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雪狮狂情(十六)[二合一]_剑修风评被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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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雪狮狂情(十六)[二合一]

  众人屏息之中,南荣红一掌捏碎那杨长老的脖颈,人死了,元婴从喉口溢出来,还在哀哀辩解“荣红忘尘门好歹将你养大,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当初,当初那丹药只是我和青霄私下里准备的,掌门和掌门夫人真的不知情啊”

  南青霄,忘尘门的上一任掌门。至于为什么是上一任,他十年前就因为外出遇险功法全废而自裁了,到现在掌门之位还是由年老的父亲强行撑着,靠锻体门庇护,虽然不上不下,但好歹没那么多危险。

  “对,是你们自作主张,他二人不知情。”南荣红讽笑道“一开始不知情,后来也不知情吗南青霄嫉恨我修为,所以借机下药,让我彻底绝了和他争权夺利的机会,这犯了死罪的弥天大错,亲爱的父母后来明明知情了,他们干了什么”

  “瞒一起瞒默不作声装聋作哑反正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一个是不能晋升的联姻之女,一个是身负众望的下任掌门,孰轻孰重他二人实在是太明白了。为什么就一定是丹药的原因出窍期本就已经很高了,你可能只是到了瓶颈期。修为停滞很正常,再等等吧,再等等,会好的,反正你也不出门。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还是不知情吗放什么狗屁”

  一波接一波,将众人都看愣了。

  就像把地毯掀起,一下子露出底下成年累月腌臜的污垢,熏的人要掩鼻。

  薛灵秀蹙眉道“我就说,南夫人不,南前辈她功法属性本就不宜受孕,若是强行生子,必然要付出极大代价。药丹南青霄把这种东西用在自己亲妹妹身上就因为她修为比自己高名声比自己响”

  他露出了与当时南荣红说姬尚杀人过程时的同款理解不能表情。

  断人前程,无异于杀人。这还是亲兄妹,哪来的深仇大恨

  “如果她的修为一直不如自己,安心待在宗门里,那南青霄就算养她一辈子也无所谓。”姬融雪道“有亲情,那也是因为南荣红不跟他抢东西。”

  “就算不跟他抢,只要稍微越过他一些,就已经不再是亲人,是敌人了。”乔灵珊道“南前辈压根都没有要跟他抢的心思吧何至于此”

  祁执业道“因为妒忌。”

  说一千道一万,南荣红让他感到了威胁。要掐灭很容易,但非要用这种断人后路的毒辣手段,很难不觉得其中夹着些泄愤心思。联姻这个方法实在太巧妙不过了,利人利己,还可以假惺惺地宽慰自己

  给她选的道侣可是全天下最好的道侣,背靠宗门,余生无忧了,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那些打打杀杀江湖恩怨,也可以远离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南荣红怎么还能不满意自然,他嘴上这么说,真要他去过这种生活,他定是不肯的。

  杨长老的元婴呆滞,道“荣红,你难道青霄也是你害死的”

  他自觉理亏,多年来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现在却被毫不留情戳穿,落到南荣红手里,已是生路难寻。死到临头,也只能重复着“何必赶尽杀绝”、“有人无辜”,南荣红掐着他,道“你说错了吧。什么叫何必这时候该怎么说话,你不懂吗你不懂,我便教你。求你放过我、求你不要赶尽杀绝,这么简单的话,也不会说”

  杨长老眼里蓦然燃起希冀,哑然道“求你求你了”

  “求我也没用。陪你的主子去吧。”南荣红一点一点攥碎他的元婴,嘲讽道“我重伤南青霄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哦,无毒不丈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承受不了怨不得别人。既然他这么喜欢承受,那我就让他承受个够只是怎么才在最便宜的南风馆里待过十天,回宗门就自裁了啊怎么对得起父母,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这可是让忘尘门一代绝了,祖祖辈辈基业付之一炬,他怎么可以这么脆弱,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连神识都被一起碾碎,彻彻底底消散在这世间。

  在场宾客听她畅快语气,后背都快汗毛直立。

  她,她把自己的兄长废了功法再丢进南风馆十天这等屈辱,谁又能够接受但如此看来,是南青霄先毁她前程,她便要南青霄受尽屈辱死去,以牙还牙,说得过去。

  可这等手段,还是太过狠辣了。有理都显得没理。

  其余忘尘门弟子都快吓僵硬了。特别是那丧宴之上引经据典的大漏勺男修,左眼透着“这都啥事啊”的崩溃茫然,右眼透着“我怎么办”的恐惧,想来杨长老并未撒谎,当初丹药一事,是他和南青霄一手造成,老掌门夫妇事后默许,其余人是真的不知。

  但不知,也是一种罪恶。这般无知且幸福地享受着南荣红联姻带来的好处,因为不知道,所以内心没有丝毫内疚,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云闲一行人来的时候就格格不入,现在更是格格不入。论情论理,现在都是南荣红正在清算旧账,大开杀戒,她们既不是锻体门的,也不是忘尘门的,完全没有立场,唯一一个姬融雪也只会放鞭炮。

  乔灵珊也想,要抓魔,魔也知道是谁了。姬尚入魔之后把自己和灵体结合,等同于自杀,余生要么疯癫,要么便是,根本没有余生。只是姬尚已经疯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区别。

  “姬尚在哪”云闲在传音阵中道“若是在这里,那一定用的还是裘漠的遗体。”

  祁执业道“再等等。”

  风烨“等什么啊”

  “南荣红会把他拉出来风光大葬的。”祁执业嘴角一抽,道“大殿内惊鸿一瞥,那尸遗体都快不成样子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不让大家看看。”

  云闲想起他现在能稍微和灵识沟通,默然问道“祁道友,你那边看看裘掌门还好吗”

  祁执业“不大好。死了还想死。”

  云闲“”

  杀人诛心,死了还让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坟头被蹦迪。

  “可是。”薛灵秀蹙眉道“南荣红再怎么样,要如何抵挡这一群宾客我们没有立场,这群宾客可都有。出窍期的修为加上姬尚的力量,高,但是还不够。”

  这群宾客要么是长老请来的,要么是裘漠和裘丹请来的。蚁多咬死象,他们是见不得锻体门好,但见不得好的前提是要从中牟取利益啊掌门死了也就死了,观南荣红这个架势,想来是全部人都不肯放过,锻体门元气大伤,他们得去哪儿捞别的不说,刀宗肯定第一个来现在让锻体门维持原状,好歹还能分到肉汤大骨头,真半死不活了,连肉渣都没得舔

  说到底,还是南荣红只有一个人。

  “只以一人之力绝不可能。”姬融雪道“她一定有所退路。”

  可她又有什么退路呢

  “说起这个,我就想到两年前重伤裘漠的那个散修。”薛灵秀沉思道“此前在大殿,我留心过。裘漠重伤不能愈合的那道伤口,至少得是四个人留下的不同痕迹不止是兵器不同,功法也完全不同。”

  也难怪裘漠回来养伤之后不愿意说具体情况了。几乎等同于出门被套了麻袋四个人一通暴打,打完了还不知道对面究竟是哪位。败都不能败的虽败犹荣,裘漠嘴里说的“一个散修”、“自己已将其斩杀”看来存疑。

  南荣红的确很了解他,好面子到了死后还不肯说真话,火葬都烧不烂那张嘴。

  “若是再加上南荣红下毒,就有五个了。”云闲道“将它当做是一个报复的起始点,那最重要的便是这一战。要让裘漠重伤,后面的一切才好发展。薛兄,都有什么痕迹”

  “四道。弓箭、长戟、大刀、剑。”薛灵秀道“最深重的是刀痕与剑痕。”

  刀痕,剑痕

  众人皆垂眼思索,只有云闲想到什么似的,蓦然皱眉,抬眼看向另一头的江奉天

  胡茬大汉正一脸无谓地左手提酒葫芦,右手提倒霉江兰催,腰上佩着大刀,仍是与此前别无二致的单纯路过模样,察觉到有人窥伺的眼神,立刻冷厉地朝云闲此处看来。

  云闲立马低头,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不会真是这样吧

  在众宾不怎么友善的视线中,大长老终于迈步向前,道“南夫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忘尘门南青霄这般对你,实属泯灭人性,狼心狗肺,你如何报复也不为过只是,我锻体门何辜啊就算对掌门你有怎样的恨,现在人死归与天地,恩怨了结,你为何还是不肯罢手”

  南荣红信手丢下杨长老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拍拍手,道“哦。这么说,你是觉得自己很无辜了”

  “老夫不无辜,但那也是权衡之计。”大长老面色扭曲一瞬,额角冒汗,道“丹药一事,是裘卓降世之后杨长老才告知我们的。那时木已成舟,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其他长老对视一眼,也面色难看地点头。

  他们的确都知道。但却装作不知道。

  南荣红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事先知道,就不会这样做了会告知我此事,然后退婚,放我走”

  大长老道“自然”

  他话音落下,眼白瞬间暴突,似乎有什么奇异植物死死堵住了他的喉口,一下子便进气不得,发出垂死般的呼鸣声

  众人皆在暗中防备南荣红突然发难,但从没料想到会出现这般情景,登时惊道“大长老”“你怎么了”

  薛灵秀的预感成真了。

  南荣红手里不知捏了多少人的性命,只等着此时发难呢。

  “你若是这般坦荡,又何必处处防着我。”南荣红看着他倒在地上,漠然道“防得了一时,防得了一世你不说实话,那就二长老来说。”

  二长老被点到名,额角渗出冷汗“什么”

  南荣红饶有兴味道“若是早知此事,你们便会让我走”

  二长老神色闪动,在众宾不解视线中,道“自、自然”

  下一瞬,她眼球被墨色根系活活顶出眼眶,撕心裂肺惨叫“啊啊啊”

  南荣红“三长老,到你了。”

  三长老呼吸急促,含糊说了句什么。

  “大声点。”南荣红道“敢做,还不敢说吗”

  “不会。”三长老在其余长老的怒视中,惨然道“掌门对后代根骨很是看重,当初只有你是同辈中天赋最强之人,其他女子他看不上,就算看得上,她们也绝不愿在这个年纪停了修为去生子自始至终就,只有你这个选择。”

  七长老道“你放什么狗屁谁告诉你掌门是这样想的掌门想要什么女人找不到”

  三长老被眼神刺的浑身难受,脸是丢大了,也不怕再丢了,冒火道“你他妈才是懂个什么雪狮功法属极火,超过四十便会侵染灵骨,难有子嗣她功法极寒,整个北界能和掌门契合至此还门当户对的不就她一个还他妈什么女人找不到,当时没找吗找了那么多年找到了没有不靠骗不靠瞒找得到吗啊除了姬尚,敢问哪个脑子进水的愿意来生啊你动脑子想想你自己愿不愿意吧以为是什么好差事吗”

  可姬尚,裘漠也看不上啊。姬融雪连功法都是个杂毛狮,怎么配得上他的要求

  众人再听下去,真是什么底裤都被掘出来了。

  最后那层遮羞布也被撕开。

  “嗯,不赖。”南荣红道“四长老,你来说,他为何敢这么有恃无恐啊”

  四长老不吭声,咬着牙。

  南荣红讽刺道“因为既然修为已经停滞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有前途可言,要在锻体门度过余生,还要在乎什么修为那生一个也是生,生两个也是生。生三个更好,生四个团团圆圆,真是好幸福的一大家子啊”

  “南夫人”七长老怒然道“我不知你为何对掌门有如此重的恨意为何要把他的行为全曲解至此他这几十年对你如何,我们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你病了冷了,请医修,你要什么东西,他拼了命也去找你说你要出门游历,他不也陪同他在外时时刻刻都念着你,除了你没有正眼瞧过其他女子。姬尚是因为被下了药,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是,我知道。药丹之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还要掌门怎么办”

  “不管你信不信,他对你是真的有情啊”

  九天玄雷滚滚,似乎裘漠也在为自己控诉。

  他绝没有如此险恶的心思。

  他扪心自问,从来没有

  他不解,他悲愤。药丹之事,他早先不知,只知道那是能够产子的丹丸,又何曾知道会这么严重他若是早些知道,便不会用那种口吻对夫人说话,伤了南荣红的心,这是他无心之举。

  木已成舟,他能做的便是弥补。他自认为自己做到了一个夫君的极致,相敬如宾几十年,又何曾让人伤过南荣红一个指头

  生儿育女,很多女修都经历过。她要是有这么不平衡,有这么痛苦,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手段

  南荣红在滚雷之下,笑着摇头,却道“我有时真的觉得,和你们说话实在很累。”

  七长老还要说话,却骤然神色一愣,目光泛白,步了大长老的后尘。

  锻体门十长老,转瞬已去其三

  姬融雪不自禁皱眉道“够了”

  再这么杀下去,杀光十长老,三十二管事,掌门位空悬,那锻体门便和灭门没有区别了

  “融雪。”她话语并不大声,南荣红却朝她一瞥,道“我有分寸。”

  语气中略带温意,姬融雪一愣。

  南荣红甩甩手,往下走。人群皆往后退,只有江奉天仍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盯着她,目光复杂。

  “到现在来问我,为什么不早说我说过好几次了吧,可你们每一次都告诉我,这是正常的。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是你应该承受的天下从没这样的道理有什么痛苦是一个人理该承受的你们却说的如此顺口。”

  “你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从不把我的痛苦当一回事来看。”南荣红温和道“没关系,既然话说不通,就用别的方法说通。你们看,现在这样,你们不就知道我很痛苦了能感受到了吗怪我不早点说,怎么不怪自己不早点当回事都是你们应得的。”

  有宾客缩在人群中,默默道“南夫人,我们都明白的。只是,点到为止便可了。何必要如此”

  太过狠辣了,让人甚至无法心生怜悯。

  南荣红讶然道“怎么我报复我的仇人,还要点到为止我是不是最好拉个横幅坐在锻体门面前哭啊你们的怜悯有什么用能当饭吃我狠辣,但我达到目的了。他们死了,我爽快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那人哑然。

  周围没人上前,他有心想打,也无法。的确是,不能拿她怎么样。

  当真是,睚眦必报,恶性极烈。一个字都没说错。伪装蛰伏这么多年,出手便是如此阵仗,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惹不起啊

  南荣红一路走到底,神态自若地将裘漠的遗体拖了出来。

  四长老怒目圆瞪,嘶哑道“南荣红你”

  实在是太过了

  可自己的命捏在她手里,无力反抗。

  云闲已经有点看傻“祁道友,你料事如神啊。”

  薛灵秀“看到刀痕了吗还有剑痕,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

  “”乔灵珊嘟囔道“是剑痕不错,只是这个剑痕为什么有点眼熟啊。”

  云闲冷汗都快下来了,道“小孩子不懂就少说点。”

  乔灵珊“你说谁小孩子”

  “我,我是小孩子。”云闲立马滑跪,又道“不说这个了姬尚躲在裘漠身体里干什么啊又不动又不说话的,就这样被拖来拖去,难道在睡觉吗”

  见过的奇人异士多了,也没见过姬尚这样的。压根没有行事逻辑,相当自由,云闲问“大小姐,姬姨姨在干什么。”

  姬融雪无言道“我也不知道。你随便她吧。别管她了。”

  薛灵秀道“她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我生下来她就这样了。”姬融雪抿唇道“在山下那段时间,她经常发疯,疯了就要伤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疯子,不太有人敢惹她。我早就跟管事说过,她很危险没人在意罢了。”

  薛灵秀叹了口气。

  “那种境况下,发疯反倒比不发疯好点。”他委婉道“她带着你母女二人不怀好意的人很多。”

  姬融雪冷道“我知道。”

  想来她也是从小就开始帮姬尚收拾各种烂摊子了。姬尚发疯也不丢掉她,她知道姬尚发疯也不离开姬尚,母女二人的关系真是畸形到难以言喻。

  云闲看了一眼旁边,宿迟开机了一会儿,竟然现在又关机了。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

  魔域已破,众人都在一起,就不必再肢体接触,二人的手却还一直交握着,云闲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也就算了。

  反正冰冰的降温,摸着挺舒服。

  南荣红拖着装着姬尚的裘漠往内走,这场面实在荒诞,冻天雪地之内,一片窒息般的寂静。

  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锻体门的内门弟子眼睁睁看着长老死了三个,人都傻了,大块头全都傻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要去帮谁。

  帮长老吗可南夫人帮了他们很多。平日里那么辛苦,自己受益良多,现在知道了这些破事,又怎么过得了良心的坎。帮南夫人吗主要是南夫人看上去压根不需要帮忙啊

  更何况,为首的铁蛋一动不动。他不动,那其他人怎么会动

  裘卓裘丹终于缓过神来了,裘丹惨白着脸道“娘,你收手吧”

  “我不是你娘。”南荣红漠然道“我要是第二个还生出你这么个货色,不想死都得被气死了。”

  裘丹被一阵恐慌淹没“娘,你别说气话”

  南荣红笑了“我看上去有在说气话么你爹是山下王屠夫。”

  裘丹“”

  他呼吸都快停了。刚才,他还指着姬融雪的鼻子骂她是野种那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不高兴了,裘卓倒掩不住脸上笑意。那他不就是唯一一个正统

  “撕啦”一声,南荣红从裘漠丹田内破出那散发着微光的掌门印。上头光芒内敛吞吐,似有无上威压,在场锻体门诸人无一不匆匆一垂头。

  “血脉,传承,使命真是给了你不少伤害人的借口。”南荣红垂眼,蓦然笑道“我年少时有一个梦想。武斗一道,实在精妙。醉挑千战,掌抵万法,就算死在敌手,也自认心服口服没有遗憾”

  “几十年来,我已经很久没再酣畅淋漓打一场。”

  南荣红在众目睽睽之中,将端庄长袍撕去,血衣瞬间变成件不三不四的武服短打。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那掌门印敛进掌心,竟是突破了血脉和功法的限制,直接认了主

  裘卓的笑意一下子僵在脸上,显得无比滑稽。取而代之的,是众人瞬间火热起来的神色。

  “谁想要这掌门之位,就来”

  南荣红长笑道“谁赢到最后,谁便是新一任掌门无论是谁无论宗派无论年龄无论男女”

  锻体门众人僵在原地,不敢说话。众长老怒不可遏,但三人连带掌门的尸体就这么横放在面前,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不就是生个孩子不就是结个道侣其他女修为什么就能忍,为什么不这样凭什么你一人痛苦便要将整个宗门踩在脚下不考虑后果吗

  但他们内心中其实缓缓萌生了同样的想法。

  那是因为,整个宗门也曾经将她踩在脚下,装作听不见那震天的呼喊。

  隔着漫天,姬融雪感觉到南荣红的视线毫不收敛,缓缓定在自己的脸上。

  “来”

  “”

  其实,南荣红未必想这么早杀裘漠。他的死,确确实实是场意外。

  裘漠也真的不觉得自己对南荣红有哪里不好,他甚至觉得自己二人便是修真界道侣的最佳状态,相互扶持,相敬如宾。

  但南荣红真是恨透了他这般。

  曾几何时,她也曾试过直言不讳,她已经察觉到自己行走在深渊旁,眼看就要被吞噬,可每一次,每一次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结果。

  说东他答西,要么便是不在意。偶尔还要反问她,这里是锻体门,你去到哪里,都不会有这般日子过了。

  在他眼中,女修有这样的日子,确实就是天大的福气。他就是这样想的,像是世间的真理。

  他或许没有恶意,但他还不如有恶意。

  南荣红并未提及药丹之事,在解决锻体门前,她要先料理完自己那亲爱的兄长。可她的杀意并没有因为这漫长的准备时间而平息,而是,越来越膨胀。

  甚至有时看着裘漠一副温和的脸,她都想痛下杀手。

  你凭什么活在这世上你凭什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但很快,南荣红又进入了更加漫长的反思时期。

  是不是真的只有她这样她因为自己的痛苦便想要同等对待回去,冤有头债有主,裘漠罪不至此,十长老罪不至此,她杀了南青霄便好。

  可反思没有用,似乎只让她更加痛苦了。这里对裘漠来说是家,对她来说却是个泥潭,将她所有的东西都吞噬而进。

  恢复之后,她曾经去爬过百战山。从前她和那位朋友最常去的地方。百战山山形陡峭,还有险风环绕,想要自山底一口气爬到山巅,需要对灵气身法都有极大的掌控力,从前她可以轻松上到山巅,甚至足不点地。

  但她发现,她没办法了。不是她不够努力,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看着曾经触手可及的山巅在她眼中远远静立。

  生子痛不欲生她没哭过,从前被对手打到只剩一口气她也没哭过,那天她流着眼泪,不断上山,跌落,再上山,再跌落,一天一夜,从不停歇,身上留了无数伤痕。

  回到锻体门,裘漠又在西楼。他似乎是刚完成了什么大事,神色轻快,见她这般,微微蹙眉“听长老说,你去百战山了去那里干什么”

  他听了南荣红的话,好心安慰了一番,可当晚临走前,南荣红看着他,突然直直道“我想杀了你。”

  “你想杀我”裘漠把她当成是夫妻间的玩笑,道“想太多了,你连百战山都爬不上去,还想杀我”

  南荣红“我认真的。”

  “好好好,你认真的。以后别这么作践自己了。”裘漠温和地捧着她的手臂,调笑道“留了伤痕这么难看,我要怎么有兴致,是吧,娘子”

  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又是漫长的时间。南荣红其实并不觉得漫长,她把这件事当成一项自己早晚需要完成的工作,眼看着锻体门一点一点被自己渗透,自己也一点一点变成陌生的样子,她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好。

  面具戴久了,已经连自己是什么样都快忘了。

  姬尚来了,但其实南荣红对姬尚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姬尚带来的小女孩。

  她生的裘卓不是孩子,是人质。是绑着自己离不开走不脱的第一块石头。姬尚生的也不是孩子,是祭品,是供奉给裘漠的祭品,祭品与人质,而她和姬尚都不是一位真正的母亲。母亲不是这样。

  但南荣红就是觉得,姬融雪更像她。

  她一直在关注,看着那个孩子和小狗一起长大。小狗变大,老死,小孩也抽条,生长。

  她的计划终于快到了临门一脚,可以实施的时候。差不多只有五年,她便可以悄无声息地让裘漠在折磨中死去,再将十个长老一一诛杀,将父母最后的希望也断绝,扶新人和姬融雪上位,最后双手不染血腥,背一个极好的名声,再干干净净地去东界找她的朋友,做她想做的事。

  可她还在想,自己真的要这么做吗

  直到那天,裘漠突然回光返照,他甚至精神抖擞地召见了几位长老,甚至,还破天荒地见了姬尚要知道,他虽然照睡照用,打骨子里还是看不起她的。

  南荣红两年“精心照顾”,裘漠对她自是放心得不行,没有让她走开。姬尚扑过来,相当高兴“夫君”

  裘漠这次却没让她别这么叫,而是轻咳一声,对姬尚道“这些年来,是我对不起你了。”

  他放缓态度,说了些常见的话。无非就是“对不住你”、“让你和孩子受苦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什么什么“其实我也放不下你”云云,还有关心姬融雪近况的话,很像是一位常年隐身的父亲幡然醒悟,决定要痛改前非。

  南荣红听着,还以为姬尚要感动到热泪盈眶,结果这女人听完,发出一声怎么也不像高兴的“哈”

  裘漠以为她是还在生气,又放低了态度,好声好气说了一大堆。

  姬尚走的时候,脸色十足阴郁。

  南荣红坐在那,听裘漠唤道“夫人,你听我解释。”

  没有人想听你解释,南荣红眉毛都没抬一下,就听裘漠道“融雪,也是时候到年纪了。我在想,她这性子太野,心思太冷,怎么也养不熟。不如,给她觅个好夫婿,送出去算了。”

  南荣红血液一冷,宁静道“你的意思是,联姻”

  “她也该到有用的时候了。”裘漠理所当然道“此事是大长老提的,十个长老都很同意,方才立马给我送了名单。夫人不如帮忙相看一下,你觉得哪个宗门比较合适”

  南荣红“”

  裘漠“夫人”

  南荣红催动他体内灵植,漠然道“你困了。”

  她在房内枯坐到晚上。

  一代接着一代,一门接着一门。如果这方法有效,北界的其他宗门,甚至四界宗门,说不定便会跟着效仿,只要牺牲掉一个女子,两门便可以高枕无忧。

  姬融雪便是下一个她,下下个她,下下下个她

  嗯,也许是。所以,她要让这个方法不仅没有效果,还要成为一个悬在天上的催命符。

  月色已沉,南荣红突然听到窗边有窸窣声,回头一看,姬尚正带着一大包瓶瓶罐罐刀剑叉子,神色自然地过来,当场便将狗屎丢到裘漠脸上,平静道“你去死吧。”

  南荣红已经很久没这么懵过了“嗯你,你干什么”

  这怎么回事

  姬尚丢完狗屎,就开始琢磨她那些刀啊叉的,一通乱捅。血溅一身,南荣红立马设下阵法,屏蔽四周,道“不是,你做什么啊”

  姬尚道“你眼瞎我要杀他你看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你要杀他。”南荣红哭笑不得“那你是为什么你半天前还那么爱他。”

  “他说了我不喜欢听的话。”姬尚理直气壮道“什么叫,这些年也很挂念我因为我和孩子就不想死了恶心,我要吐了恶心死了我喜欢的不是这个裘漠,他肯定是被夺舍了。”

  南荣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个疯子对话“这样说你不该很高兴”

  “不。我爱的,是他专一的模样。他不理睬我,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夫人,难道不说明他是个深情的男子吗”姬尚越说越气,怒道“那怎么会挂念我他怎么可以挂念我这死不要脸的人渣,赶紧去死吧你”

  南荣红“”

  为什么这逻辑看似千疮百孔,却又坚实地让人无法反驳。

  南荣红道“就为这个,你就要杀他”

  姬尚“不然呢”

  南荣红“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姬尚白她一眼,道“裘漠杀的人少了他杀人的时候也不见考虑呀他踩在人头上那么稀松平常,从前是我愿意让他踩。现在让我不舒服了,我就要杀他,不可以吗”

  南荣红大笑起来。

  姬尚还在说她脑子有毛病云云,手突然一动,按在了一处地方,南荣红的气息落到耳后,说“你得照着这捅啊。这里才是弱窍。”

  姬尚“神经病你半天前不也不想杀他吗”

  南荣红“你才是神经病。”

  姬尚“那你也是神经病天天盯着我女儿看,你是不是有病”

  “”南荣红突发奇想道“那你跟我换吧。”

  “不要”姬尚扬长而去,“我有病吗你儿子长得丑死了,又丑又烦给谁都不要”

  清寒月色中,南荣红伸手,了结了裘漠的性命,再一闻,房间里臭气熏天,这人抓狗屎到底用的是什么啊

  “别这么没礼貌真是。”南荣红跟着疯子发了一通疯,不平衡地低声道“连句谢谢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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