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狸花猫_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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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狸花猫

  半小时后。

  傅初晨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他的打火机,黑色金属外壳,拿在手里很有分量。上面刻着logo,是一个著名的奢侈品牌。

  少年半垂着眼,修长手指把玩着它,肤色被衬得冷白,有种莫名的诱惑力。

  “你不抽烟?”

  打火机盖儿被他打开,火焰窜出来,他却不是用来点烟,而是拿在手里玩的。

  乔延曦只见过人家这么转笔,没见过还能这么转打火机。

  乔延曦看着那一小簇橙红色的火苗在他指尖来回跳跃,而他半点儿也没被烫到的样子,觉得这个逼装得真是非常成功。

  “不抽。”

  他刚回答完,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在安德烈推门进来之前,傅初晨反应迅速地把打火机藏进口袋。他转头看向乔延曦,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间,暗示意味相当明显。

  乔延曦:“……”

  你不抽你心虚什么?

  房门打开,首先冲进来的是一团黑灰色的影子,“咻”的一下蹿到沙发前。

  乔延曦低头一看,发现是只梨花猫。

  傅初晨似乎和这猫很熟,俯身去逗它。衣服布料贴着他的背脊,勾勒出好看的线条,侧面看去,脸部轮廓深刻而俊美,透着几分矜贵。

  帅哥撸猫。

  本来应该是个很赏心悦目的画面。

  直到傅初晨开了口,声线懒散又随意:“大壮,几天没见你怎么又变胖了?”

  这猫要是能听懂人话,估计会气得直接跳起来给他来一记喵喵拳。

  安德烈后脚走进屋,手里还端着一个紫砂茶杯,听见这名字,大概是不小心呛到了茶水,不停地咳嗽:“咳咳——”

  乔延曦木着脸:“你叫谁大壮?”

  傅初晨侧头,把猫抱到怀中,似乎她问了一句废话:“不然是叫你?”

  “……”

  “它叫威廉,,会读吗?”

  傅初晨嗤笑一声,低头摸着那只狸花猫的脑袋,听它发出舒服的咕噜声:“给中华田园猫取个外国名字,取名的也是个人才。”

  傅初晨以前听安德烈说过这猫的来历,好像是别人在路边偶然捡到的,但那人家里管得严,不让养,最后就送给安德烈了。

  名字也是那人给取的。

  乔延曦面无表情:“你有意见?”

  她这个反应让傅初晨撸猫的动作一顿,意识到了什么,尾音拖长:“哦,是你啊——那个人才。”

  傅少爷完全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场逮住的尴尬,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夸赞还是在嘲讽:“名字取的还挺洋气。”

  乔延曦轻轻扯了扯嘴角:“没你取的好。”

  大壮?亏他叫得出口。

  就因为是土猫就取个这么土里土气的名字,也是个取名鬼才。

  毕竟多年未见,这只中文名叫大壮英文名叫威廉的狸花猫跟乔延曦并不亲热,一直黏在傅初晨的裤脚蹭来蹭去,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给它投喂了多少粮食。

  当初捡回来的崽崽不仅不认她了,还给自己找了个后爹,乔延曦维持冷漠脸,决定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安德烈在她身旁坐下:“我昨天就想问了,乔乔,既然你来s市了,那你妈妈呢?”

  乔延曦顿了顿:“她在国外拍戏。”

  乔延曦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跟着妈妈秦之韵生活,也随她客串过不少电影或电视剧。

  最经典的比如说《宿命之战》男主的妹妹,以及《琉璃传》里女主的幼年形象。

  算得上是童星出道。

  不过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她都没再拍戏,也没上任何综艺,渐渐地在大众视野里销声匿迹。

  安德烈和秦之韵是旧识,那几年他定居在华国,可以说是乔延曦的钢琴启蒙老师。

  他们聊了会儿以前发生的趣事,比如说乔延曦捡到威廉时,它还是只小奶猫,最爱往乔延曦头上爬,当初差点儿没把她的头发薅秃。

  说到这,安德烈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心有余悸:“要不然你把它带回乔家?反正这是你的猫,我这些年也只是在帮你养。”

  乔延曦摇头:“算了,我还不一定会在乔家住多久。”

  傅初晨靠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听着他们聊当年,边玩手机边撸猫,始终没吭声。

  直到听到这话,他才终于有了点反应,抬头问了句:“你之后会走?”

  乔延曦看他一眼:“也许。”

  “什么时候。”

  “不知道。”

  短暂的对视,傅初晨又重新低下头。

  他额发略长,稍稍遮过眉眼,情绪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像只是随口一问,又恢复成原来那个姿势。

  却没有继续撸猫了。

  陈年旧事一直说也没意思,乔延曦当时还小,有些东西记不怎么清。安德烈也有事要忙,上了楼,留他俩在底下各玩各的。

  气氛寂静。

  威廉赖在傅初晨脚边又蹭了两下,见他不搭理自己,“喵”的叫了一声,然后很有脾气地一甩尾巴,迈着猫步噔噔噔跑走了。

  不知道是嫌外面太热,还是纯粹无聊,傅初晨靠在沙发里,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乔延曦本身不是那种外向又健谈的人,和男孩子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干脆起身,走向隔壁的琴房。

  她掀开琴盖,在琴凳上坐下。

  可能是刚和安德烈聊完,童年的许多记忆浮上心头,乔延曦闭着眼,试图抛开心中那些不快和躁意,手指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些黑白琴键上。

  少女开始弹奏,琴音从指尖流淌而出,速度愈渐变快。

  耳边仿佛回荡着秦之韵的说话声,她语调总是冷冷淡淡的,却充满威严:“乔乔,听话,今天把这首曲子学完。”

  一首结束。

  ——“乔乔,听话,把这只捡来的流浪猫扔掉。”

  又一首。

  ——“乔延曦,既然你现在不愿意听我的话,那就去找你爸好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结束,乔延曦睁眼,微微喘着气。明明处在空调房里,额角却溢出不少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几缕发丝,黏在皮肤上。

  手抖得厉害。

  在她停下来休息的间隙,旁边的琴房也传来了练习的琴声。傅初晨把她刚刚弹过的那三首曲子,全都以相同的速度完美复刻了出来。

  这算什么?挑衅吗?

  幼稚。

  乔延曦决定无视他。

  那边却又响起一声琴音,像是在宣战。

  乔延曦:“……”忍不了了。

  三秒后,他们正式battle了起来。

  暴雨般的琴声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提速,他也提速,两个人的节奏几乎保持一致,不论是速度还是技巧方面都不相上下。

  一首《野蜂飞舞》被他们用变态般的手速弹完,紧接着又换了首别的快曲。

  最后甚至惊动了楼上的安德烈,挨个把他俩从琴房里拎出来骂。

  “你小子是存心想气死我吗,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钢琴是你这样弹的吗,啊?没有情感没有内容,就知道追求速度,光弹得快有个屁用!”

  看得出安德烈是真有些动怒了,语气很冲,乔延曦余光偷偷瞄了眼傅初晨。

  少年站在她旁边,脑袋低着,听安德烈指着鼻子骂自己,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爽的情绪。

  神情淡然,甚至还乖乖认错。

  乔延曦突然发现他脾气好像还挺好的,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至少不是那种目空一切对谁都趾高气昂的富家公子哥儿。

  有好几个瞬间,她都以为傅初晨要顶撞回去了。

  可是他没有。

  等安德烈骂够了,傅初晨才慢吞吞解释了一句:“我们只是比着玩玩,您消消气吧。”

  安德烈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转头看向和他并排站一块等待挨训的少女。

  乔延曦认错认得十分迅速:“老师,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没事,乔乔。”

  安德烈担忧地看着她的手,“你下次千万注意点,练琴不能这样练,时间长了容易手疼,还会落下毛病的。”

  傅初晨:“……?”

  这双标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时间过得很快,屋外云霞满天,倦鸟在天边连成直线,火红夕阳笼罩着这栋白色洋房,朦胧的添上一层光晕,仿佛置身爱丽丝的梦境。

  乔延曦晃了晃神。

  后背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她回头,对上傅初晨的视线,他问:“今天没有司机来接你?”

  “没。”

  “哦,我有。”傅初晨说。

  “……所以?”乔延曦看着他,心想总不至于是来和她炫耀的吧。

  “要不要一起走。”

  “也行。”

  这个“也”字透露着几分勉强,傅少爷面无表情地说:“不想就算了。”

  乔延曦实话实说:“确实不太想。”

  傅初晨:“……”

  乔延曦又说:“不过给你个还昨天人情的机会,完了咱俩两清。”

  傅初晨啧了一声:“行。”

  十分钟后,傅家的车来了。

  和乔延曦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来接他们的车比较普通,虽然放在大街上也会被人感叹一句有钱,但以傅初晨的家世背景来说……

  这是不是低调得有些过分了?

  驾驶座上的是个年轻男人,模样挺英俊的,傅初晨喊他温哥。他不仅是傅家的司机,还沾了点亲,带了点故。

  温哥也是第一次见傅初晨带女孩来坐自家的车,难免多看了几眼。

  他通过车内后视镜打量着乔延曦,觉得面生的同时,竟然奇异的又有几分眼熟。

  他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乔延曦和傅初晨都坐在后排,车内位置宽敞,两人中间隔着一定距离。

  她刚想开口,旁边传来少年的嗓音:“乔家大小姐。”

  温哥一惊,差点没把手里的方向盘给掰下来:“什么时候去做的整容手术???”

  “……”

  乔延曦面无表情看向傅初晨,没说话,眼神仿佛在表达“你家司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傅初晨扶了扶额,一言难尽地对温哥说:“你还是闭嘴吧。”

  温哥讪笑道:“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温哥。

  当年乔珩和秦之韵的婚事本身就没多少人知道,更别提还有乔延曦这么个女儿了。

  提到乔家的小姐,一般人自然只能想到乔婳。

  车开进乔家住的别墅小区,道路两侧的树影斑驳。乔延曦手支着车窗框,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看风景,整个人清清冷冷的。

  忽然间,傅初晨侧身靠近过来了一点,打破了两人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维持的安全距离。

  乔延曦皱眉:“你干嘛。”

  比起之前的那次耳语,他们现在的姿势并不算亲密。但可能是车内空间有限,让乔延曦无端生出一种被他困在怀里的错觉,呼吸间充斥着的都是少年身上的冷杉味道。

  就很窒息。

  乔延曦下意识想往后躲,脑袋“哐”地一下撞在车窗玻璃上,巨响,听着就痛。

  “……”傅初晨无语地看着她,唇角扯了扯,有点想笑,又忍着。

  乔延曦忍着疼,努力绷着脸:“有事就说。”

  傅初晨:“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现在坐的这车多少钱?”

  “……”

  这是什么鬼问题。

  看她的表情,傅初晨猜她应该是知道,顿了顿继续说:“不是想让我还完昨天的人情么。”

  “?”

  “按照车的价位,你至少得再坐四五次才能跟我两清。”

  乔延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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