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学费打算
夏日炎炎，仿佛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八月的一天，沈艾收到了生平第一封邮政快递，里面静静躺着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沈艾拿出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眼角慢慢有了泪。
只考中了二本，这样的成绩着实不算出色，似乎，有些对不起学校在她身上花的资金和精力。
也许是她天赋有限，也许是她能力不足，才有这样的结果。
但为了高考，沈艾也努力了很多年，做了一叠又一叠的习题、试卷。
浸染着汗水和艰辛的岁月，旁人看来微不足道，但于经历过的人而言，却是难以忘怀的。
暗恋了三年的男生的身影，慢慢从她脑海里消散。
有不少女生，会在高考结束之后，向自己喜欢过的人告白，但沈艾并没有这样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心里的自卑吧。
虽然喜欢的男生并不是最出色的，这一次也只考中了一所二本学校，但沈艾下意识觉得，自己跟他的差距太远。三年来，自己悄悄关注着他，但于他而言，自己只是个陌生人吧？
她实在缺乏勇气，无法将这一段感情倾诉于众，不肯让他知晓。
那些带着酸涩、喜悦的小秘密，只有她知道，只有她会记得。
拿到了正式的通知书，肖云、沈祖林就开始策划升学宴，邀请亲戚朋友到家里喝酒。
这个女儿，虽然他们不怎么在意，但到底还算争气，又能为家里带来人情钱，办酒席是必须的，当然，规格不必太高。
办完酒席，肖云核算了一回，刨去开支，一共还剩五千多块钱。
沈家家底薄，之前一直在过苦日子，也就是这两年，政策好了，沈艾读书没花什么钱，家里才算有了结余。
但细算起来，家里的存款，加起来也只有一万多块钱。
如今，一下子进账五千多，肖云喜得眉开眼笑，很是高兴，将钱数了有数，向沈祖林道“办酒席虽然搭进去不少，但算起来，还是咱们赚了。”
沈祖林颔首，带着几分得意道“没想到艾艾上了个免费的高中，还能考二本，真给咱们争气。你那个侄女甜甜，上的是一中，平时你夸得跟朵花儿似的，考得还没有咱们艾艾好呢。”
肖云一向觉得自家侄女出色，闻言自是要维护的，立刻道“话不是这样说的，甜甜长得好，嘴巴又甜，何况如今又要复读，只要发挥好，一本没有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将来她一定比艾艾出色。”
沈祖林也没与她争辩，只是笑呵呵的道“这几天咱们家风光了，如果将来耀宗也能像艾艾这样，我就满足了。”
肖云嗤笑道“别胡说，耀宗怎么会跟艾艾一样？耀宗考中什么，我就供他读什么，来日他一定考得比艾艾强十倍。”
沈祖林笑呵呵点头，连连附和。
夫妻两个并不懂教育，也没辅导过孩子学习，只是盲目自信，觉得沈耀宗是家里的男丁，一定会得祖上保佑，考得比沈艾这个女孩儿强。
肖云不免又有几分遗憾，叹气道“我那边的亲戚说了，若是艾艾考的是一本，一定会多送两百块钱。都怪沈艾不争气，连累了我们的财运。”
沈祖林听得一愣，品味着妻子的话，忍不住也叹起气来。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沈艾走进来喊“爸、妈，吃饭了。”
肖云将钱揣进口袋，这才道“对了，之前忘记问你，你上大学要多少报名费？”
沈艾低着头，如实道“报考指南、通知单上都写了，一年四千。”
“多少？”肖云提高了音量，声音有些尖利。
沈艾再次重复“四千。”
肖云皱紧眉“怎么这样贵？你该不会扯谎骗钱吧？”
沈艾忍住心中的酸楚，缓缓道“我没撒谎，通知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妈要是不信，我拿给你看就是。”说着转身回房，翻出了录取通知书。
肖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基本的字还是认得的，接过通知书翻来覆去的看，脸上阴晴不定。
沈祖林盯着沈艾看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望着肖云，问道“我记得你有个侄子，去年考取了医学院，他一年学费多少？”
肖云默了一会儿，才道“听说一年要五千，他家里条件差，根本没带多少钱去学校，不过，他还是顺利上学了，办了什么助学贷款。听说现在大学有规定，不会因为学生没钱报名，就不让学生念书。”
沈祖林“哎”了一声，听得眼睛一亮“这么说，学费可以赊欠，还可以拖着不给吗？”
不等肖云回答，沈艾皱着眉道“怎么可能拖过去？不交学费，自己丢脸不说，毕业的时候，是没有毕业证的。”
肖云大手一挥“你要念四年，离毕业还早呢。再说了，有没有毕业证，有什么关系？反正知识你都学了，难道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沈艾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郁闷，耐着性子道“妈你这是什么话？没有毕业证，谁会要我？我……”
沈祖林打断她的话，直接道“我倒是觉得你妈的话挺有道理的，毕业证的事儿，等你毕业的时候再说，咱们先说眼前。你这要四千块钱的学费，生活费还要另算，家里根本出不起。我跟你妈一年累死累活，也不过是赚四五千块钱。这样，你先到学校看一看，能赊欠就赊欠，能办那个什么助学贷款就办助学贷款，家里也好减轻负担。”
沈艾的目光飘向肖云，缓缓道“家里收入不高我知道，但明明妈手里有点钱，为什么不能让我先用着？”
肖云劈头盖脸一顿批“我手里只有五千块钱，够干什么？你这个讨债鬼，明明有法子可想，为什么一定要逼大人？”
她用手指着沈艾，带着悲愤道“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往家里送钱，就你还要念书，不但不能给家里帮助，还要从家里捞钱，一进一出，你算一算这账，咱们亏了多少？你不知道感恩，不知道体谅父母，一味逼迫我们做什么？哼，反正我是将话搁在这里了，别人能贷款，你也能。等你毕业了自己还去，我这里可没有闲钱给你用。”
沈祖林接口道“也别说你上大学家里没出钱，这样吧，咱们还是像你上高中的时候一样，每个月给你两百块钱的生活费。你现在没有补贴了，这一笔钱，全是咱们贴给你的呢。”
他仰着头斜视沈艾，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这是一份难得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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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一天，沈艾收到了生平第一封邮政快递，里面静静躺着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沈艾拿出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眼角慢慢有了泪。
只考中了二本，这样的成绩着实不算出色，似乎，有些对不起学校在她身上花的资金和精力。
也许是她天赋有限，也许是她能力不足，才有这样的结果。
但为了高考，沈艾也努力了很多年，做了一叠又一叠的习题、试卷。
浸染着汗水和艰辛的岁月，旁人看来微不足道，但于经历过的人而言，却是难以忘怀的。
暗恋了三年的男生的身影，慢慢从她脑海里消散。
有不少女生，会在高考结束之后，向自己喜欢过的人告白，但沈艾并没有这样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心里的自卑吧。
虽然喜欢的男生并不是最出色的，这一次也只考中了一所二本学校，但沈艾下意识觉得，自己跟他的差距太远。三年来，自己悄悄关注着他，但于他而言，自己只是个陌生人吧？
她实在缺乏勇气，无法将这一段感情倾诉于众，不肯让他知晓。
那些带着酸涩、喜悦的小秘密，只有她知道，只有她会记得。
拿到了正式的通知书，肖云、沈祖林就开始策划升学宴，邀请亲戚朋友到家里喝酒。
这个女儿，虽然他们不怎么在意，但到底还算争气，又能为家里带来人情钱，办酒席是必须的，当然，规格不必太高。
办完酒席，肖云核算了一回，刨去开支，一共还剩五千多块钱。
沈家家底薄，之前一直在过苦日子，也就是这两年，政策好了，沈艾读书没花什么钱，家里才算有了结余。
但细算起来，家里的存款，加起来也只有一万多块钱。
如今，一下子进账五千多，肖云喜得眉开眼笑，很是高兴，将钱数了有数，向沈祖林道“办酒席虽然搭进去不少，但算起来，还是咱们赚了。”
沈祖林颔首，带着几分得意道“没想到艾艾上了个免费的高中，还能考二本，真给咱们争气。你那个侄女甜甜，上的是一中，平时你夸得跟朵花儿似的，考得还没有咱们艾艾好呢。”
肖云一向觉得自家侄女出色，闻言自是要维护的，立刻道“话不是这样说的，甜甜长得好，嘴巴又甜，何况如今又要复读，只要发挥好，一本没有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将来她一定比艾艾出色。”
沈祖林也没与她争辩，只是笑呵呵的道“这几天咱们家风光了，如果将来耀宗也能像艾艾这样，我就满足了。”
肖云嗤笑道“别胡说，耀宗怎么会跟艾艾一样？耀宗考中什么，我就供他读什么，来日他一定考得比艾艾强十倍。”
沈祖林笑呵呵点头，连连附和。
夫妻两个并不懂教育，也没辅导过孩子学习，只是盲目自信，觉得沈耀宗是家里的男丁，一定会得祖上保佑，考得比沈艾这个女孩儿强。
肖云不免又有几分遗憾，叹气道“我那边的亲戚说了，若是艾艾考的是一本，一定会多送两百块钱。都怪沈艾不争气，连累了我们的财运。”
沈祖林听得一愣，品味着妻子的话，忍不住也叹起气来。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沈艾走进来喊“爸、妈，吃饭了。”
肖云将钱揣进口袋，这才道“对了，之前忘记问你，你上大学要多少报名费？”
沈艾低着头，如实道“报考指南、通知单上都写了，一年四千。”
“多少？”肖云提高了音量，声音有些尖利。
沈艾再次重复“四千。”
肖云皱紧眉“怎么这样贵？你该不会扯谎骗钱吧？”
沈艾忍住心中的酸楚，缓缓道“我没撒谎，通知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妈要是不信，我拿给你看就是。”说着转身回房，翻出了录取通知书。
肖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基本的字还是认得的，接过通知书翻来覆去的看，脸上阴晴不定。
沈祖林盯着沈艾看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望着肖云，问道“我记得你有个侄子，去年考取了医学院，他一年学费多少？”
肖云默了一会儿，才道“听说一年要五千，他家里条件差，根本没带多少钱去学校，不过，他还是顺利上学了，办了什么助学贷款。听说现在大学有规定，不会因为学生没钱报名，就不让学生念书。”
沈祖林“哎”了一声，听得眼睛一亮“这么说，学费可以赊欠，还可以拖着不给吗？”
不等肖云回答，沈艾皱着眉道“怎么可能拖过去？不交学费，自己丢脸不说，毕业的时候，是没有毕业证的。”
肖云大手一挥“你要念四年，离毕业还早呢。再说了，有没有毕业证，有什么关系？反正知识你都学了，难道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沈艾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郁闷，耐着性子道“妈你这是什么话？没有毕业证，谁会要我？我……”
沈祖林打断她的话，直接道“我倒是觉得你妈的话挺有道理的，毕业证的事儿，等你毕业的时候再说，咱们先说眼前。你这要四千块钱的学费，生活费还要另算，家里根本出不起。我跟你妈一年累死累活，也不过是赚四五千块钱。这样，你先到学校看一看，能赊欠就赊欠，能办那个什么助学贷款就办助学贷款，家里也好减轻负担。”
沈艾的目光飘向肖云，缓缓道“家里收入不高我知道，但明明妈手里有点钱，为什么不能让我先用着？”
肖云劈头盖脸一顿批“我手里只有五千块钱，够干什么？你这个讨债鬼，明明有法子可想，为什么一定要逼大人？”
她用手指着沈艾，带着悲愤道“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往家里送钱，就你还要念书，不但不能给家里帮助，还要从家里捞钱，一进一出，你算一算这账，咱们亏了多少？你不知道感恩，不知道体谅父母，一味逼迫我们做什么？哼，反正我是将话搁在这里了，别人能贷款，你也能。等你毕业了自己还去，我这里可没有闲钱给你用。”
沈祖林接口道“也别说你上大学家里没出钱，这样吧，咱们还是像你上高中的时候一样，每个月给你两百块钱的生活费。你现在没有补贴了，这一笔钱，全是咱们贴给你的呢。”
他仰着头斜视沈艾，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这是一份难得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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