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梵心逆莲(十九)_剑修风评被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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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梵心逆莲(十九)

  终于见到了明仁前辈本人,云闲心中顿时有些复杂。

  好消息是,众人的确成功进到了笑面佛陀的心魔中。

  坏消息是,众人的视角是个摄像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明仁前辈的功体要比祁执业高太多,又或者是她早已被心魔缠身多年,现在的心魔幻境异常逼真,就连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和现实相差无几,且极为辽阔,山阶上来往的和尚众多,祁执业被一人穿了过去,怔道“明清师叔”

  说是师叔,但其实是个比丘尼,看上去与明仁年龄相当。

  云闲道“八十年前,大家都好年轻啊。”

  “是。”祁执业看着明清向明仁问好,然后匆匆走远,道“明清师叔在三年前就已圆寂了。”

  不是每个弟子都有强如明仁明光的天赋,绝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突破不了分神期。

  连绵细雨仍在下,既然见着了明仁,无论如何,跟上去便是。

  果然如那位少女所说,这山阶长到快没有尽头,普通人走一趟是非得要中途休息不可的,但无论从哪里抬头看,都能看到山顶佛门朱红的屋瓦,和那只沉重的佛钟。

  明仁和那位少女不再交谈,而是安静地一直向上行走,两人也似乎并不觉得太寂静或尴尬,看起来,二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走着走着,祁执业方道“我刚刚怎么了。”

  其实看他的神情,他差不多已经想起来了,表情实在算不上太好。其他人都没说话,毕竟这好歹算别人的**,只有云闲道“没什么,你只是轻轻被诈骗了一下。”

  祁执业“只有你看见了”

  姬融雪说“大家都看见了。”薛灵秀抱臂,不阴不阳地哼了声,也得亏他现在善心大发,没怎么用话刺人。其他两人默默点头,只有即墨姝不解“你们在说什么鬼东西”

  看来只有魔女没看见,其他人看了个全。祁执业想发怒,但不知为何发不出来,脖子倒是困窘得红了一片,半晌方笃定道“若是让我再选一次,我也还是会杀他。”

  只是杀了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也不明白了。他自小就很冷漠,寻常人对小猫小狗会产生怜爱之情,他不会。看着佛门中的谁圆寂了,众人一片哀声,他也不觉得难过。明光将他带在身边,如亲生般教养了十数年,期间没让他之手真正染上人命,花费了无数心力。

  杀戒若是一开,佛门肯定是不能待了。或许一直待在佛门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但

  “别想了别想了。”云闲熟练运用“来都来了”、“都这样了”,试图停止他的思考,“若是真如大小姐所说,再过半年一年的他寿数就尽了,你还会动手吗”

  祁执业“”

  众人见他难看面色,也瞧出答案了。

  最好的结果,便是李乡贤刚犯完事便自首去死了干净,但一时懦弱,一世懦弱,最终还是到了这上不上下不下的余地。

  说话间,众人再次回到了山顶。

  那少女跟明仁告别,往主殿内走去,应该是要去上香,另有个小沙弥走过来,对明仁道“明仁师姐,住持请你过去。”

  薛灵秀道“那时的住持也早已圆寂了”

  祁执业点头。上一任住持没将衣钵传给明仁,却也没有传给明光,而是传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稳重弟子,当时还因此没少遭到质疑。

  明仁点头,朝住持所在的议事堂内走去。

  佛门之内,一草一木皆有灵性,不能轻易改换。八十年前的议事堂和如今也没什么不同,住持背对着明仁,身着袈裟,身边站着另一名弟子。

  那弟子闻声转头,眉眼温润,面目如画,垂眸道“明仁。”

  明仁也一礼,道“师兄。”

  众人皆缓缓张大嘴巴“”

  天呐

  这美男子竟然是明光难怪天天要以老相示人了,不然绝对出门就会被写话本的编排十几出和合欢宗的爱恨情仇。

  云闲木然道“我不能接受。”

  “你以为我能接受吗”祁执业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甚至有点没来由的不想看他,“实在太不习惯了”

  风烨弱弱道“长得好看,就是大师。长得不好看,就是秃驴。你们这些女孩子每次都这样,太过分了。”

  即墨姝非常公平公正“都是秃驴小秃驴老秃驴大秃驴小秃驴。”

  乔灵珊“圣女大人,这是祁执业的灵台,你要是再骂他秃驴,可能要被丢出去了。”

  本来心魔里有云闲一个人就已经够热闹了,现在众人都在,更是搭个台子就能唱戏,就在这时,住持转身,看见明仁,慈道“近期修行如何了”

  明仁道“尚未突破。”

  “你小小年纪就快到出窍期,自然难以突破,切勿心焦,切勿分心。”住持安抚道“昨日惯例巡查,你去的是南山镇,有发觉什么异常么”

  佛门处于宏愿和法喜两国之间,独自占据一座山头,各自国境内也有不少佛寺,每隔一段时间弟子便会去寺内巡查,看看是否有为祸的妖魔鬼怪。

  南山镇就在山脚下,隶属法喜国,明仁思索片刻,道“暂无。”

  若有什么妖啊魔的为祸人间,信众应当是会上报的。除此之外,的确没什么了。毕竟佛寺静地,谁就算要打架斗殴也会自动离得远些,最近一段日子风平浪静,就连小妖都没多少只。

  “那便好。”住持又道“方才和你上山的那名女子,是南山镇之人”

  “是。”明仁总是苦修,除了佛门之人外没什么同龄朋友,就算有,也总不能时时跑来山头找她。芳菲是她在斩水鬼时遇见的,一家都是虔诚信众,两人相谈甚欢。

  “看来你是很喜爱她了。”明光揶揄道“最近总是往山脚下跑。”

  明仁笑了“师兄难道不也是找机会就往山下跑成日待在坐台上,什么东西都给磨平了。”

  “好啊,你们在我面前也敢说这些话”住持瞪眼佯怒,拿着法杖便要揍人,明光明仁抱头逃窜,各自脸上都挂着笑意,半晌,住持方感慨道“算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想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也是”

  两人都知道,住持一开始“想当年”,他们的午斋就别想吃了,于是连忙打断“知错了,我们知错了”

  祁执业道“看来哪个住持都是一样的啰嗦

  。”

  “可能是住持啰嗦,不是人啰嗦。”云闲道“若是等你当了住持,你只会比他还要啰嗦。不过,我们都进来这么久了,明仁前辈的心魔到底在哪”

  祁执业的心魔可是没这么多家长里短前因后果的,也没这么风平浪静。

  即墨姝道“再等等。”

  “不论如何,定要记得沉心修行,勿要被外物所扰。明光,你记得。明仁,你更是如此,此后你肩上重担不比任何一人少,你兼顾的事情也要更多,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能忽视。”住持看向明仁,意有所指,又问“最近线香不知为何总是难以点燃,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明仁,你确定南山镇没有任何异样”

  此话问出,整个空间却瞬间停滞了一瞬。

  众人眼睁睁看着雨珠停在半空,落叶凝在枝干,不远的主殿外,少女芳菲方踏出门槛,明媚衣摆飞扬,住持的视线停留在明仁脸上。

  而静止中,唯有明仁缓缓回头,看了眼平静祥和的院外,她转回头,笃定道

  “没有。”

  话音落下,场景却猛然一变,原本的连绵雨天瞬间雷雨交加,众人眼前一花,议事堂中便坐了密密麻麻的佛门弟子,个个面色凝重。

  住持坐在主位之上,明仁在其右手侧,神情难辨。

  有弟子急急道“住持,宏愿和法喜二国突然就开战了。真的,太突然了昨日我本想汇报两国好像在试着招兵买马,但我根本没想到,这么快”

  其下一片哗然。

  “怎么就突然开战了半个月前不,前几天,明明还好好的啊”

  “兵也不招了,武器也不买了。因为一开始打的,不是士兵,就是普通的民众啊”

  “疯了吧普通的民众之间打架,为什么会引起两国开战国主不考虑一下后果的吗一开始是什么原因”

  “听弟子汇报,是因为两家人抢田畊。两家都觉得对面往自己这边侵了一寸,吵了好几天,有个人手下没轻重,用锄头把对面一人打死了。但对面那家人是宏愿国人,又不是法喜国人,这下子引起众怒,就,就打起来了。”

  实在是荒唐荒谬到离奇的理由。抢田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乡里乡间每逢播种季节都要这么掰扯一回,但打死人就不一样了。就算打死人,打死的还是异国之人,那就更不一

  样了

  打死一个人,这对一个家是灭顶之灾,但对某些人来说,人不是人,只是一个恰巧奉献了生命的导火索。

  两国国主都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件事,那就是装聋作哑,在国境内大肆宣扬仇恨。要说开打,又不说,反倒是成天哭天喊地死去的那人有多么无辜多么凄惨,对面的人又是对么盛气凌人多么丧尽天良,自己国家的脸面就这么被踩在脚下,凭什么为什么

  平时征兵都要用强制手段,现在倒是不费一兵一卒。被耳濡目染了几十年的国民们个顶个的愤怒,只要有第一个怒喊着冲向对面国境的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再美其名曰派兵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百姓,这么一来二去,就开战了。

  这两国原本便是一国,信众众多,住持面色沉凝,道“接收流民了么”

  “接收了,已经在接收了。几乎把所有没闭关的弟子都叫下去救人了,可是”那弟子惨然道“此战若只有几天还好,若是打个几周几月,我们的佛寺实在接收不了那么多人。”

  不是说救就可以救的,普通人要伤药要吃饭,要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要休息,一间佛寺再大,就算把佛像都拆了,能住的了多少人,接收得了多少流民那剩下的人怎么办他们往哪里跑就算整座山都住满,也不够两国人的百分之一啊

  “先不管够不够了。”住持当机立断道“尽量先救治重伤之人,能制止就制止,我要启程去法喜。”

  众人皆应“是”,匆匆离开了。

  住持站起身,明仁也起身,道“住持,我与你同去。”

  “明仁,你还在紧要关头。”住持迟疑道“此事非同小可”

  “正是因为非同小可,所以我才要去。”明仁并不躲闪,道“以后我若要接任住持,难道也发生什么事都坐在山上修炼吗”

  她的眼里满是坚定。这是她第一次着手佛门事务,她是年轻一辈修为最高之人,她必须要去。

  住持深深看着她,叹息一声。

  “这和修为没有关系。”他道“罢了。你跟来吧。”

  “”

  到了法喜国,国主正在殿中吃水果,看到两人来了,眼皮都不撩一下,语气倒是挺尊敬“法师来了,恭迎恭迎来人,给法师倒茶”

  二人向他行礼,住持一路过来看见硝烟遍地,哪有心思喝什么茶,只道“国主,这开战之事,老衲”

  “什么开战我也不想的啊。”国主老神在在道“可是对面都打过来了,难道方丈你要我国人坐以待毙吗他们是人,他们有血性,对面都欺压到头上来了,难道还要不还手吗”

  明仁听他语气,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怒道“分明是你法喜国人先出手伤人,杀了对面一人,不忏悔也就罢了,反倒挑起战争”

  住持道“明仁”

  “什么叫我们先出手伤人这位法师,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国主正襟危坐道“你只看到是我们出了那锄头,那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在什么状况下能把我国人都逼到用这种激烈方式来自保,你怎么知道对面有没有拿刀,有没有拿棍子,有没有出手想要杀人啊难道他死了就有理了吗”

  “你”明仁平生没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之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最初那田畊,到底是谁往前了一寸”

  国主答道“不知道。”

  明仁不可置信质问道“不知道你在开玩笑吗是谁先犯的错,谁就理亏,就该忏悔道歉,而不是还继续一错再错。”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没问,没查。不过两位法师,这真的重要吗宏愿多年以来偷偷劫走我国货船,人财两空,不知逼死了多少人。那个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来难道上吊比被锄头打死要痛快点体面点吗要论谁错,难道不是对面先犯的错吗”

  国主用一种明仁不知怎么形容的眼神看她,随即,微笑起来。那笑里面带着点令人厌恶的圆滑,仿佛一只飘着死苍蝇的菜汤,“啊呀,两位法师。我们都知道,佛门清净之地,不能打打杀杀。所以这不是都没有砸佛寺么

  你要接收流民,接收了就是,我们不管。”

  “我们不管,你们也不要管我们了。行不行”他悄悄道“不如这样,法喜再捐一座佛祖金身像纯金的,十米。不,二十米”

  明仁瞪着他,心中郁结,难以言说,住持只是静静看着国主,不发一言,拂袖而去。

  “诶,别走啊法师说一个数,我们建就是了这样行不行”

  “”

  声音被甩在身后,明仁跟在住持身后,见其他人神色怪异,竟是故意把两人当做打秋风的来对待,顿时气到差点头昏,抿唇道“再去宏愿国”

  “不必去了。”住持道“抱着那般目的,已经药石罔效。去也是无用。”

  明仁道“若是把这国主给抓来关到佛门”

  “明仁。”住持温和看她,视线中略有愁意,“先不说,我们不能这般做。其次,就算真的这样做,他走了,其他人也会继续贯彻他的做法。能抓一个两个,能把法喜所有主战之人都抓走吗”

  明仁哑口无言。

  “此战,绝不会善了。”住持看向天边,又道“前阵子,北界之人又悄悄进入西界之内,似是又有异动。”

  “”明仁默然半晌,才道“住持,让我去佛寺中吧。我也是个不小的助力。境界无所谓,我还年轻,还有时间,人死了就救不回来了。”

  住持深深看着她,不知为何,犹豫良久。

  云闲一众人又感到了时间的骤停,这仿佛出现在任何一个需要抉择的时刻。可这时,寂静的时空中,明仁仍是一脸执着地看向住持,并无半点迟疑。

  明仁恳求道“住持我就算在山上,我也无法静心的”

  “好。你去。”住持最后仍是道“明仁,你一定要记住。救人便是救人,不要去考虑你救的是谁,不要生出分别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沉声道“不论如何,我佛门弟子,只能固守,绝不能还手绝不能。不要伤害任何人,听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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