿！
于是，这个晚上，木球十分忙碌……在孙翔的房间布下了天罗地网……
第二天的早上出奇地阳光明媚。
黎白鹿起床之后就没见到木球，本来以为他跑出去玩耍了，便没再管，洗漱之后下楼训练。
可是这之后整整一天，她都没再见到它的猫影。
这时黎白鹿开始焦灼了。若说一开始她只是有些不习惯苏沐秋不在身边，现在完全是在担忧他的安危，毕竟，他只是一只鬼……平常还是小猫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打的，他到底去了哪里？或者他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冷静。黎白鹿安慰自己。说不定他就是飘到上林苑去看叶修了……
直到隔天，也就是嘉世即将踏入新年假期的前一日。黎白鹿的手机突然挤进来一条消息。
［沐秋］：救命！你怎么没告诉我过孙翔那小鬼有隐藏设定！
那电闪雷鸣的一晚，看起来就像是闹鬼的好日子。
苏沐秋便特意趁着这个气氛，恢复了少年姿态，又觉得自己这样子不像是厉鬼，于是便披上了纯白的被褥（因为找不到轻便的床单），像是美国鬼片里的幽灵一样，慢悠悠地显身了。
孙翔正在睡觉，苏沐秋便飘到了他的床头，阴恻恻地呼唤孙翔的名字。
孙翔睡得正酣，听到这古怪吊诡的声音，不耐烦地睁开一只眼，全身的感官逐渐苏醒，他第一反应便是：我靠，降温了，好冷！
然而下一秒，睡得迷迷濛濛的孙翔便发现面前就有一床被褥，他心想还有这种好事？然后顺手就把被褥抢了过来，盖在了自己身上。
双层被褥的温暖，让孙翔发出满足的喟叹，翻了个身继续睡。
苏沐秋：？？？
与其说是被无视，倒不如说孙翔根本就没有瞧见过他……
接下来苏沐秋辛苦地在房间里布置了一环扣一环的陷阱。比方说孙翔一起床、就会有个从天而降的大沙包把他砸的鼻青脸肿。比方说孙翔走进卫生间之后、门便会自动落锁，让他被困在厕所里叫天天不应。
然而这些，前者因为孙翔茫然幸运的走位而全部闪躲，后者则由于孙翔天真懵懂的怪力而半分没有作用。
最后苏沐秋灰扑扑地回了黎白鹿的宿舍，湿漉漉的毛还黏了不少尘土，自尊心受挫的他直接钻回了手机，偃旗息鼓了好几天。
黎白鹿听苏沐秋说完这些遭遇之后，笑了半天。在苏沐秋悲愤抗议之后，她才眨了眨眼，说道：“但是……沐秋前辈，你为什么想要去吓唬孙翔啊？”
苏沐秋：……当然是为了你！
对话气泡一个个蹦了出来。
“小鹿你察觉不到吗！他对你……总之就是……心怀不轨！”
“他肯定是想欺负你！虽然平常确实是你在暴打他……”
“哼！以前沐橙上学时，她周围的男同学们都是这么看她的……耽误学习啦！”
苏沐秋选择性无视掉“其实每次都是黎白鹿在暴揍孙翔”这样的事实，反正在他心里，鹿鹿天真可爱不谙世事，肯定是被欺负的！
说到后面，苏沐秋突然停住了，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无伦次，和有些不正常的焦灼，这对一只鬼魂来说实在是不该有的体验。他进而小心翼翼地问：“小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翘腿坐在椅子上的姑娘，托住了腮。
“……你说的，我都知道。”她轻轻道，“因为……”
孙翔人很简单，光是看着他的脸，就立马能猜透他心里所想了。
苏沐秋蔫蔫地问：“那你要答应他吗？”
“我只能说，我不讨厌他。”黎白鹿一本正经地道，“我不讨厌孙翔，我也不讨厌他对我的感情。实际上被人喜欢是件很美好的事，尤其对于像他那样骄傲的人……就等于他认同了我。我想他认同的不光是我的容貌、我的外表，或许更多的是我同他一齐作为搭档撑起嘉世的决心。说实在，我其实很震撼。”
然后她话锋一转，暧昧不明地笑了笑：“但实际上就算对方是叶前辈，我也不想陷入一段完全没有必要的感情关系中。其实叶前辈对我说的话完全没错，我很年轻，这个世界还很广阔，我还没有完全的见识到，实际上就连这小小的职业圈，我都没有逛过一遍……我不想原地停留……”
“好了！睡觉吧！”黎白鹿小手一挥，彻底断了这个话题。
她不担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不会跟孙翔产生尴尬的隔阂，这一年来的相处，她已经了解了这名刚刚脱离少年范畴的男人。他的注意力其实更多的仍是放在荣耀中，不用她主动引导，他自己就会在追求胜利的道路上越来越沉迷，最后无暇他想。
很快到了假期，嘉世大楼的工作人员逐渐离开。跟去年一样，只剩下了基本的巡逻保安以及滞留在宿舍的黎白鹿。
街道上的年味很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繁华地段涌满了人潮。
黎白鹿混在其中，跟着逛了逛街，蹭蹭红火热闹。她装扮厚实，墨镜帽子一个不落，但仍是被眼尖的陈果认了出来。
“小鹿！小鹿！”陈果的声线提得有些高，显然是真切地惊喜到了。
老板娘逆行穿梭在人流之中，黎白鹿恰好回身，两个姑娘面对面地相遇了。
黎白鹿笑道：“果果姐，出来逛街的吗？”
“是啊，不过也快逛完了，最后收收尾。”陈果说完，身后又跟来了一抹倩影。
原来是苏沐橙。苏沐橙也很惊讶：“鹿鹿？除夕了你怎么……”她收敛了眸中惊讶神色之后，换了种方式问道：“今年是打算留在h市过吗？”
黎白鹿点点头。陈果一拍大腿：“那不如来我们兴欣怎么样？反正大家都很熟啦。”
一旁的苏沐橙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
然而黎白鹿却婉言谢绝了，她不作过多解释，只是笑着挽起了她们的手，道：“虽然今年不能去作客了，不过我们一起逛逛街吧，嘻嘻。”
反客为主成了邀请的那方，黎白鹿左拥右抱兴欣三大美人其中之二，本应是志得意满美滋滋的，然而很快她发现她想得太轻松了。
她早先就该疑惑的，为什么陈果都说已经快买完过年的东西了，然而果果和苏沐橙手上都没有提着购物袋，那自然是因为……有另外一个苦力在啊！
上次见叶修已经是圣诞节的时候了，何况那次根本算不上见面，只是游戏里交过手，最后也不欢而散。
细细想来，其实他们之间的一切原本该是正常的，谁让她心中擅自萌生了孽情，将叶修卷了进去。从始至终叶修都没有对她不好，相反，他的理智、成熟、温柔，都在让他自发地承担缓和气氛的责任，包括那犹如死刑一样的判决，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对二人最好的决断。
再次见面，黎白鹿本人是完全不觉得尴尬的，但是她的良心不这么想。
她仅剩的良心替她开口，干巴巴地来了一句问候：“叶前辈，您也在啊。”
叶修弯了弯俊朗的眉目：“瞧你说的，我不该在？”
他当然得在，兴欣的两位女士有强烈的购物欲，他就是人型购物车。
“新年买新衣服了吗？”叶修轻声问。
多么正常又平淡的寒暄。黎白鹿摇摇头，然后愣了下，又点点头。
叶修不由笑了：“到底买了还是没买？”
她如梦方醒一样缓过神来了：“现在就准备去买。”
说完就快走几步超过他，重新挽起了果果和沐沐的胳膊。叶修在原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掂了掂手上的购物袋，抬腿跟上她们。
这一路，三位姑娘走走停停，时而进了服装店，时而买些街头小吃，叽叽喳喳欢笑不停。而叶修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兢兢业业地搬东西。
冬日暖阳正好，沐浴在光泽下，姑娘们的倩影朦胧又生动。
叶修望着她们，心中却油然升起了疑惑。
“这疯小鬼……以前有这么高的吗？”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初来嘉世、懵懂却带着刺的小姑娘，身高堪堪到他的下巴。她这样年轻，他总是先入为主地觉得她的身型是十分娇小的。
可是现在这么看来，一向在游戏里对距离和大小如此精准的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种莫名其妙的误判……。沐橙跟老板娘都十分高挑，而黎白鹿和她们走在一起，步伐和谐、背影一致，至少从身高方面所显现的气势半分不差。
“……这才一年，又长高了哈。”叶修忍不住发出感叹，年轻真好，还能这样茁壮地拥有上升的空间。
他说话的时候，身边只有黎白鹿，其他姑娘已经结伴去上厕所了。
于是黎白鹿听到这话，噗哧一笑：“前辈，您说什么呢？我已经不是还在长个子的年纪了呀！”
叶修侧身看她：“啊，是吗？”
“对啊，我今年已经二十了啊！”
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叶修却觉得那数字很陌生，可是转念一想，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他缓过神来，自己也笑了：“是吗，很好的年纪……”可以拥有莽撞冲动的豁免权，也能拥有独身闯荡的资格和力量。
冬风吹过，一刹那的事，忽得带来肃杀一般寂灭的气息。叶修觉得嘴里没了滋味，看在室外，便从兜里掏出烟盒，一抖，拿出一根咬住。
动作行云流水，低头时下巴微含，黑发刘海扫过额头，垂在眉间。
再然后想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只是没拿稳，落在了二人脚下。
黎白鹿捡的快，拿起打火机之后，就好像很感兴趣似的在手里转了转。
叶修咬着烟，含混不清道：“这可不好玩，小心烫到。”
黎白鹿很嫌弃似的：“这话你跟小孩说还行，跟我说做什么？”
说着就和证明自己似的，她‘啪哒’一下按下了打火机。明亮的火苗噌地一下蹿起，瞬间点燃了二人之间的空隙。
照得她的眼眸明亮而有神，睫毛下的荫翳浓密。她抬眼一看，这样一星半点的暖光，竟也让面前俊朗男人的眉目蒙上了一层直入心底的丰沛柔软。
亲近和接触是在她脑海中筹谋千百遍的肖想，而走火入魔不过一瞬间。
黎白鹿踮起脚，将手中的火苗送上。
她意在为他点烟，却并没有直奉至烟头，只是凑近些许之后，抬眼看他。
专注的眼神被火光染上一抹灼烫，化为欲|念，看得叶修心里一惊。
而后他眸光微敛，短暂思虑过后，似是觉得再是提醒她不合时宜不合常理也没什么用，索性就放弃了。他俯身，靠近她，浅浅地含了一口，烟头火光膨胀，一根烟彻底点燃，烟草的味道，慢慢地融开。
他疏朗的眉目离她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可方才火苗同烟头触及的那一刻，
亲密无间。
她能看到他垂眸时的睫毛，以及那淡淡的荫翳。久缩室内而养成的苍白皮肤，在冬日阳光下承载一抹暖色。
远远地看，两个同样身型修长、高低错落的剪影。她踮脚，而他也弯腰回应。
如果可以，真想凝结这一刻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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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像极了恐怖片的开头。
又是闪电划过，房间里明亮了一瞬间，很快再次沉寂，可是原本空荡荡的窗台上，一抹身影无声无息地显现。
它的影子深沉，形状似是凶兽。它跳下窗台，浓影便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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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你很久了！”仔细一看，那凶兽虽然影子巨大，实际上不过是光影的把戏，其真身只不过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橘猫一边碎碎念，一边在床头磨爪，“你对小鹿居心不良！你对小鹿别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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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个晚上，木球十分忙碌……在孙翔的房间布下了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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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白鹿起床之后就没见到木球，本来以为他跑出去玩耍了，便没再管，洗漱之后下楼训练。
可是这之后整整一天，她都没再见到它的猫影。
这时黎白鹿开始焦灼了。若说一开始她只是有些不习惯苏沐秋不在身边，现在完全是在担忧他的安危，毕竟，他只是一只鬼……平常还是小猫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打的，他到底去了哪里？或者他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冷静。黎白鹿安慰自己。说不定他就是飘到上林苑去看叶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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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秋便特意趁着这个气氛，恢复了少年姿态，又觉得自己这样子不像是厉鬼，于是便披上了纯白的被褥（因为找不到轻便的床单），像是美国鬼片里的幽灵一样，慢悠悠地显身了。
孙翔正在睡觉，苏沐秋便飘到了他的床头，阴恻恻地呼唤孙翔的名字。
孙翔睡得正酣，听到这古怪吊诡的声音，不耐烦地睁开一只眼，全身的感官逐渐苏醒，他第一反应便是：我靠，降温了，好冷！
然而下一秒，睡得迷迷濛濛的孙翔便发现面前就有一床被褥，他心想还有这种好事？然后顺手就把被褥抢了过来，盖在了自己身上。
双层被褥的温暖，让孙翔发出满足的喟叹，翻了个身继续睡。
苏沐秋：？？？
与其说是被无视，倒不如说孙翔根本就没有瞧见过他……
接下来苏沐秋辛苦地在房间里布置了一环扣一环的陷阱。比方说孙翔一起床、就会有个从天而降的大沙包把他砸的鼻青脸肿。比方说孙翔走进卫生间之后、门便会自动落锁，让他被困在厕所里叫天天不应。
然而这些，前者因为孙翔茫然幸运的走位而全部闪躲，后者则由于孙翔天真懵懂的怪力而半分没有作用。
最后苏沐秋灰扑扑地回了黎白鹿的宿舍，湿漉漉的毛还黏了不少尘土，自尊心受挫的他直接钻回了手机，偃旗息鼓了好几天。
黎白鹿听苏沐秋说完这些遭遇之后，笑了半天。在苏沐秋悲愤抗议之后，她才眨了眨眼，说道：“但是……沐秋前辈，你为什么想要去吓唬孙翔啊？”
苏沐秋：……当然是为了你！
对话气泡一个个蹦了出来。
“小鹿你察觉不到吗！他对你……总之就是……心怀不轨！”
“他肯定是想欺负你！虽然平常确实是你在暴打他……”
“哼！以前沐橙上学时，她周围的男同学们都是这么看她的……耽误学习啦！”
苏沐秋选择性无视掉“其实每次都是黎白鹿在暴揍孙翔”这样的事实，反正在他心里，鹿鹿天真可爱不谙世事，肯定是被欺负的！
说到后面，苏沐秋突然停住了，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无伦次，和有些不正常的焦灼，这对一只鬼魂来说实在是不该有的体验。他进而小心翼翼地问：“小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翘腿坐在椅子上的姑娘，托住了腮。
“……你说的，我都知道。”她轻轻道，“因为……”
孙翔人很简单，光是看着他的脸，就立马能猜透他心里所想了。
苏沐秋蔫蔫地问：“那你要答应他吗？”
“我只能说，我不讨厌他。”黎白鹿一本正经地道，“我不讨厌孙翔，我也不讨厌他对我的感情。实际上被人喜欢是件很美好的事，尤其对于像他那样骄傲的人……就等于他认同了我。我想他认同的不光是我的容貌、我的外表，或许更多的是我同他一齐作为搭档撑起嘉世的决心。说实在，我其实很震撼。”
然后她话锋一转，暧昧不明地笑了笑：“但实际上就算对方是叶前辈，我也不想陷入一段完全没有必要的感情关系中。其实叶前辈对我说的话完全没错，我很年轻，这个世界还很广阔，我还没有完全的见识到，实际上就连这小小的职业圈，我都没有逛过一遍……我不想原地停留……”
“好了！睡觉吧！”黎白鹿小手一挥，彻底断了这个话题。
她不担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不会跟孙翔产生尴尬的隔阂，这一年来的相处，她已经了解了这名刚刚脱离少年范畴的男人。他的注意力其实更多的仍是放在荣耀中，不用她主动引导，他自己就会在追求胜利的道路上越来越沉迷，最后无暇他想。
很快到了假期，嘉世大楼的工作人员逐渐离开。跟去年一样，只剩下了基本的巡逻保安以及滞留在宿舍的黎白鹿。
街道上的年味很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繁华地段涌满了人潮。
黎白鹿混在其中，跟着逛了逛街，蹭蹭红火热闹。她装扮厚实，墨镜帽子一个不落，但仍是被眼尖的陈果认了出来。
“小鹿！小鹿！”陈果的声线提得有些高，显然是真切地惊喜到了。
老板娘逆行穿梭在人流之中，黎白鹿恰好回身，两个姑娘面对面地相遇了。
黎白鹿笑道：“果果姐，出来逛街的吗？”
“是啊，不过也快逛完了，最后收收尾。”陈果说完，身后又跟来了一抹倩影。
原来是苏沐橙。苏沐橙也很惊讶：“鹿鹿？除夕了你怎么……”她收敛了眸中惊讶神色之后，换了种方式问道：“今年是打算留在h市过吗？”
黎白鹿点点头。陈果一拍大腿：“那不如来我们兴欣怎么样？反正大家都很熟啦。”
一旁的苏沐橙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
然而黎白鹿却婉言谢绝了，她不作过多解释，只是笑着挽起了她们的手，道：“虽然今年不能去作客了，不过我们一起逛逛街吧，嘻嘻。”
反客为主成了邀请的那方，黎白鹿左拥右抱兴欣三大美人其中之二，本应是志得意满美滋滋的，然而很快她发现她想得太轻松了。
她早先就该疑惑的，为什么陈果都说已经快买完过年的东西了，然而果果和苏沐橙手上都没有提着购物袋，那自然是因为……有另外一个苦力在啊！
上次见叶修已经是圣诞节的时候了，何况那次根本算不上见面，只是游戏里交过手，最后也不欢而散。
细细想来，其实他们之间的一切原本该是正常的，谁让她心中擅自萌生了孽情，将叶修卷了进去。从始至终叶修都没有对她不好，相反，他的理智、成熟、温柔，都在让他自发地承担缓和气氛的责任，包括那犹如死刑一样的判决，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对二人最好的决断。
再次见面，黎白鹿本人是完全不觉得尴尬的，但是她的良心不这么想。
她仅剩的良心替她开口，干巴巴地来了一句问候：“叶前辈，您也在啊。”
叶修弯了弯俊朗的眉目：“瞧你说的，我不该在？”
他当然得在，兴欣的两位女士有强烈的购物欲，他就是人型购物车。
“新年买新衣服了吗？”叶修轻声问。
多么正常又平淡的寒暄。黎白鹿摇摇头，然后愣了下，又点点头。
叶修不由笑了：“到底买了还是没买？”
她如梦方醒一样缓过神来了：“现在就准备去买。”
说完就快走几步超过他，重新挽起了果果和沐沐的胳膊。叶修在原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掂了掂手上的购物袋，抬腿跟上她们。
这一路，三位姑娘走走停停，时而进了服装店，时而买些街头小吃，叽叽喳喳欢笑不停。而叶修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兢兢业业地搬东西。
冬日暖阳正好，沐浴在光泽下，姑娘们的倩影朦胧又生动。
叶修望着她们，心中却油然升起了疑惑。
“这疯小鬼……以前有这么高的吗？”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初来嘉世、懵懂却带着刺的小姑娘，身高堪堪到他的下巴。她这样年轻，他总是先入为主地觉得她的身型是十分娇小的。
可是现在这么看来，一向在游戏里对距离和大小如此精准的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种莫名其妙的误判……。沐橙跟老板娘都十分高挑，而黎白鹿和她们走在一起，步伐和谐、背影一致，至少从身高方面所显现的气势半分不差。
“……这才一年，又长高了哈。”叶修忍不住发出感叹，年轻真好，还能这样茁壮地拥有上升的空间。
他说话的时候，身边只有黎白鹿，其他姑娘已经结伴去上厕所了。
于是黎白鹿听到这话，噗哧一笑：“前辈，您说什么呢？我已经不是还在长个子的年纪了呀！”
叶修侧身看她：“啊，是吗？”
“对啊，我今年已经二十了啊！”
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叶修却觉得那数字很陌生，可是转念一想，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他缓过神来，自己也笑了：“是吗，很好的年纪……”可以拥有莽撞冲动的豁免权，也能拥有独身闯荡的资格和力量。
冬风吹过，一刹那的事，忽得带来肃杀一般寂灭的气息。叶修觉得嘴里没了滋味，看在室外，便从兜里掏出烟盒，一抖，拿出一根咬住。
动作行云流水，低头时下巴微含，黑发刘海扫过额头，垂在眉间。
再然后想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只是没拿稳，落在了二人脚下。
黎白鹿捡的快，拿起打火机之后，就好像很感兴趣似的在手里转了转。
叶修咬着烟，含混不清道：“这可不好玩，小心烫到。”
黎白鹿很嫌弃似的：“这话你跟小孩说还行，跟我说做什么？”
说着就和证明自己似的，她‘啪哒’一下按下了打火机。明亮的火苗噌地一下蹿起，瞬间点燃了二人之间的空隙。
照得她的眼眸明亮而有神，睫毛下的荫翳浓密。她抬眼一看，这样一星半点的暖光，竟也让面前俊朗男人的眉目蒙上了一层直入心底的丰沛柔软。
亲近和接触是在她脑海中筹谋千百遍的肖想，而走火入魔不过一瞬间。
黎白鹿踮起脚，将手中的火苗送上。
她意在为他点烟，却并没有直奉至烟头，只是凑近些许之后，抬眼看他。
专注的眼神被火光染上一抹灼烫，化为欲|念，看得叶修心里一惊。
而后他眸光微敛，短暂思虑过后，似是觉得再是提醒她不合时宜不合常理也没什么用，索性就放弃了。他俯身，靠近她，浅浅地含了一口，烟头火光膨胀，一根烟彻底点燃，烟草的味道，慢慢地融开。
他疏朗的眉目离她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可方才火苗同烟头触及的那一刻，
亲密无间。
她能看到他垂眸时的睫毛，以及那淡淡的荫翳。久缩室内而养成的苍白皮肤，在冬日阳光下承载一抹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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